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温柔》莫子方

3、第二章 幸福

　　有人说幸福是沉重的包袱，拾起就难得放下；其实，幸福是一份来自心爱之人的礼物，收到时最幸福，礼物的内容倒无关紧要了。
　　舒云被准时响起的闹钟吵醒——他总是寝室里起的最早的那个。
　　伸手把闹钟按灭，舒云缓缓做起了身子，他还没完全从梦里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中脱离出来，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还是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成功从那种热烈的梦幻中脱离出来。
　　寝室里静悄悄的，舒云慢慢爬下床，趿拉着拖鞋到了洗手间开始洗漱，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舒云慢慢清醒了一点，想起了昨天和学长在教学楼角落里的谈话，他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
　　好害羞啊，要是再自信点就好了，说不定学长会更喜欢我一点呢舒云这样想着，慢慢走到书桌前拿好今天上课的书，穿上鞋，自顾自的踱着步子出了寝室，寝室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有吹动窗帘的风在低语

　　舒云慢悠悠的晃到了教室里，现在时间还很早，还没到七点，四周静悄悄地，让舒云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鬼片的拍摄现场。
　　要不要到学长的教室看看呢。舒云这么想着便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百无聊赖的翻着课本，他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学长这时候应该也在吧，他之前这个时候也会到教室的。
　　舒云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便从楼梯下到了高二的苏离杉学长的教室所在的二楼，他永远迈着差不多的步子，但慢悠悠的脚步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一丝挣扎。
　　我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唐突了呢，学长会怎么看我呢？
　　虽然这样想的，可舒云的脚步还是没有停下。
　　短短的距离，舒云走了几分钟，但是终究还是到了学长教室的门口，他探着头从窗户往里看，学长的座位上放着书，但是人却不在，舒云有些失望，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庆幸，他收回身子，一转身，却撞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正是苏离杉的胸口，他正好撞上去了。
　　这是在那次告白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苏离杉低头看着自己怀里这个引人发笑的少年，把嘴放在他的耳朵边上，轻声说:“小可爱怎么了，怎么没看到我就想跑了？”
　　原来苏离杉刚刚从舒云背后的厕所里出来，正好看见这个小孩在窗户边上探头探脑的，于是想戏弄一番，所以才故意开了这个玩笑。
　　舒云被搂在怀里，温暖的感觉闷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耳边恶作剧般吹来的热气更是让他的耳朵不争气的红了：这个姿势……被暗恋的学长紧紧抱着的舒云想起了昨天那个梦里的画面，他的头更低了。
　　苏离杉看着怀里的人儿这个反应，忍不住哈哈的笑了两声，而这更是在舒云的心里搅起了涟漪，让他脸红成了熟透了的大番茄，轻轻一掐就会爆浆，更加地把自己埋在学长的胸膛里，就像把头埋在沙堆里的鸵鸟一样，任由苏离杉就像抱着小孩一般推着他向前走着。
　　“学长？”在怀里什么都看不见的舒云忍不住提高了音调。
　　“嘘……小心被人看到。”但是苏离杉还是在原地停了一下，然后在舒云心领神会的配合下溜进了一旁的厕所里。
　　厕所隔间里，舒云红着脸有些恋恋不舍的从苏离杉的怀中脱离出来，他还是忍不住看着苏离杉的脸，却不敢看着他的眼睛，这孩子太害羞了，虽然对即将发生的心知肚明，但还是放不下那点矜持，坦然面对这一切。
　　苏离杉见他这副模样只是笑笑：“这里安全，没人会发现。”
　　舒云顺着学长的意思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却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脸却更红了。
　　苏离杉看舒云的这般反应，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感觉有点好笑：“小可爱你在想什么呢？嗯？脸怎么这么红。”
　　舒云的目光躲躲闪闪，连看向苏离杉的脸都不敢了，学长好像一瞬间就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一样，那目光让他根本不敢直视。
　　学长好厉害啊，他一定在笑话我了。舒云的心里突然生出些大小姐般的娇气，又突然惊觉过来：学长不会不喜欢我了吧？
　　他低着头，内心却变得忐忑了起来。
　　他忍不住偷偷去看学长的眼睛，却直接撞进苏离杉幽深的瞳孔之中，而这时舒云的小动作取悦了他，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而偷看被抓现行的舒云快要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地里了。
　　“好了小可爱。”苏离杉伸出手抚摸舒云的头发，“这么急着找我吗？”
　　舒云感受着头上的温度，这只大手好像给了他勇气：“因为学长答应了要做我的男朋友的。”
　　舒云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脸又红了起来，仿佛一个被塞入即将爆炸的TNT的大红灯笼，头上都要冒出烟来了。
　　“哈哈，真是个小傻瓜。”苏离杉笑笑，舒云的每一个青涩的反应都取悦了他，让他找到了很久都没有感受过的那种单纯的喜悦，而这绝对不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瘦小女孩所能给他的。
　　“是啊，我答应了。”苏离杉不再逗他，认真回答道，毕竟一次两次还好，多了的话小可爱会恼羞成怒的。
　　“学长……”舒云忍不住从正面抱住了自己暗恋已久，却一朝修成正果的人，因为有些矮小，所以头可以轻松靠在学长的胸口，感受着心爱之人心脏的搏动传到自己脸上，那么的真实，却又是那么的不真实。
　　苏离杉只是笑着摸了摸舒云的头，舒云的头发稍长，摸起来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瞬间让他发现他喜欢上了这个手感。
　　这时的他也想到了窦梦桐，那个纯洁温柔的女孩，那个纤细脆弱的女孩，那个天真善良的女孩，苏离杉的青梅竹马，一个暂时在世间只度过了十六年却饱受折磨的小生命，她和舒云的身高差不多，抱着他的时候和舒云的样子一模一样，就只有一条碎花布裙的区别而已，而在那时他也会像现在这样摸着窦梦桐的头，不得不说，两个人的头发摸起来的感觉都还是差不多的，只不过窦梦桐这种黄毛丫头的摸起来要糙一点而已。
　　他同意和窦梦桐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隐藏身份”和“做实验”而已——实际上就算是他不需要“隐藏身份”，像他这样有点资产的家庭出来的孩子，也不会选择一个在孤儿院里都被万人踩，没有靠山没有地位没有尊严，只会哭哭啼啼的一个小丫头，喜欢她还不如先利用她做个实验，学会怎么谈恋爱再说，毕竟，自己送上门来的工具，不要白不要。
　　两人就保持这个姿势站了一会儿，舒云才惊觉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忙不迭的红着脸对着苏离杉道歉，一边逃也似的冲出厕所跑掉了，留下了哭笑不得的苏离杉。
　　苏离杉掏出手机看了看信息，也施施然走出厕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望着窗外的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二人离开厕所后没多久，符夏瑶头上别着的那个巨大的银灰色的银制蝴蝶发卡出现在了厕所旁边的墙后面，之后就是穿着一套深蓝色连衣裙的符夏瑶本体。
　　她凝视着二人的背影（尤其是苏离杉的）一言未发，但是眼神里却是浓浓的担忧，还有一丝无奈。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心说道。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她转身，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这里。

　　现在已经上课了。
　　三楼的教室里，坐在里面的舒云外表平静，内心却分外的忐忑。
　　我是不是跑的太快了，学长会不会觉得我根本不在意他？舒云此刻像是站在幸福的云端，却害怕自己回突然跌落，失去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
　　我要怎么讨学长开心呢？怎么做学长才会更喜欢我？……这些大同小异的想法充满了舒云的大脑，让他可怜的大脑承受不住当场当机。
　　他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老师的课程，一心只想着学长的事情了。
　　到底怎么做，学长才……不会离开我呢？舒云一手撑着脸，盯着窗外的小鸟，在心中不停地问自己。

　　吃完晚饭后，舒云一个人走到了学校的北湖旁散心，虽然一声不吭的他和旁边三五成群小声叽叽喳喳的朋友团，还有成双成对的情侣格格不入，但是他的内心世界可以说是不一般的“热闹非凡”呢。
　　清晨的那件事直到此时还历历在目，他和自己的心仪的学长终于成为情侣了，虽然见证这一切的是一间肮脏的厕所，虽然他和学长之间是人世间所不容的同性情侣，虽然这段感情是秘密的……
　　但是，但是现在的他，可是拥有着世界上最美好，最甜蜜的爱情啊！
　　此时的舒云在内心疯狂策划着他与学长的未来：毕业、考研、挣钱、出国、结婚、收养一个孩子、白头偕老……这一切，是多么的幸福啊！
　　这样美好的未来，是很多人都想拥有的，更是此时的舒云最想拥有的，此时的他犹如一只在天空自由飞翔的小鸟，自由自在，俯视着天地间最美丽的风景，追逐着最绚烂的晚霞，寻找着世界上最肥美的虫子，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没有绝望，没有愤怒，没有哀伤，它就是这样的自由着，更快乐着。
　　他忍不住对着广阔的湖面笑出了声，吓得一旁的一对情侣缩颈耸肩抱成一团，然后迅速站起低声嘀咕着离开了这里，而发现自己已经失态的舒云也尴尬地对着他们连声道歉，然后惊慌失措地向自己宿舍所在方向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差点又撞倒了一个女生。
　　“喂！”她高声喊叫道，“长眼睛了吗？！”
　　可是舒云没有回答她，迅速地消失在了人群中，要不是一旁一个看上去像是她父亲的人拉住了她，要不然她真会冲上去跟舒云理论半天。
　　“走了吧小乐，万一人家是有事呢？……”男人无奈地说，“快走了吧，今天你表姐的生日呢……真是的，学学你表姐吧，那么年轻就一个人打理一家大企业了！……”
　　“哼，她白星轩是厉害啊，厉害到她和白文轩连白宁轩都管不住！”女孩明显是不服气，讽刺地说，“全省都知道白家的两个栋梁之才连他们的这个纨绔弟弟都管不住，他那化名‘白倾关’就算是在在全省的红灯区都臭不可闻了也只能忍着他让着他，别忘了，他好像和咱们的学生部部长，那位苏先生，关系可不一般的……”
　　“闭嘴吧！”男子愤怒地说道。
　　可是女孩还是喋喋不休，但是声音随着她和男子的渐行渐远，也消失在了四周的清新风景里，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