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救驾》徐晚

30、第30章将军說酒后话

　　这一夜简书留在了顾绪之睡的屋，没有再回那个像柴房的地方，而顾绪之在听清楚简书的话后，猛然推开了他，拿起衣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夜顾绪之去了书房，熬了一宿后，他犹豫还是想回房睡会。
　　他想，如果简书在他就走，想来醉成那样的人也不会那么早醒，他悄悄去看看。
　　房门半掩，顾绪之轻轻推了门，将视线投入里面，原本警惕的神情豁然放松了，房间里空空如也，简书不在。
　　顾绪之推门进去后，摸摸床铺，没有温度，连褶皱都没有。
　　不知道简书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是不是去李青朔房间了？
　　顾绪之很自然地想到了这点……依然有点觉得自家的白菜被拱了。
　　……虽然拱白菜的那人是神医，不是猪。
　　主要是觉得替太傅不值得，养了这么个玩意。
　　清晨，原本静谧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简书喧哗的声音。
　　“阿朔，起来了。”
　　“李青朔起了……你在不起我就扒你衣服了。”
　　李青朔瞌着眼睛，焖着声音说，“早着呢，再睡会。”
　　这些声音被顾绪之听入了耳里，为了不让自己听到其它的污秽话，顾绪之准备去了后厨。
　　他在床上躺了片刻睡不着就只能爬起来不睡，去帮吴叔看火。
　　所有人当中，也只有吴叔是最受顾绪之待见的，毕竟吴叔对他好，会在碗底给他煮两个鸡蛋。
　　简书在床边躺到卯时，已经清醒了，他撑着床边慢慢爬了起来，脖子因为垫在了脚踏上久了，现在微微一动就很疼，像是落枕，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势头。
　　他准备天亮再去找李青朔算账，就不能将他搬到床上吗。
　　让他在地上躺了一夜。
　　等翻身上床躺了须臾后，简书才发现身下松软的床铺，这并不是他现在住的房间——柴房。
　　“鸠占鹊巢”的简书在也睡不着了，他起身，揉着脖子，开始寻顾绪之。
　　顾绪之能去的地方只有那散发这霉味的书房，简书来时，顾绪之已经趴在桌案上，似乎睡着了。
　　回去后觉得越来越奇怪，他不奇怪自己会跑去找到顾绪之，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李青朔没有拦着他吗？
　　昨晚他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
　　李青朔终于受不了简书，从床上坐起，瞪着他问：“你到底想要干嘛，我在皇宫里可是提心吊胆了好几日，有没有办法让我好好睡一觉了？”
　　一说起“皇宫”这件大事，简书觉得自己的行为的确过了头，犹犹豫豫中，他终究是说：“哦，那你再睡会吧……”
　　闻声后李青朔准备蒙头再睡一觉，但听见简书接下来的话后直接将瞌睡吓跑了。
　　简书说：“那你再睡会，我守着你。”
　　李青朔这一辈子除了他娘小时候守过他以外，房间里从来不留任何人，女人都不留何况是男人，诈然一听这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有一蹲苦大仇深面带幽怨的人守着你，谁睡得着。
　　“说吧，”李青朔终究是莫可奈何，他问，“你究竟、到底因为什么事，大早上的睡不着？”
　　……自己睡不着就算了，还要影响别人，怎么不去找顾绪之。
　　“不睡了？！”简书不要脸地说，“没关系，我不急，在等会，一样。”
　　李青朔：“……不睡。”真是明知故问。
　　“我昨晚怎么去了长安的房间？你都不拦着我吗？”
　　不说昨夜还好，一说起，李青朔就想将简书踹离他十万八千里。
　　简书骤然从李青朔眼中看见了不满。
　　李青朔道：“你以前喝完酒也不这样啊？”
　　“……”那样，哪样？
　　“你以前喝完酒最多就是乱抱抱人，”就在简书瞠目结舌的表情中，李青朔补刀，说，“见人就抱，可昨夜你……”
　　昨夜，李青朔用顾绪之的口气，自称为朕，还骂他狗东西，成功将醉成一滩泥的简书忽悠站了起来。李青朔便让品鸳楼遣了小厮送他们回去，本来一切都是很顺利的。
　　那知道途中突然传出了一股兰花香气。淡淡的气息就如山涧清风带着花香让人心旷神怡，就连李青朔都忍不住多吸两口，自然简书在这阵花香中醒了那么一丝神。
　　他一个跟头从车厢里出来，坐在了驾马处，将驾马的人掀下了车，然后自顾地寻找兰香气息去了。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所象姑馆，本以为简书见此就要折回的时候，李青朔见他竟然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听到这里，简书问：“我进去干什么了？我觉得我不可能进去。”
　　李青朔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简书的确进去了。
　　“我怎么知道你进去干什么了，我有那么无聊进去看你？！”
　　“那我什么时候出来的？”
　　“简子俞，”李青朔突然动怒，指着简书的鼻子说，“你这个混玩意竟然出门直接上了马车，把我甩在了馆门口，你脑子断弦了还知道驾马车回来，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故意装的。”
　　“……”简书愣了一下，蓦地笑了起来，可能有那么一点啊！毕竟他也觉得李青朔有时候很烦人。
　　他呵呵傻笑，又被从后厨回来的顾绪之听见了。
　　顾绪之在后厨喝了一碗粥，准备去书房，路过李青朔门口时，就见了这幅场景。
　　这回他伫立于李青朔门口，望着俩人，一个动怒，一个傻笑。
　　在他看来，简书脸上所有的笑容都在诉说一个名字——李青朔。
　　阿朔！
　　目光里尽是说不清的情怀。
　　他还看见简书自然而然地躺到李青朔的床，撑着头说，“快来给我按按，我落枕了。”
　　站在门口片刻，他见不惯俩人的互动，便再次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李青朔将简书脖子上的筋拨顺后说：“刚才你的皇上看见你上我的床了。”
　　“嗯？”简书不解问，“怎么？”
　　他与李青朔相识数年，处在一处的时间数不胜数，何况当初自己重伤，疗毒的时候都是睡的李青朔床。因为够软，还没蚊虫。
　　“我昨晚回来去找你，见你趴在你皇上身上，说了几个字，我看见了。”李青朔道，“你看着顾长安的模样，叫我的名字，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心……”
　　话音还未落完，简书一个跟头从床上爬起，愣了愣，随之像风一样的出了李青朔的屋子。
　　看着简书的背影，李青朔有点恼怒，早知道这样能赶走简子俞，他一开口就说这话了，免得扰人清梦。
　　一番交谈，李青朔也精神了，去另外的屋子看了看受伤两名将士。
　　他的药效果好，这俩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想来药铺开张也是能帮上忙的，之后他就会住在药店了，也不用看顾惜之误会他。
　　简书先去的房间，发现顾绪之没有回房，便去了书房，果然顾绪之正拿着笔站在案几前。
　　他目光注视着白色的宣纸，一动不动地。
　　简书行动风驰电挚，但到了书房却又顿住了脚步，他看见愣了半晌的长安笔还没蘸上墨汁便下了笔。
　　……长安在想什么？
　　忧心的神情似乎比以前更重了……
　　门推开了。
　　顾绪之望向门口，见是简书，不高兴地问：“你来干什么？”
　　简书一笑，“长安，我想问问你觉得阿朔的药铺改什么名字好？”
　　“他要改名？”
　　“没有，”简书道，“我就是替他问问。”
　　顾绪之将笔一放，冷声道：“人家老板都没想改，你却操闲空心，真是多此一举。”
　　一时间简书不知道如何接话。
　　“其实李大夫根本没有要我提字不是么，是你自作主张。”顾绪之说，“想说什么就说，瞻前顾后不是你的做风。”
　　简书眼底浮出了不一样的神色，欲言又止后还是忍不住问：“长安，我昨晚喝醉了。”
　　“嗯。”顾绪之走到书架开始翻动书籍，试图寻找一本有意思的什么书，因为看见简书就不舒服。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什么叫做不该说的话，顾绪之分不清楚。
　　“喝醉说的话是不算数的。”
　　闻声，顾绪之再也装不下去了，猛然一抬头，目光幽深地看着简书。
　　简书等待着顾绪之地回应，但顾绪之怔愣了一霎，眼中的寒光一闪，随后恢复平静。
　　醉酒的话是不作数……只有他这个傻子才会将简书的醉话当真。
　　以前是，现在也是。
　　此时顾绪之的心境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骑着马，狂奔到军营，连开拔军队的尾巴都没有见到。
　　连着两年他没能等到简书的一封道歉信，就连只字片语都没有，仿佛他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一般。
　　谁主沉浮。
　　短暂地回忆，也只是让顾绪之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问简书，“李大夫药店什么时候开张，我可以去帮忙。”
　　问牛答马的话，让简书心慢慢沉沦，染上了丝丝缕缕的冷意。
　　他问：“长安，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
　　他问：“长安，我昨夜说了什么？”
　　他喊道：“长安，我喝多了，不算，都不算。”
　　顾绪之终于开口了，并且不吝啬给出一点笑容，道，“不算，就不算，你喊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朔，”简书张了张嘴，“他……”
　　“嗯，我知道，他很美，医术也很高超，”顾绪之问，“只是你这么夸一个男人，不怕他会不高兴吗，你们的事情我不需要知道，我不是你仆从吗。”
　　简书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更不明白长安怎么突然转变了性子？想些什么？
　　但简书知道当一个人开始逆来顺受时，那种悲凉的心情——无助却又想拥有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