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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暗卫的印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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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书帮着顾绪之握了须臾手臂,见他手臂不再剧烈颤抖时轻轻松了松。但他还是握着,他望着顾绪之低垂的头,眼中的凝重如浓墨一般化不开。
这日益剧增的手颤是怎么回事?他记得衢州初见这状态时只是轻微的颤抖。
顾绪之见自己的手臂恢复了少许,便推开简书的手,莫可奈何地吁了一口气道:“我觉得无碍,你吃东西吧。”
简书没将碗递给顾绪之,而是自己端着,他将忧心藏在心底,面带着微笑:“长安,我喂你。”
这不成体统,有失君王气势――被一个男人、简书他……
“我不吃了,”顾绪之推开碗道,“我昨夜没睡好,先去休息了。”
简书一把抓着欲要起身的顾绪之道:“长安……”
“怎么?”顾绪之问,“还有什么事是要说的?”
见顾绪之面上有所隐忍,简书快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他黯然道:“没事,你去休息吧!”
……还是不愿意和他像年少时那样吗?
站起来的顾绪之并没有没有匆忙离开,而是怔然站在原地看着他。
一站一坐,目光低垂和仰望,这样的对视顾绪之倏然找回了当初他站在朝堂时的感觉。
简书心里也陡然生出了一丝窃喜,“长安,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然而顾绪之开口问的却是:“那个被你拉下去的人怎么处理的,是杀了?”
“长安,你是要为他求情吗?”
求情不至于,只是那个人有着目标,有着奋发向上的勇气和决心,不畏生死,“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他感觉有些惋惜。
顾绪之不承认自己所想,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道:“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就不知道他心仪的姑娘知道他们享受了最后一场鱼水之欢后会怎么样?”
简书无时无刻都在揣摩顾绪之的心意,他知道顾绪之的用意,非常时刻,每一个兵都能抵御敌方的兵卒,但……
“军令如山,就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样。”
“可你不是没死吗?”顾绪之道,“军令可以如山,但君令可以不从是吗?”
简书将碗下,站起身与顾绪之对视,“长安,君臣之谏言你懂,提出谏言你赞成还是驳回后果你都能承担,因为你身后还有成千上万的将士为你做盾,一但旦你没有一兵一卒,只能任人宰割。衢州未处于北寒,即使地方条件苛刻,也能磨砺士兵的心性,更不容易被其它国家探子得知你在大肆练兵。”
“你说来说去,都在怪我当初没有听你的对皇叔下手,甚至对你起了疑心,赐死你后我没有得力的干将,导致云国灭,没有你我就不行了,是吗?”
顾绪之就是痛恨这样的境况,他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靠简书。
面对顾绪之突然的爆怒,简书有点惶然,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和顾绪之说话,但还是轻易地惹急他。
“不是你离不开我,一直是我离不开你。而且我没有怪你,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帮你。”做你手中的利剑。
简书拉着顾绪之继续说:“我刚才的意思是想告诉你,你有什么想法能不能直接跟我说,不要拐弯抹角试探我。就如你觉得那个人可惜,想保住他你就用你的方式保住他就行了。”
他的方式?
――这是趁机后他谈条件?
顾绪之思虑一霎说:“你想说的是什么方法?”
“吃了东西,我带你去见那个人。”
简书看顾绪之重新坐回了位置,端起他放在一旁的碗,斯文又不慢地将碗兜了空,吃到最后,顾绪之才发现自己最终还是吃了竹笋最多的那一碗。而简书一直盯着他未动碗筷。
“你不吃?”
简书带着狡黠的笑意道:“不饿。看着你心里就满了,一点都不饿。”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绪之说,“现在就走。”革除军籍不可能需要那么几个人一同跟着去,会不会大刑伺候?!
依然是之前顾绪之去往过的那条路――漆黑的隧道还是地下室?顾绪之完全分不清楚,越是往前他越是感觉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
“长安,来把这个吃了。”简书递给顾绪之一颗小药丸说,“这里被阿朔种植着一些药草,能使人的眼睛看不见,从而产生恐惧的心境,继而不会再继续向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里不是安全地带吗,你怎么……?”
简书没有直说,只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顾绪之这次没有迟疑,将简书递给他的药丸吃到了嘴里。
――简书不会现在要他的命,而他也要表现出完全信任简书。
眼前的黑暗渐渐淡去,呼吸也逐渐顺畅。他再次望向四周发现之前认为是隧道或者地下室的地方只是一片密林,枝繁叶茂的树枝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形成了天然的暗区。
穿过密林后视野倏然开阔,而映入顾绪之眼里的不是哀天哭地的吼声,而是空寂的一片,“怎么没有人?”
“从我们经过密林时就已经有人跟着我们了。”简书吹了一声口哨后,隐藏在暗处的人倏然出现,半跪在简书与顾绪之的身前。
与夜融成一色,这些人全身一声黑衣装扮,脸上也带着黑色的蒙面,顾绪之暗自扫了一圈,足有二十人。而简书对其挥挥手后,这些人揭开面罩,露出真颜。
这些中有几人顾绪之见过,是接他回来之人,更多的面孔他很陌生。
“长安,这二十人就跟随你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监视还是怕他跑了?
但这装扮――是暗卫?
父皇不是说暗卫被派去做了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最后全军覆灭了吗?那这些人是那里来的?
“是暗卫!”简书道,你父皇将最后的暗卫交给了我,长安,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了吗?”
这时暗卫齐声道:“属下参见主人。”
顾绪之疑惑。――饶恕这些人是父皇留给他的暗卫,但这些人跟简书太久了,是忠于简书还忠于他?
更或者说简书只是让他使用而已?
顾绪之不出声,简书直言:“这些人我用不上,需要时我在找你借。”
算是他的人!
“衢州之时有人假扮暗卫在问我要印信,所以印信是什么?”
“印信啊,”简书赫然转头对着二十名暗卫,问:“准备好了吗?”
其中一名低声说:“可以了。”
“拿过来。”
须臾,顾绪之见人端着一盆炭火走了过来,里面插着两根不知道是什么的棍子。
而后他还看见之前被革除军籍之人。
那人跟着暗卫一同走过来,简书径直走到那人面前,问:“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自愿成为暗卫,跟随将军。”
“不对,”简书纠正说,“你要效忠的人不是我,而是这个人。”
简书侧开身,让顾绪之出现在违纪人的面前。
顾绪之跟着简书走到这个人面前,像是幕后人一般,声音冷淡,气势磅礴地问:“我要得不多,只需要绝对的忠诚。”
“属下能做到。”
此时简书从火盆里取出一快红色铁烙递给了顾绪之,“每一个暗卫身上都有标记,长安你自己来给他烙身份印记。”
红色的铁烙让顾绪之眼睛都红了,他接过简书手中的烧红的铁,在违纪的人肩膀上烙下了印记。
一股子烤肉的气味被山间的风吹散,“誓死效忠主人”的声音响起。被烙上印的人没有因疼而喊,直接跟着自己的肉味说出了这句话。
至此他再也不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了,只能活在阴影里,但也只能这样,才能有更大的作为。
烙铁仪式是暗卫的宣誓,宣誓效忠他们所属的主人,同理,他们的主人也需要烙下印子――在暗卫的见证之下。
简书从火盆里抽出另一块铁烙对顾绪之道:“长安,主人也有与他们相同的烙印,如果接手他们这便是你要承受的,也就是印信。”
顾绪之:“……”有一瞬间他认为简书诓骗他的,但见跪在身边一堪暗卫没有起身,只抬头目光如炬地望着他。
这时简书补充道:“什么位置都可以。”
顾绪之伸出手臂,简书没有迟疑径直用红烙盖上了顾绪之的手臂,一声“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炙烤的皮肉气味再次弥漫周围。
简书将烙印铁丢进火盆后,突然掀衣一跪,喊着:“誓死效忠主人。”而身后的二十名暗卫也跟随简书的声音喊道:“誓死效忠主人。”
手臂上的疼痛似乎被这一声声的呐喊所湮灭,顾绪之莫名有一种重新站在朝堂上的感觉。――他威风凛凛地站在殿前,听着臣子门的朝拜。
“都起来吧!”顾绪之说,“按照简书的意思办。”
简书能给他的尊严,他多少也能回报他的将军之风。
从这片密林出来后,简书掀开顾绪之的手臂,看着烫伤的那一块,“是不是很疼。但这必须那样,我不是想整你。”
现在的简书已经没有必要像顾绪之跪拜了,然而他那俯首称臣的模样就像定格在了顾绪之心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你可以不用将暗卫交于我的。”顾绪之道,“他们对我而言其实没多大用处,挡不了晋国大军。”
“他们可以杀人,”简书说,“顼王的人头,他们可以窃取情报,他们还可以暗中保护你。”
顾绪之心中突然有疑问:“我要是让他们监视你也行?”
简书呵呵一笑:“当然可以,不过你监视我什么?”带着痞笑的简书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勾三搭四,无论是手还是身体都属于你。”
不正经的简书,顾绪之不想搭理,从他手中扯出手臂,冷声道:“昨天是意外。”
落完话后他径直朝屋里走。
天色已经晚了,顾绪之头一次觉得亡国后的日子过得很快。而今天他感受了太多,也发现了很多,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手颤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