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救驾》徐晚

57、第57章出宫回国都

　　姬初平从没有在简书脸上看见这么重的戾气，但这么样的简书并没有将他吓着，反而更加能让他血脉膨胀。
　　对了，是这样！
　　他迷惘许久的内心被拨开了迷雾。
　　他姬初平是晋国二皇子，是指挥着千军万马的主帅将军，就该有一个与他同样气势的人站在他身边。
　　那些只为原始冲动的人都无关紧要……
　　姬初平抓住简书的手，使劲将他一拽。
　　简书一个趔趄，朝姬初平的怀里撞过去。
　　姬初平抱着简书，尽量将自己的情绪放缓，说：“子俞，跟我走吧。”
　　简书咳了几声，用沙哑着声音，“放开我。”他推开姬初平的胸膛，掷地有声道，“长安在这里我走不了。”
　　姬初平人生所有的耐心全用在了简书身上，简书挣扎，他只能放开简书。
　　“你连站都站不住了，”姬初平吼道，“就要这么去送死吗？他帮你了吗？他是在让你送死。”
　　姬初平风怒地原地转了两圈，“不，不是他在让你送死，是你上赶着送死。”
　　“顼王派人围了长安，我要帮他。”
　　“你以为你为他送了命，他就能将你记在心中……”
　　简书神色一愣，他想过这样吗？
　　“没有，我希望留在他心中的模样不是死亡。”
　　……而是明媚，阳光，长安想着他就能感到温暖，但他总是做错，而长安一直误解他。
　　姬初平眉头蹙着，手紧紧攥着，“你……”
　　“我固执……”简书话还没说完，就被姬和一手掌拍到了颈子。
　　简书被打晕了，姬初平接着欲倒下的简书。
　　“情非得已，殿下赎罪。”姬和俯身跪下说，“殿下，既然公子已经醒来了，不如我们找机会出宫吧，在这王宫里处处受制。”
　　“也是，既然顼王要将云国之君送过来，那本殿下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他为什么要跟简书讲道理。
　　姬初平出王宫很容易，但要带着昏迷的简书实在难办。
　　姬和只能再去找文昌。
　　宫门因为姬初平的闯入，也加强了守卫，文昌并不赞同他们以运货物的方式出去。
　　“这样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不如由我去跟他说说，毕竟他在夜溪殿里待了几天。我听见过殿下对他说的一些话。”
　　即使姬初平不想让文昌和简书说话，但为了能全须全尾、不让顼王发现他们还在王宫，只能同意了。
　　等简书醒来时，文昌将带来药膳放在他面前。
　　文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定定地看着简书。
　　“长安怎么样了？”
　　“阁下都想起来了，不怪罪殿下吗？”
　　简书裂开嘴一笑，“有什么呢，又不是第一次了。”
　　“公子看得开真是好事，但殿下却从来没有看开过。”
　　简书疑惑着表情，“嗯？”
　　文昌继续说：“殿下在王宫半年之久，就阁下疯癫这几日性子起伏最大，会怒、会悲也会笑。挺有活人气的，他夜夜都在做噩梦。”
　　“或许是会担心我化为厉鬼吧……”
　　“阁下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毒的吗？”
　　简书不以为意，“还重要吗？”
　　“殿下也中毒了，他在自己的手指上抹了毒，抱着中毒的你时用手捂了嘴，如果不治疗，你们不过是一起死了而已。”
　　门外听着的姬初平紧攥着拳头，再也听不下去了。
　　“殿下得知阁下被劫走后，每日清心寡欲，并未提起阁下，既然得了一命，就早早离去，忠即为义，而义却不为情。”
　　“侍君。”
　　“是伴君。”文昌说。
　　随后简书就这么一直盯着文昌，什么话都没有说。
　　文昌离开后，姬初平按耐住心里的不舒服问简书，“你走不走。”
　　简书静静地孤坐了一会，片刻才答，“走，但我还想留两天，现在身体不行。”
　　而后这两天，简书睡得较多，文昌还重新给他送来了一件狐裘，递给简书时，文昌道：“殿下已经没有机会再用了，这件狐裘你就收着吧。”
　　两天后的最后一夜，简书觉得身体差不多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他叫来姬初平说，“自己想要再去一趟夜溪殿，他有东西遗忘在那里了。”
　　姬初平看了一眼姬和，姬和从善如流地俯身一跪，“公子有什么需要的，我去帮你跑一趟。”
　　简书推诿，“我自己去，二公子你们去宫门外等着我吧。”
　　姬初平原本还想坚持，但看简书坚持己见，只得作罢，“一路小心。”
　　三人均为武将，而且走由文昌给他们拟制的路线，姬初平和姬和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他们隐匿在夜色中等待简书。
　　俩人商定的时辰是子时。
　　“殿下，简公子是不会来了吗？”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姬和不由得担心。
　　“在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他不来……”姬初平话音顿住了。
　　“要不要属下再进去看看。”
　　“不用。”
　　这一炷香的时辰过得很慢，即使再慢一炷香的时间也到了。
　　姬初平觉得简书不会再来了，他们出发前简书还找他过招……每次俩人分开，简书都会和他过几招。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他的意图呢？！
　　“殿下……”姬和轻喊了一声。
　　“走，”姬初平道，“他存心想找死，我还能怎么办。”
　　美色和大业，他只能选成事大业。
　　浓墨夜色，一片火红的光染了半边天。喧闹，惊呼，各种声音杂糅在一起传到了姬初平的耳里，让他又忍不住驻足了。
　　姬和也一脸奇怪的看着姬初平，“殿下，出事了，是简公子做的吗？”
　　“走，回去看看。”姬初平转了身，准备重新入王宫。
　　然而此时，简书如神从而天降，他身上血迹溅衫，手中的剑尖还滴着新鲜的血。
　　简书的脸色煞白，走到宫门处时，几乎都快站不住了，他用剑支撑着身体缓了几口气，抬起头对姬初平说：“走吗？”
　　姬初平冷凝着简书，瞥了一眼红透的半边天，冷声道：“走。”
　　喧闹的声音在王宫每一处响起，顼王的随身公公带着禁卫军搜索着宫殿每一处，寻找刺客。
　　夜溪殿自然成为了最仔细的一处。
　　惊呼、火光以及喧闹的声音自然惊动了顾绪之，他披上衣服，站在门口，看着禁卫军在夜溪殿里翻箱倒柜，就连他的床下都没放过。
　　当简书曾经睡过的被褥被翻出来时，他原本淡然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
　　波动转瞬即逝，顾绪之木讷地继续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
　　对于顾绪之来说自然是闹剧，是荒唐的事——皇叔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威慑他。
　　文昌躬身站在顾绪之身边，轻声喊道，“殿下……”
　　“随他们吧，翻一翻他们也放心。”
　　一炷香过后，禁卫军并未在夜溪殿翻出什么，堂而皇之地走了。
　　“文昌，你打听看看，究竟出了何事。”
　　半个时辰后，文昌回来禀报说：“医属院来了刺客，死了部分的太医和内官公公，刺客最后还烧了太医属。”
　　“知道是谁干的吗？”
　　文昌顿了顿后说，“老奴不知道。所以现在他们在宫内四处抓刺客。”
　　“刺客有多少人？”
　　“老奴不知，据说人不太多。”
　　顾绪之道：“总不能无缘无故行刺，其目的是什么？”
　　“老奴并未打听到太多，但医属院着火后，顼王并未前往，反而有太医向椒和殿去。”
　　刺客进王宫先刺杀皇叔，再一把火烧了太医院？是不是企图延误治疗时机？
　　“皇叔是不是受伤了？”顾绪之说，“文昌你去看看。”
　　等文昌走后，顾绪之转头去拿简书留下来的面具，但他找遍了整个卧房都没有，他就差点将翻床了……
　　面具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绪之气的手再次颤栗了，他喊了来人，可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被惊吓的宫女。
　　顾绪之不知是那里来的冲劲，朝夜溪殿外去。
　　……他自然被侍卫拦了下来。
　　“到底谁才是一国之主，朕才是君，皇叔才是臣，你们就不怕我要了你们的命……”
　　侍卫依然面无表情伸手拦住顾绪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狗东西。”
　　宫女此时也从屋内跑出来，替顾绪之披上外衣。顾绪之气闷，将身上的衣服扯下扔在了雪地了，气冲冲地回屋后又将屋子里能摔的东西全都打碎了。
　　文昌回来时，看见满屋的狼藉，更加小心翼翼了，“殿下，这是怎么了？”之前走地时候还好好的？
　　顾绪之心里依然堵着气，但将冒出头的火发出后，整个人好了许多。
　　他坐在唯一一处掀不动的床上，抬起头，看着文昌道：“文昌，我的面具不见了，你可看见被那个禁卫军拿走了吗，去帮我要回来。”
　　“殿下……老奴没看见。”文昌见顾绪之这般，安慰着说，“老奴认识禁卫军的一名小将，现在就去问问。”
　　即使这么说，文昌也没用动，他知道过了这回，顾绪之便能恢复原本的模样。
　　他就这么跪了一炷香的时间，顾绪之也渐渐缓了神，“皇叔怎么样了，打听到了吗？”
　　“殿下赎罪，老奴没能打听到。”
　　文昌不止这一次没有打探到消息，随后几次也没能探听到消息，直到第三日朝会时，顼王才出现。
　　看着似乎已无大碍了，只是他一改往日与群臣面对的方式，用帘子遮挡了自己。
　　同时他下达了群臣认为十分英明的决定，将顾绪之送回武都。
　　旨意是顼王随身公公传达的，顾绪之平静地听完，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夜溪殿的侍卫撤走了，只留下了二十名，这二十人会跟着顾绪之一同前往武都。
　　文昌站在顾绪之面前问，“殿下有没有什么想带的？”
　　“就我之前来时的那个包带上就行了，其它什么都不需要。”
　　此时此刻，顾绪之才问自己，为何要跑这一趟？
　　皇叔当初为什么要留着他住在王宫，只是为了今时今日这一件事情吗？
　　最终将他交到晋国手中的人是皇叔，而不是简书……
　　当初姜勿说简书不可能将他换给谁？
　　李青朔质问他“不能试着相信简书吗？”
　　他没信，怀疑简书的用心，即使现在他仍旧不明白简书想做什么，但他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多恨了。
　　……人之将死，一切皆成空。
　　“殿下，”文昌忽然跪在顾绪之身前说，“殿下此行文昌恳请同行。”
　　待在夜溪殿这么久，文昌处处让他惊疑，但这番请求顾绪之听着反而平静了。
　　“文昌是怕孤独地死在这宫里吗？”
　　文昌低着头，眉头紧蹙，不吭声，“求殿下带上老奴。”
　　顾绪之轻叹一声，“罢了，既然你想跟着我走，那就走吧。想来一个人皇叔还是能给的，只是出了这王宫，你的命究竟能留多久，你自己看着办吧！”
　　至出王宫门，顾绪之也未能再见到顼王。
　　一辆马车和二十名侍卫大张旗鼓地南下，往云国国都而去，生怕不知道他们是谁一样。
　　坐在马车中，顾绪之看着文昌说：“或许这一路根本就到不了武都。文昌你就在济南县下车走吧。”
　　“殿下，老奴不走，跟着你一起去武都。老奴本事武都人，几十年没有回去过了，也算是落叶归根。”
　　如此，顾绪之也不再说什么。
　　马车行驶并不缓慢，十分颠簸，而身后跟着的侍卫每人都配备马匹……这就是办完事急需回禀的证明吗？
　　皇叔想杀他了？因为他这个君还没死，而皇叔上位名不正言不顺……
　　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