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观主》好的大王

8、第八章

　　麻婆是邻村的，因为姓麻，家里早年又是卖麻油的，所以人们都称之为麻婆。

　　这麻婆也是个可怜人，丈夫英年早逝时，只留下一儿一女，儿子刚长成就被打成了个傻子，唯一的女儿长得十分漂亮，本想招个女婿上门将来也能看顾些傻子哥哥，却不想那姑娘看上了一个城里来的知青，死活要嫁给对方。

　　要是女儿日子过得好，麻婆也就认了，毕竟儿子也不是女儿的责任，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儿子让女儿牺牲一辈子的幸福，作为一个单身母亲，无论如何也干不出那样的事儿。
　　偏偏知青在这个年代是个极不靠谱的人选，高考重启，本来还恩恩爱爱的家庭顿时就被打破了，有哭着喊着不叫走的，有偷偷走了没影踪的，还有夫妻双双把城还的，麻婆的女儿命不好，赶上了第二种。
　　“她这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了，丢下我跟她哥哥，一老一傻的照顾两个孩子，大丫头有了出息我不愁，就是这个小的，本来就是不足月生的，好容易拉扯（活）到现在，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道长，求你帮着掐算掐算，真要是有个好歹儿的，我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啊~”
　　麻婆一脸哀痛，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生活和命运的沉重已经压垮了这位老太太的脊梁骨，距离崩塌只差一步之遥，而小孙女的下落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你先别着急，六月初六，山神过寿，前后三日，无忧百事，不会有大事的。”怀亭看着老太太，一脸的真诚的安抚道。
　　姜嫄坐在一旁，手里捏着一颗颜色浅淡的白色小石子，目光扫过老太太的脸，青年丧夫，中年丧女，晚年亦无子送终，面相自然不是好面相，但这个面相却不是天生的，如果没有那道从发际到耳边的疤痕，老太太前半生虽然凄苦，后半辈子却要享福的。
　　这边怀亭老道已经问了麻婆小孙女的八字时辰，单手掐算起来。
　　怀亭在修炼一道上资质一般，但卜算一门却极有天赋，寻人这种事自然不在话下，然而今天却踢了铁板，双手轮着掐了个来回，依然没个头绪，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抬头又一次看向麻婆。
　　姜嫄在旁边看得明白，却没插手。
　　一来相术之道自有规矩，一事不烦二主不是因为抢生意，而是因为一件事同时由两个人去做很容易发生冲突，尤其是玄门之道，五行相克，没准就要坏事。
　　二来么姜嫄知而不熟，前世遍读道藏三千，无奈一心只在修炼，见的生灵都少何况是人，更没试过以人见世间百态，倒是天象与妖魔上她比较熟，前者天天看，总要测个阴晴吉凶，后者么，正邪不两立，正道要提升历练必然是跟妖魔打交道的，至于怎么打交道，反正不看相……
　　“石头，去后面接盆水来。”怀亭老道松开手指，皱着眉头吩咐等在一旁的石头叔。
　　道观后面有一条巴掌宽的小溪从山顶潺潺而下，溪水清澈甘甜，是难得的好水，当然老道这么做不是因为水质多好，而是因为这是活水，带着地脉之气，山体之灵的活水可通达四方。
　　石头叔“哎”了一声，没一会儿就端着一个木盆过来。
　　老道让麻婆刺破中指，往盆里滴了三滴血，之后又接过麻婆想要别回衣襟上的针线，给自己也来了一下。
　　不过他着血却没网盆里滴，而是甩到半空，随后以指为笔，竟然借着这一滴血画出一道极其繁复的符来。
　　这道浅红色的符咒就漂浮在半空，也不往盆里落，而盆里的三滴血珠子就跟被上方的符咒吸引住了似得，聚而不散，慢慢的竟然集结到了一处。
　　麻婆和石头都一脸敬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倒是姜嫄看得津津有味，这几年老道一直窝在姜家带她，很少接触外人，有些事即便听说过也没亲眼所见有趣。
　　“去！”凌空一指，血符落水，盆中却丝毫不见波澜，可那凝集在一处的血珠子却瞬间在水中飘散开来，然而盆中的水却丝毫不见浑浊吗，仍然那么清澈。
　　老道盯着水盆十来分钟，在额头开始冒出汗渍的时候终于收回目光，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你这小孙女是个有造化的，因为孝心得了山灵青眼，被带去贺寿，你别担忧，明后两天自然就回了。”
　　老道这话一出，麻婆的神色顿时振奋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扯住老道的手不确定的追问：“真的？道长你说的可真的？”
　　“是真的，你想想她走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啥？”老道也不计较麻婆的失态，摸了摸胡须，提示麻婆回想小孙女离家前的起因。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麻婆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前儿晚上，我给大宝洗完澡，小孙女给我递了杯水，跟我说辛苦了，还跟我说希望大宝能好起来，我就不用这么累了，没想到……这孩子，这孩子真是的……”
　　麻婆说着说着又哭了，这一次不是悲痛而是喜悦跟欣慰的眼泪。
　　“如果大宝能好起来……难怪这孩子跑到那地界去。”老道叹了口气，正眼看向麻婆：“麻婆，当初你来求过我给大宝看病，我说了大宝这是前世因果今世还，能保住性命都是你拿寿数换来的。”
　　“是是是，道长的意思是大宝这边又有变动？”麻婆有些激动，她听得出老道再提这茬肯定是有话要说。
　　“你小孙女孝顺，为了让你安心，跟山灵祈愿，拿二十年寿数换取大宝二十年正常生活，山灵给了她一个果子，要不要给大宝吃，还要看你的意思。”老道刚刚叹的就是这个，这孩子知道长辈愁的是什么，所以直接往根子上扎，偏巧又遇见了有道行又觉得有趣的山精，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祸事。
　　麻婆听了老道的话呆了一呆，半响才反应过来，脸上闪过种种挣扎之色，嘴角翕动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行了，回吧~”老道略有失望的摆了摆手，转身回了后院。
　　姜嫄盯着麻婆看了几眼，见她依然是无子送终的面相，但眼角的凄苦却少了几分，显见晚年过的还不错，想来应该是逐愿了，也不知道那小孙女将来会如何。
　　不过这事儿是事主自愿，所以老道也只点明不劝说，是好是坏都由着他们自选，反正天道不会绕过谁，到最后功德、善念都会得到弥补和回报就是了，现在姜嫄更感兴趣的是，那个山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