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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50章将军被争抢 ...

  •   文昌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即使他整个人看着很矍铄,但身体力行上却不如久经战场的轻年简书,更何况简书现在发着疯。
      这些天简书虽然被束缚了手脚,但因每日三餐都被灌了一大碗药,所以力气还是有的。
      文昌拉不开简书,准备吆喝宫人来帮忙时,被顾绪之制止了,“别叫人。”
      他被简书扑倒在雪地上,简书身上的污渍染了他一身,狐裘差不多都变成臭烘烘地抹布了。
      简书口中一直叫嚷着面具,顾绪之推着简书的头,防止那结成一缕一缕的头发掉下来,“简子俞,你他娘地滚开,恶心死了。滚开——”
      简书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恶心?
      什么是恶心,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简书不太明白什么是恶心,只知道自己听着这样的话心里非常不舒服,心口像是有什么挠着他,抓得一疼一疼的,让他更是迫不接待的要面具了。
      他反应迟钝,身体也跟着僵硬了一瞬,也就是这一霎那,顾绪之在文昌的帮助下终于爬开了些……
      当然,顾绪之觉得简书抓着他脚的行为可以忽略不计,只要那脏污的头发不会掉在他嘴边就行。
      顾绪之大口喘着气,一股酸气从腹部漫出,可他干呕了好几次也没能吐出什么来。
      文昌再去掰简书的手,大声着道:“放手,你把殿下抓疼了。”
      顾绪之并不感觉疼,相比之下,简书手腕上勒出的绳伤更疼,血渍都在周围起硬壳了,然后绑绳的地方却是新伤口。
      “面具——给。”
      顾绪之瞪着脚,“你放手,我带你去拿面具。”
      简书虽然话说得不利索,但听东西却没什么问题,他抱着顾绪之腿的手松动了些,但还是死死抓住不放,眼中充满了童真,“真的?”
      顾绪之心中忍不住咒骂“你这个白痴”,他说,“你放手我就带你去,你不放手我就不给你。”
      简书十分不舍地放开顾绪之的脚,带着委屈的语气,“你别骗你。”
      顾绪之:“……”什么东西?以往谁骗谁多。
      顾绪之被文昌扶了起来,帮他拍着狐裘上沾染的雪和污渍。
      “别拍了,已经脏了。”
      顾绪之解开狐裘递给文昌,他不愿意自己这狼狈的模样被宫人看见,仪容是他必须要保持的君王气度。
      简书以为这人知道他冷,给他的东西,立即跳到文昌身边,将狐裘抢了过来,“给你的,穿上……冷。”
      顾绪之正要说“我不穿”,却见简书将狐裘朝自己身上拢,因为不得穿着狐裘的要领,最后裹着狐裘的简书看着像背上背了一条鹅。
      ……狗东西连“我”都不会说了吗?真是蠢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非常满意。
      文昌要去扯那狐裘,不让简书穿,一件狐裘多珍贵啊,要是沾染上尿!骚味道,殿下还怎么穿。
      “赏给他穿吧,不要了。”
      “殿下,真是要带他回夜溪殿?”
      相比一件衣裳,文昌更在意顾绪之要将简书带回夜溪殿,顼王那里怎么交代?!
      “先去将他刷干净,皇叔那里我自会交代,”顾绪之说,“关着他效果适得其反,弄死了可惜,皇叔会明白的。”
      文昌要带简书去洗刷,而简书却不愿意,生怕顾绪之走了他就要不到自己的面具了,愣是文昌温柔劝解、大声呵斥他都不愿意跟着文昌走。
      看越走越远的顾绪之,简书又突发疯地跑过去,“面具——面具。”他急切的样子差不多都要急哭了。
      顾绪之十几年没见过简书这番欲哭无泪,两眼波光粼粼的模样,这幅样子很得他欢心,于是耐着好语气说,“你跟文公公去洗干净,他会带你来找我的。”
      “真的?”
      “真的。”
      简书望着身后的老大叔,又看了看眼前的顾绪之,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那你拉钩,不骗人。”
      顾绪之自然没有与简书拉钩,而是道,“再不去,我可能就不想给你面具了。”
      顾绪之看着简书咬了咬牙,认为他大概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然而简书实际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他不明白什么叫做“可能”,更何况这话中还有“再不去”和“不想给”,如此他就更不明白了?
      就在这时,文昌开口道:“你跟我去洗干净了,殿下就给你。”
      “不要殿下给,没有。”简书指着顾绪之说,“你给,你拿了。”
      不是说洗去记忆吗?怎么记得那般清楚。
      简书始终不愿意顾绪之离开他的视线,一直尾随着他身后,见顾绪之进了夜溪殿,也想踏进去,却被拦在了门口。
      文昌说,“殿下住在这里,你洗好了,就来拿面具。”
      为了防止简书再次说不找殿下,文昌解释说,“你跟着的人就是殿下,走吧。”
      文昌带着简书洗了一个半时辰才将人带回来,洗刷时简书非常不配合,他不让人拨他衣服,恐惧那些灌他药的内侍公公,他像一只受伤的小狗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最后文昌只能让他看着别人洗,学着自己给自己洗。
      回到夜溪殿,文昌跪着给顾绪之请安,十分歉意道:“殿下,他害怕那些内侍公公,不让人靠近,老奴已经尽力了。”
      难怪刑房周围没有内侍公公守着,侍卫更没有。
      顾绪之看着简书邋里邋遢的模样不禁蹙眉,他脸上的脏污虽然洗干净露出光洁的脸,但因为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仍旧看着狼狈,给人一种不干净,像流浪乞讨儿的感觉。
      简书自然不知道顾绪之心里仍旧不满意他,他向顾绪之摊开手掌,“给……面具。”
      顾绪之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你看你,我说洗干净才给你……”
      “干净了,”简书张开手像是抱了一个大的什么东西,他抱着这个东西从头上一举,说,“哗啦啦,干净了。”
      顾绪之:“……”
      他将视线看向文昌,文昌解释说,“他直接抱着盆舀了水从头上淋下,最后换了衣裳。”
      简书连连点头,还抬起手臂凑到鼻尖闻了闻说,“不臭,干净。”还将手臂举到顾绪之面前,让顾绪之闻。
      顾绪之没有闻简书身上的味道,直接指着放在桌上的面具道:“头发还不干净,你要弄成外面宫女姐姐那么干净,才行,不然面具就被你的臭气熏跑了。”
      简书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会,蓦然问,“真的?”
      “嗯,真的。”
      简书似乎没有再怀疑顾绪之的话,他一个下午不见人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顾绪之也没有管,放任他自生自灭,安静地等待皇叔来找他兴师问罪。
      傍晚,夜溪殿点上了灯笼,顾绪之摆上了食物放在门口。简书虽然人找不到,但会来摸吃的东西,起初放在屋里的糕点就被他摸了个空。
      顾绪之坐在屋内的火炉,手中拿着一本书,目光不时地盯着屋外的糕点盘子——他想看看简书是怎么偷偷拿东西吃的。
      不见其人,只见放在屋外地上食物碟子被一根长长的棍子拖着,窸窸窣窣地慢慢移动,像老鼠偷食一样,稍微声音大一点盘子就不动了,顾绪之不动声色,就看着简书这么弄,他想知道食盘如果落下阶梯,他怎么办?
      顾绪之看得起劲时,突然敛收了神色,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此时夜溪殿的院门之外响起了规整的脚步声,听声音不下十几人,门从外边打开了,顼王的随身公公提着灯笼带着顼王走进了殿内。
      “皇叔。”
      顼王轻声“嗯”后,“长安,人玩过就该送回去了。”
      顾绪之自然知道顼王所指何事,他不慌不忙地说:“皇叔,我没玩。”
      “那人呢?我亲子带他走。”
      顼王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顾绪之心中不爽利——他为君,皇叔为臣子,怎么皇叔总是忘记了君臣之礼,却不忘长辈之礼,于是也硬着语气道,“不见了。”
      “长安,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们有一座坚不可破的城都,有拥护云国江山的千万子民,有骄傲的骨气,你何时才能认清现实,武都半年前已经灭国了……而皇叔想掰回一些局面,你不支持也罢,反而还要拖皇叔的后腿,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绪之心中一凉,武都被攻占他知道,亲眼目睹,还有他何时拖了皇叔的后腿,被幽禁在夜溪殿中的明明是他,怎么就拖后腿了?!!
      他不能入议事殿,不能有自己的主意……这还不叫支持他?
      “皇叔,我不太懂你意思?”
      “把人交出来。”
      “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是实话,因为就在顼王进门之时,那缓慢移动的食盘也不动了。
      “顾长安,你宅心仁厚难道只是针对着那谋逆的狗东西,其它一切都不管不顾了吗?到底是江山重要还是简子俞重要。”
      “皇叔,”顾绪之掷地有声地叫喊着,“身为皇家子嗣,我自然知道什么最重要,但皇叔既然这般痛恨谋逆之人,不如一刀杀了他干净,可皇叔你用智散让他变成痴傻儿,让他为你卖命,既然卖命,难道连一点尊严都不能给他吗?!”
      “他还需要什么尊严,”顼王怒气充目,一副目眦欲裂的模样,“当初但凡与他有关联的人你都痛下杀手,斩首示众,而对上这么个玩意时,你竟只赐毒酒,怎么你不赐死他全家呢,你不敢,你怕从小玩到大的他恨你,你现在还敢拿‘尊严’说事,不是你诚心想护着他,哪有今日他什么尊严。”
      不知为何,顾绪之面对皇叔的指控,竟然有种被指桑骂槐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气还是难受,顾绪之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动。
      这时,顼王也不愿与顾绪之多费唇舌,他对殿外的侍卫挥手,随身公公细声尖气地喊了一声,“搜。”
      这时,文昌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跪在顼王面前说,“王上,殿下是看那人叫吼声惊扰了人,担心你落下污名,而且那人不配合医属院……殿下能让他听话,请王上明查……”
      顾绪之住的夜溪殿并不大,进院便是正厅,正厅之后是连着的书房与卧房,侧院因夜溪殿里没有什么贵人之类的人,所以房间一直空着的,至于宫女住的地方就更为简单了。
      面对顼王大张旗鼓的搜索,顾绪之并没有觉得心慌,只是认为自己被拂了面子,他是君,而皇叔是臣。
      可他对顼王却说不出什么“君臣之礼”的话,一口气卡在心口,卡在喉咙之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最后只能认定自己无能。
      他想护住简书的尊严,其实是在护自己的尊严,心中想丈量自己在顼王面前到底有多少份量……
      文昌公公跪在一边,伺候顾绪之的两名宫女饶是如此,战战兢兢地生怕惹了两位主子。
      大动干戈后,侍卫自然没有找到简书。
      顾绪之这时出声,“皇叔,我说过了他不在。”
      顼王蹙着冷峻的眉目,说,“你就不怕他发疯对你不利,智散发作的时候,只会记得最痛苦悲伤的事情,他会想到你杀了他的部下,会记得你喂毒酒给他,长安,交他出来,皇叔是为你好。”
      顾绪之也不再辩解,“皇叔,你不是一直在焦心济南县战事……所以才喂了他药么,可你栓着他并不能让他宁静心神,我自幼与他一同长大,我了解他的性子,就放他在我这里吧,药每日按时送来,时隔几日你便能看着效果了,这些侍卫你也可以让他们守在这里。”
      顼王被说动了……
      “五日之后,我便来看效果。”顼王拂袖离开之际,顾绪之突然对着顼王的背影道,“皇叔,你所想的我都明白。”
      顼王脚步微顿,后仍旧若无其事地走了,十几名侍卫最后只留下来了四人,至此夜溪殿有了人轮流看守。
      顾绪之嗤笑,这一切似乎真如流言一般演变,他离真正的幽禁更近了一步。
      有时候顾绪之想,简子俞这家伙真是恶灵转世,自带诅咒能力,凡事都能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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