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命劫》刘以沫

26、第二十五回 壮大势力(二)

　　月色如霜，在洝城西铺上一层灼灼光华。
　　夜，寂静。商人下市，农夫也已从田里归宿。

　　唯有一家铺子亮着灯。
　　铺里伙计开门四处看了看，随即关上店门。吹灭了油灯。

　　带着灰尘的隔板徐徐打开，通入黑暗的阶梯在眼前延伸，伙计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猫腰走了进去。

　　隔板又关上了。

　　地下的世界与狭小的铺子形成鲜明对比。这是一个豪华的礼堂，每一个瓷砖，每一根石柱，都价值不菲。

　　此刻大堂灯火通明，大约一百人闹哄哄地谈论着。他们都穿着同一样式的衣服。

　　这是个地下殿堂——血牙门总舵。

　　“安静。“高亢的声音如同一口钟，带着金属的刺耳。令人耳膜生疼。
　　只见一直坐在暗影里的人从首座上站起。缓缓走入大堂的猎猎灯火中。人们静默而迅速地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华贵的貂裘包裹着他。金制的戒指在食指上闪着光。
　　中年男子约莫五十出头，黑中带白的发丝长长地披在肩头。刀刻的皱纹，眼角的疤痕诉说着他曾历经的不为人知的风霜。
　　洛残的眼睛如同老鹰。犀利透着锋芒。

　　“你们需要听一听。“他的声音带着金属，高亢冷酷。“鼠子。“

　　“是，门主。“方才的伙计站了起来。“据近日的情报，长夜风头日盛，且与弑戮堂走得很近。这不利于本门。且风家对长夜十分满意，有意与其长期合作。相反，雷家对于本门并未按期完成任务而敌对。还有前段时间的两个兄弟失踪，长夜有嫌疑，但还有待查证。“

　　长时间的沉默。

　　”都听到了吗？”洛残慢慢地道，面无表情。在油火下的面色白得如同鬼魁。
　　厅内的人互相望了两眼，紧张不安的气氛在寂静中蔓延。

　　”呵。”洛残突地笑了。
　　他缓缓踱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儿来。
　　长得如同骷髅般的骨指把玩着一把波斯胡刀。洛残旁若无人地走了十几步。

　　突然，他拇指扣住刀柄。眸光一闪间，冰冷的刀锋已抵上身侧一人的咽喉！

　　”呼呼……”大厅内只剩下那人粗重的喘息。他惊恐地睁大眼，开始抽泣。”门……门主……”

　　”告诉我，你听见了么？”洛残依旧面无表情，若不是因为声音，他的嘴唇似乎根本没动。

　　”听见了，听，听见了。”那门徒多多索索地颤声道。

　　”想说什么？”洛残侧过眼，眸底闪现出一丝嗜血的红芒。

　　”那……那长夜该死！”门徒咽了口唾沫。狠命骂到。

　　”很好。”洛残闭上双目。点点头。门徒长舒了口气。

　　”嗤——”
　　鲜血飚出，艳红刺目。
　　”砰。”尸体重重垂下。茫然的双目凸起，门徒被割断的喉管仍旧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液。流至地面，成了一汪暗色液潭。
　　死寂。

　　”会说的话，就该在我问第一遍就说了。”洛残不屑地扫过那尸体。又环视了四周。

　　”门主英明！”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门众骚动起来。”门主英明！””长夜该死！””长夜吃软饭！”
　　”血牙必胜！”

　　洛残站在声浪的中心，冷冷地笑了。长夜，只不过是他们将消灭的又一个猎物。

　　初晓，晨光很好。

　　黎莹在忘忧客栈的庭院里咬着笔头。面前的一堆堆文件几乎将瘦小的她完全遮掩。
　　杀雷穹的成名战为长夜立下了口碑。与弑戮堂的合作又让长夜的暗杀任务皆有高额回馈。长夜每杀一个人都需要黎莹这个帮主亲自过目。

　　这还真不习惯，二十一世纪都是由电脑甄别存档，而现在她必须用眼看，用手改。
　　黎莹批得快睡着了。。。

　　”小黎！”

　　”嗯……嗯？”黎莹眨了眨眼睛，轻咳二声。眼前出现了阿芽的大眼。正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

　　”阿芽？有事么？”她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假装认真地看着文案。

　　”梅姨她听说血牙最近会有动作。”她严肃地道。”那门主似乎已发现了失踪了两名帮众。”

　　黎莹笔一顿，随即将它一拍在案。”到现在才发现。”她抬眸道。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血牙门主，鼎鼎大名的洛残。不过如此。”

　　她轻抿一口茶水。续拾起搁下的笔。刷刷挥动，便只几下，遂卷成了个小纸轴。

　　”把这给温泽见。”她道。阿芽好奇地接过，”这是什么？”

　　”对付血牙，我们需要他的帮助。”黎莹道，眸色闪烁。

　　阿芽有些不情愿地起身。”你自己怎么不去？温公子在城东的书苑备考。要给他就得跑大半个城！”

　　”我要去西郊办点事情。乖。”黎莹挥挥手作安抚状。阿芽撇嘴转身向院口走去。寻思着要找韵娘养点信鸽。

　　”哎呦，姑娘家别这么冒冒失失地。”梅姨差点和阿芽撞了个满怀。她絮叨说教。

　　阿芽心情不好，没理她。昂头走了出去。

　　”呦呵这丫头……”

　　”梅姨您不用睬她。”黎莹忙打原场。她站起身上前。”有何事么？”

　　梅姨点点头，她小碎步跑到黎莹身边。”黎姑娘啊，上回你要打听的事情有点线索了。”她面带喜色。

　　黎莹双眸间微起波澜。梅姨凑到她耳边轻语了一会儿。黎莹点点头。”我明白，便知这洝城就没有梅姨打听不到的。”她微笑道。

　　”姑娘过奖了。”梅姨连连摆手。

　　”这是一点心意。”黎莹从袖中摸出几钿碎银。交到梅姨手中。

　　”哎呦喂客气什么呀。”梅姨笑弯了眼，忙将银子收入怀中。

　　送走了梅姨。黎莹重坐回案后。。执起笔，心思紊乱之下又写不出一字来。重重叹息了一声，她闭上眼。

　　黎怜芷，我很快就将见到你的家人了。

　　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