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救驾》徐晚

33、第33章将军说他们在玩

　　小五是被拖走的，李青朔待小五被拖走后进了偏房，而顾绪之站在门外迟迟不肯进屋，直到听见了一声嘶喊声。
　　“我以为你会不肯医治，直接回去。”
　　李青朔喝了一口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茶，“何以见得？”
　　“被质疑了医术，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李青朔不以为意，带着一丝笑意，“他说我医术差，我就差了，被奉为医圣我就真是圣人了，人活一辈子，什么都可以糊里糊涂的，但一定要把自己看清楚，顾长安，你说是吗？”
　　顾绪之：“……你隐喻什么？”
　　“你不蠢，但聪明过了头就是蠢，你前半辈子都没看清楚自己，也不知道你后半辈子能不能看清楚。”
　　“你这是变着法说我不适合坐那位置？！”
　　“看吧，”李青朔斜晲着顾绪之，“你又来了。喝茶、喝茶，等会话说多了免得口渴。”
　　小五很快就被拖了回来，全身颤栗，眼中一片惊恐，茫然无处地望着李青朔和顾绪之。
　　他手腕疼得不知道该求谁帮他，眼前的俩人被他概括为“一丘之貉”，他们与太尉府的人没有任何不同，与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一样的见死不救。
　　他咬着牙，忍着疼，只是这么忍着，身体颤动就更厉害了。
　　“哎，太尉府管家，刚才这位顾大夫说你质疑了我们的医术，不怕我们治好了这个叫小五的人，不想治你们太尉小少爷了吗？”李青朔端着茶盏，用空闲的手指画着小五。
　　管家豁然一笑说：“医圣不是见人就治吗，你不怕砸了你的招牌。”
　　“是啊！见着人就治，那如果见不着人怎么办？”李青朔不慌不忙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小五，他手腕上的血染已经红了半只衣袖，随后他又抬头看着管家，说道：“太尉府的管家说话分量挺重的，不然此刻咱们先把价钱谈好，出诊的诊金是原本的两倍，现在你让我多治疗一人，还是对我医术的试验，这个诊金就难算了，一时之间我真想不出来要什么？”
　　“黄金千两自然也不在话下……”
　　“黄金千两啊！”李青朔起身，走到小五身前，掀开小五拢着的袖口，回望，问道：“顾大夫，你觉得黄金千两够不够买调戏简子俞人的一只手？我觉得还是可以的。”
　　李青朔的这一句话像是在说：“太尉府的人调戏了简书，如果你说饶了他，我们就饶了他。”
　　顾绪之眼中布满了惊讶，他想过简书争抢好斗，打架将人挑断手筋，没想太尉公子断手是因为调戏简书被他所伤。他更震惊的是李青朔为何让他来做选择？
　　他觉得仿佛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可一时间也想不出缘由。
　　“我家药铺缺少伙计，小五以后就是我药铺的帮工了，”李青朔说，“小五的诊疗费就用他自己抵过，如何，管家，如果你同意了就出去吧，别来打扰我们。”
　　一个如蝼蚁般的仆从，管家二话不说就出了门，只不过门口派人守着了。
　　李青朔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挂在门口，约莫片刻，门口出现了人倒地的声音，随后门被推开，简书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长安。”
　　“你怎么来了，”顾绪之疑惑着神情，不悦地问，“你一直都跟着我们。”
　　李青朔指了指小五的手，来来，正好，帮我将这个拆开，胡乱裹着也不嫌麻烦。
　　简书上前摸出匕首，精准无误地拆开了裹布，随后将匕首丢给顾绪之道：“长安，这个匕首还给你，上次你走忘记带了，藏好防身。”
　　李青朔问小五，“你是想睡着接筋骨，还是醒着接筋骨。”
　　小五咬着牙，从齿缝中蹦出两个字，“醒着。”
　　“行，疼肯定疼，不过，你这小毛病比战场上断手断脚的人好上几倍，”李青朔一边说一边拆了红伞的两根伞骨。
　　顾绪之看着李青朔从伞骨中摸出两根闪着银光的细针，随后再卸下红伞下握手的地方，“摊开手掌。”
　　小五听从话摊开自己带血的手掌，紧接着伞下端爬出了一群像蚁般大小的虫规矩有序地爬向小五的伤口，所到之处血液被吸食干净，留下光洁的皮肤。
　　“别动。”李青朔呵斥。
　　小五没见过这样特别的接筋骨方式，那一群密密麻麻的小虫让他恐惧，仿似全身毛孔收缩，背脊一阵发凉，手不自觉地往后缩。
　　白色的小虫见血后慢慢变成粉红色，她们欢快愉悦地赶紧找到了小五的伤口钻了进去，紧接着小五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要断掉一样，被千万冲蚁啃食，起初还能忍上一二，后来啃咬痛觉渐渐放大，他再也忍受不住大叫了起来。
　　简书眉头一蹙，对小五的声音感觉到厌烦，他起身上前，对着小五的脖子一刀手下去，打晕了小五。
　　李青朔问：“你干什么打晕他。”
　　“你这医治场面让我……”简书突然想到顾绪之在场，将后面的话吞咽了回去。
　　这场面像战后医治士兵的场面——四处弥漫着血腥气息，自家兄弟在尸骨堆积地的地方寻找残肢断臂，以给亡魂一个健全的魂魄，重新轮回能做一个完整的人。
　　顾绪之似乎对李青朔医治的手法感到新奇，起初他还站得很远，后不知不觉靠近了。
　　“很好看？”李青朔见顾绪之很专注，便说，“那就靠近点看，能看清楚这些虫子是怎么接筋骨。”
　　顾绪之蹲下，看着粉色小虫有些已经变成了通红，通红的小虫背脊上有一条金黄亮色的细线，这种小虫就趴在筋骨处，吐出了黏液。
　　黏液一出，李青朔便支会顾绪之帮他握着伞，而自己则用两根银针将断了的筋拉拢、固定，等到更多金色线条的红虫吐出粘液后，李青朔在伞杆上抹了一味香，这些红虫闻香后陆续地钻出，再次规整有序地回到了那个禁锢它们的伞中。
　　落了后的红虫被李青朔捻着，将黏液涂抹在破口的肌肤上，随后李青朔用针刺死了最后几只红虫，红虫死亡瞬间发出一股烧焦的气味，在一看小五伤口时，灼烧的地方已经结痂了。
　　简书忽然出声道：“在战场上时，止血就用火灼，快速……保命。”
　　顾绪之闻声后，心中牵出一条涓涓细流，细流中映出了简书少年青涩的模样，那时的他似乎很喜欢躺在御花园后的树上晒太阳，睡觉。
　　然而这条细流溪水蓦地戛然而止，简书说：“姬和在太尉府。”
　　“嗯，”李青朔修整红伞，此时看着伞面，红色的地方更红，而白色牡丹带着金色。
　　……原来在马车上看见的那一瞬间金色光芒不是眼花。
　　“你嗯什么嗯，”简书说，“太尉府与晋有瓜葛是明面还是暗地，我们不该回去商讨一下吗？”
　　“你急什么，”李青朔说，“我是被请来善后你昨天割别人筋骨的事，顺便赚点花酒银子。”
　　“已经被御医治好了，”简书带着不明的笑意说，“但手怕是废了，以后筷子都握不住，最多能拿勺子。”
　　“你怎么不早说？”李青朔道。
　　简书用手指画着李青朔和顾绪之说：“我看你们俩人玩得挺开心的，就没忍心打扰，怎么这会怪起我来了。”
　　“长安，你看得可高兴？”
　　顾绪之：“……”这是两啥玩意蠢货？没有银子拿就懒得应付了。
　　“我可是要了千两黄金的，这下不是打水漂了。”李青朔一脸痛惜的神情，“走走走，我们赶紧回去，来这一招请君入瓮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命还是比钱重要。”
　　简书与李青朔心有灵犀地走到了门口，而顾绪之在身后问二人，“这个叫小五的人怎么办，李大夫不是说要带回去守药铺吗？”
　　李青朔说：“我就是随口一说，多一个人回去还要多给一口粮食，不划算，我银两一个子都没有赚到。”
　　简书看着顾绪之，“长安，你是想带他回去？”
　　顾绪之轻咳了几声，用手掩住嘴说：“你想多了。”
　　“长安，我如果带他走了，在你心中是不是可以算着好人了。”
　　顾绪之：“……”爱救不救。
　　简书转身，将小五扛在了肩上，“我带回去给吴叔作伴吧，吴叔看着一把年纪了对吧，阿朔。”
　　李青朔一笑，“你可想好了。”
　　“人都扛肩膀上了，有什么想不好的，这可以当成免费劳力，我们也算救了他一命。”
　　“顾长安，我们也算是风风光光来的，没想到走时却要偷偷摸摸走，你猜我们能离开太尉府邸吗？”
　　顾绪之觉得今日出门一趟还真是不赖，之前觉得嚣张的简书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没想到这次，他也有顾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