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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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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里,许仙的命运遭遇了一次重大打击。
他不再是著名的灯笼诗人,而且被强行赶出了梦仙楼。
白娘子到底去了哪里?许仙要不要继续找寻?
如玉姑娘又是何许人物?她会成为许仙的红颜知己还是真命天女?
且沏上一杯热茶,咱们慢慢地聊着。
***
许仙到梦仙楼寻找白娘子,寻了大半年,仍然没有寻到,于是他的心里就打了退堂鼓,不打算再找下去了。这个时候他成了一个名人,名诗人,又遇上一个长得比白娘子还要娇媚可人的如玉姑娘,并且成功地坦诚相见进而合二为一了,他就有些飘飘然,对于娘子的感情也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化了。
有人说时间是最伟大的治愈师,我认为言之有理。二十岁那年,我读大一,正是荷尔蒙旺盛的年龄,我爱上了一个女人,死心塌地、不可救药。我说不清她是我爱上的第几个异性,但绝对是我爱上的第一个有夫之妇。
实不相瞒,她是我的物理老师。
这个女人十分优秀,只比我年长五岁就做了我的老师。人们喜欢说爱上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尽管显得十分浪漫,但我觉得这完全是扯淡。你要说爱上一块黄金玛瑙是不需要理由的或许我会相信。我爱她是因为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成熟女人的气质。正是这种独特的气质,令我春心荡漾、一往情深。
当然,我要承认那时的我有恋母情结,包括现在也是。现在我老婆也足足比我大了三岁。但是我对女老师的爱情只停留在单恋阶段,而且自始至终都没能有所突破。我恨自己总是没有勇气表白。我上她的课,从无一次缺席——这并不说明我学习努力听课认真,相反,她讲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了。
我凝视她的时候,不免想入非非。我把她带到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然后世界爆发了一次末日危机,地球上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接下来的情节就简单多了,我们相依为命,艰难求活,为人类的繁衍生息不遗余力……
众所周知,这种心理要不得。后来她跟我们系的一个教导主任结婚了,我觉得这也不错,因为那个主任文质彬彬、特别有知识有文化的样子。虽然我也奉上了祝福语,但是我的内心无比痛苦。
她知道我在暗恋她,但她什么也不说。结婚之前,她还高高兴兴发了喜糖给我,我吃了一颗,味道酸得很。那段日子我的情绪失落之极,甚至有过自杀的念头——我如此懦弱,以后能不能讨到老婆还是一个问题。即使讨到,也肯定不是自己喜欢的那款。后来我毕业了,就渐渐把她忘记了。不过有时候夜里失眠睡不着,脑海里还会浮现她的影子。
白娘子对于许仙而言,亦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事实上每个男人的生命里都会遇到很多女人,就好比每个女人都会遇到很多男人一样,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合情合理。现在我们无法预知许仙以后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女人,但是总归会遇到。因为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性,所以我们也无从猜测许仙会不会在遇到新的女人之后把白娘子从记忆里删除掉。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大,因为现在多了一个如玉,他就晕晕乎乎,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由于如玉的外形酷似白娘子,所以许仙就退一步想到,假如娘子实在找不到的话,又假如如玉愿意以身相许的话,不妨把这姑娘带回去当老婆算了。这样既能给父母亲朋一个交待,也能给自己一个交待。这事儿要能做成,真是一举两得、两全齐美啊。而且我们知道,许仙这家伙的脑子不算太笨,对于如玉是不是她爹白老板派来的卧底或者说鱼饵,他作了一番深入而细致的调查。但是调查的结果令人非常失望,如玉不但不是卧底或者说鱼饵,而且白老板根本不承认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
如此一来,许仙大可以放心了,他和我有着同样的坏习惯,不喜欢自己喜欢的女人有太复杂的身世。我和许仙一样,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说我们头脑简单,应付不了繁杂的世事,而是我们与生俱来都是特别单纯的人。
抛去了白老板这个障碍,许仙和如玉正儿八经地恋爱了,你情我愿,互相欣赏。当然免不了一番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更免不了推杯换盏、水乳交融。
不久,大家都知道了灯笼诗人恋爱的消息。有些人一开始不相信,以为是在闹绯闻,后来亲眼看到这对才子佳人嘴啃着嘴像要把对方吃进肚子里去的样子,才明白无风不起浪,传言都是真的。喜欢他的人把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他,比方说举案齐眉、天长地久之类;不喜欢他的人把最恶毒的诅咒扔给他,比方说五雷轰顶、他和他爱的人永远不能在一起。
许仙听从跑堂小六的忠告,尽量不把那些难听的话放在心里。小六是这样说的:许老师你现在是一个公众人物,面对外界的舆论,无论怎样,都要沉得住气。他们再多么小心眼,也伤不着你一根寒毛,怕就怕没人关注你。没有新闻的偶像,是红不了几年的啦。
嗯,有道理。许仙听了深以为然,继续毫无顾忌地跟如玉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许仙属于米兰·昆德拉小说里写到的那类先造爱后恋爱的人。
原来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
有关如玉的身世,还有进一步补充的必要。她和本书的另一个人物法海都属于人们眼中可悲又可叹的所谓“野种”。法海的爹娘姓甚名谁已经无从考证,据说他是被人在山洞里发现进而收养的,所以有可能还是个杂交品种。
如玉的情况显然要好很多。她也是打小被人收养,但是十三岁的时候,养父就把她送到了梦仙楼,并且指名道姓白虎皮是她的生父。白老板死不承认自然也是有原因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什么人做出什么行为,皆是事出有因的。即使是精神病人吧,他砍了你一刀也是因为他恰好砍到的是你,恰好没有砍到别人。
白老板到梦仙楼安家落户后,前后取了三房女人,前两房因为染病先后故去,现在的这房也染了重病,也快去逝了。白老板常为这事感到郁闷,别人的女人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自己的女人这么短命?当初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时候个个都是生龙活虎的呀。更加郁闷的是,三房女人受孕生下的全是女儿,一个男丁都没有添。现在他已经拥有七个女儿了,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也会打酱油了。
因此我们可以想象,当有人领着一个女孩声称是他某年与某人野合,意外搞出的玩意儿时,白老板的反应第一是不信,第二是不认。即便信了也不认。虽然后来白老板默许让如玉留在了梦仙楼——怎么着都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他的亲骨肉,丢了怪可惜;而且如玉每逢见他,总会质问一句:白老爹,您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白老板每每听到此话,都会心痛不已,雨荷是如玉的生母,也是他曾经始乱终弃的情人。十八年前,他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做了一次负心薄幸的男人。十八年了,往事历历在目,他白虎皮实在愧对她们母女啊!
不过对于这件陈年旧事,白老板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话哪。所以如玉每次喊他爹爹时,白老板都会把脖子固执地扭向一边,装作毫不认识,好像承认了这个女儿对他而言是个奇耻大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