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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旧识 ...

  •   沈大寒离他最近,只道是他见不得死物,便拨转马头,向一旁走了几步,问道:“这些人你认识的吗?”
      李溯摇摇头,“听声音似乎是旧识,是姓齐吗?”他未尾几个字却是向着那一队骑士问的。
      那厢众骑士中一人策马出列,朗笑的声音正是方才答话称“十五娘子”的那位,只见他身材高大,剑眉星目,倒是一表人材,跳下马来单膝跪在尘埃里,抱拳笑道:“小人齐光,三年前曾随主子见过您一面,不想您还记着。方才事急从权,只能唐突了,千祈贵人海涵。”
      他自然是知晓李溯的身份,只是不方便提及六皇子尊号,只能以\"贵人\"称之。只是话里信息量可太大了,三年前的李溯,大约才七岁,只见一面至今还能记得,这小孩的脑袋可真是好用。
      沈大寒心中默默吐槽,甚至生出一些嫉妒之意,有这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莫说是位皇子,就是普通百姓,也可以成就名留青史的伟业。
      李溯笑道:“快起来罢,你们必然不是偶遇,是龙将军知会十二哥哥的吗?”
      齐光起身笑道:“正是,主子说您难得有兴来玩,着小人立即带兵迎过来。”他见两人所乘的又是伤马,立即命人将牵马过来更换。
      沈大寒心中有一百个疑问一直问不得,此刻不由得笑道:“这马虽然受伤了,却是龙将军府上的战马,不好丢弃。”
      齐光望向李溯笑道:“正是,小人正想着,将这伤马拜托给驿站,万一有顺脚的熟人给龙将军带回去最好。”
      李溯点了点头,齐光这才命人将伤马寄存在驿站,又赏了驿卒几百钱,命他好生照料。
      沈大寒见来人众多,心道总算交卸了保卫李溯这么大个包袱,岂知齐光毫无邀请李溯同乘一骑的意思,见她换了马,当即又告罪将李溯抱起来送到沈大寒鞍前。
      李溯这次可没什么礼数,腰身一软便靠在沈大寒怀里,看起来心情极是愉悦,道:“凌云一会如果追到这里,也就知道我们被讲武堂接走,定然可以放心了。”
      留一匹伤马在,驿卒又说得明白这些人的衣饰容貌,知道他们俩是自愿被接走的,远比给凌云留个口信要强得多。
      只是这李溯一路上镇定自若,此刻毫不客气的靠在她怀里,竟然是因为他小小身体一直无法遏止地寒战,她不免生出些怜惜之意,悄声问道:“怎么这般害怕?”
      李溯半晌才道:“我属兔的,二哥从小就最喜欢弄些死兔子来吓我。”他没说出口的是,那些兔子的死状都极惨,又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精准地让他发现。
      沈大寒只叹皇家辛苦,纵能富有四海,该保护不了的小朋友还是保护不了,她联想到今天的事情,问道:“这次的事情和他有关?”
      李溯摇了摇头,“二哥是王皇后的长子,他才不会犯蠢到杀人的。”
      仆役侍婢若是犯了错,当场打死也没什么问题,无故杀奴也是大罪。谋害皇子的近侍,那可是大逆之罪,兄弟手足相残,罪加一等。
      李溶是嫡子,王皇后的父亲又是皇帝的股肱之臣,若不犯错,太子之位本就该是他的。恶作剧弄死兔子吓李溯明显是很有效果,弄死人吓李溯这作案手法自然是抄李溶的,也说不定有人想坐山观虎斗。
      沈大寒只觉得这种破事自己想也无用,她对李溯所涉何险,问题出在什么地方,需要戒备谁完全一头雾水,李溯既然不说,她也乐得不消耗自己原本无多的智力了。

      众骑士簇拥着两人往讲武堂去,若不是顾虑着马匹颠簸怕李溯受不了,早已策马比赛速度一如来时。齐光口才极好,途中指点道路风物,讲些有趣的见闻,倒也不觉得道路漫长。
      只是这般行法,当天可就赶不到讲武堂了,眼见暮色四合,齐光笑向李溯道:“再往前五里多地,咱们讲武堂有个小驿站,今晚便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再上山吧。”
      李溯偏头想了想,道:“连夜赶路,几时能到?”
      齐光立即道:“再往上便是山路,夜里也不敢驰马,单靠两条腿,只怕得走到子时了。”
      李溯笑道:“那就上山吧,我等不及想见十二哥哥了。”
      这小孩从与驿站与皇二子一遇,似乎精神一直极度紧张,此刻才略略有些放松。齐光笑道:“也是,从前面上山起便是讲武堂的巡哨范围,外人不敢擅入。”
      讲武堂上院由神武军派兵驻守,下院更在山林深处,本来就是杀机四伏之地,真要不幸潜入十个八个杀手,还不知道是谁杀谁。
      沈大寒本来就没有休息好,原本听齐光说可以在山下睡觉,心里已经开始欢呼,哪知道李溯这种不近人情的上司,竟然还要加班。

      一行人在驿站用过晚饭,将马匹留下,又燃烽烟传讯今夜上山。李溯并没有刻薄到还要沈大寒背着上山的地步,齐光带来的好汉都是武学颇有造诣的,轮流背负李溯,并没有人脚步落下半分。
      齐光原本见沈大寒是女子,一路行去时还要留神照料,谁知道她默不作声跟在队尾,借着星月的微光在山道上随众疾奔,速度并不亚于他们这些久经战场的老兵,一时好奇,特意放缓了脚步凑过去悄声问道:“小娘子好俊身手,怎么称呼?”
      沈大寒全神贯注随着众人的脚步飞奔,其实脑中已经困成一团浆糊,闻言顺口答道:“哦,我叫大寒,姓沈,沈大寒。”
      齐光原以为她是六皇子身边的侍女,大寒二字也特别像一个侍女的名字,没想到她还特意讲了姓出来。皇子身边的人,还敢自报姓氏的,想必是皇子身边的有官衔的女史,他倒不敢造次,只又道了辛苦。
      李溯被人背着在前面,原本似乎已经昏昏欲睡,这时突然问道:“齐光,还有多久能到?”
      齐光忙道:“只怕还得一个时辰……”
      他原本答应着,是想要往前走两步好和六皇子说话,岂知他一句话没说完,沈大寒瞧着他后颈有寒芒一闪,眼见齐光一头便向前栽去!
      奇变陡生,沈大寒惊呼示警之余,抢上两步去,想去搀扶齐光之际,已经有一抹黑影抢在头里,不知道在齐光颈中摘了什么,那来袭的刺客一声轻笑,将齐光扔在地上,如魅影一般三折两折,跃上树梢不见了。
      更奇怪的是,沈大寒出声示警,所有人均已刀出鞘戒备,齐光被人暗算之后又取了东西,除了沈大寒并无任何一个人追击!

      沈大寒跃上树梢,遥望那黑影已失了踪迹,回来见已有人将齐光脖子上的麻针拨了,有人背负起昏迷不醒的齐光,人人皆是相顾畅笑的表情,却又没有人解释为什么,她不由得好奇问道:“你们头领被人暗算,不追么?”
      众人立即便七嘴八舌解释,沈大寒才弄明白了方才暗算齐光的那个也是同袍,瞧这麻针并那身手,应当是蜀中唐门的那个唐小娘子。
      原来讲武堂下院每月俱有全院大考,本月的考试题目是夺牌大战,下院所有人等每人俱发了代表身份的军牌,夺五个算是过关,齐光这样的队正以一当五。
      齐光带队迎接李溯,任务即将完成,一路奔波辛苦,又回到讲武堂下院的地盘,心情松懈再所难免,他八成是忘记了还有本月考核。
      唐小娘子向来与他不睦,只怕早就盯上了,忍到现在才出手可不容易——只是这次齐光也太大意了些。

      众人轰然而笑,能看齐光队正在唐小娘子手底下吃瘪也是很有趣的事情,为什么要帮着追击?再说大考输的人也不过是负责本月洒扫庭院,警卫山林,又不是生死攸关的大考,所以没人相帮。
      沈大寒听说讲武堂的训练难度令人闻风丧胆,不知道还有这种全员混战的大考调剂娱乐,一时不知是喜是愁,倒是李溯打破了她的幻想,“大寒来背我吧。”
      理由倒也充分,既然进入下院,除了他们俩,所有人都是有可能被攻击的对象,李溯自然是不愿立于危墙之下,可是又得沈大寒加班。
      自从遇见这位小爷,沈大寒就没有安生日子,虽然很是增长了些见识,可连着两天两夜没怎么休息,便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再加上李溯还要把下巴往她颈窝一靠,道:“我要睡觉了,不要有意报复摔我啊。”
      沈大寒被他戳破了心中幻相,苦笑着贫了一句,道:“不敢,大寒自己摔死也不敢摔着您啊。”
      李溯呵呵两声,下巴担在她颈窝里,说话便格外缓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讲道:“那,就,好。”
      他说完呼吸渐沉,显见是睡着了,沈大寒虽有一百个把他扔下山崖的心,却也只能战战兢兢地背着这位小祖宗,随着众人急行军。
      终于挨到月上中天,山巅上似有屋宇巍峨,又有些房间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提了精神,相互鼓励戒备,生怕被人当成了守株待兔的兔,毕竟往来急行军一整天,此刻都已算是强弩之末,而他们的同袍,还有数百人可能正在以逸待劳呢。
      沈大寒并不想看他们混战,眼见行近有人烟之处,便轻声唤醒李溯,“到地头了,要找哪个?你说了名号我喊他出来,省得一会他们打的不可开交,耽误您的时间。”
      “是耽误你瞌睡吧?”李溯模模糊糊地嘟囔了一句,还是道:“你就大喊三声,慕容羲何在!看看能不能把岭上的猛兽招来几只。”
      他虽是睡的昏昏沉沉的,还知道拿手过来按住自己的耳朵,下巴依然担在沈大寒肩上,道:“我堵好耳朵了,你喊吧。”
      沈大寒虽然没有听过慕容羲的名号,也知道这位皇子能念得的人名,只怕她喊了会被人割了舌头,当下毫不理会,向左近一人问道:“慕容羲是谁?能喊么?”
      今夜月色明亮,那人如同见了鬼一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不要说话直接进大门上正厅,这么早他老人家不会睡的。都知今夜会有贵客来,不会向你们出手的。”
      沈大寒点头称谢,那人突然一个翻滚,避开了一支羽箭,破口骂道:“奶奶的哪个龟儿子暗算老子!”
      那羽箭去了箭头,包着的布蘸有特制的无法洗掉的的红色颜料,要中了这一箭,按规矩是算阵亡,必须要缴牌的,难怪那人骂的难听。其他人轰然大笑,也不会理会,继续簇拥着沈大寒二人前行。
      沈大寒瞥见那人反身向来处扑去,大概是活捉暗算他的人,苦笑道:“这讲武堂下院是常年如此混乱吗?”
      她并不指望有人回答她,李溯噗嗤一笑,不知道是想说什么,突然听见远远有琴音宛转如流水,如清泉,令人心旷神怡,他们这一队人如释重负,纷纷笑道:“萧六娘琴音既起,大家终于可以撂开手了吧。”
      原来这琴音是止戈的约定,沈大寒觉得苦难的两天两夜终于熬到了头,脚步不免更快些。果然走到跟前,便是有一位雪肤花貌的丽人在院中海棠花下抚琴,她抬眸见沈大寒背着李溯进来,笑道:“贵客见笑了,慕容将军久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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