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观主》好的大王

2、第二章

　　跟在二福身边的小女孩不是姜嫄第一次见。

　　从她懂事起，老道每年春夏都会带她回道观里住些日子，一方面是看顾师门留下的道观，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姜嫄早点熟悉环境，为离开姜家做打算，之前她年纪小，老道和姜家人都不想她见外人，所以活动范围一直局限在道观内。

　　那会儿姜嫄的意识刚刚在重生的这幅躯壳里觉醒，一心忙着修炼，好早日恢复实力保护自身和姜家人，也就遵循着大人们的要求，很少出现。

　　直至去年，不，应该说是年初的时候，姜家人终于放心让老道带着姜嫄到这边隐居，老道带着姜嫄送了部分东西过来，顺便拐到临省给一个老友贺寿，在峰头村落脚的时候，姜嫄第一次接触了村里人，也是那时候见到了跟在二福身边的小女孩，帮她解决了一场麻烦，从而得到了二福的友谊和信任。

　　没想到第二次见面，这个小丫头竟然又惹上麻烦了，还是个大麻烦。

　　这小女孩是二福的亲妹妹，小名叫云丫，出生时辰不好，偏偏又因为意外生在坟头，从除了娘胎三灾五病就不断，几次都差点夭折。

　　二福娘看着女儿遭罪不忍心，一咬牙将自己出嫁时带来的两根银簪子拿出来，偷偷地打了一个寄名锁，求了老道，将寄名锁放在道观里受了七七四十九日香火，悄么声儿的给云丫戴上，这才好了很多。

　　可这毕竟是村里，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只要不是埋得深不见底的，基本上全村都知道，小孩子不懂事儿，加上有人心生贪婪，云丫的寄名锁丢了好几回，也因此受了好几次的伤。

　　过了藏污纳后的手，寄名锁上加持的香火气逐渐消失，这几年老道不在，道观闭门不开，二福娘急得跟锅台上的蚂蚁似得，千盼万念的，终于得到老道回来的消息，没等她上门拜访呢，云丫就出事儿了。

　　那天老道第一天回来，二福娘去亲戚家吃酒席不在，因为接连来了两辆小汽车，引得村里们的孩子都跑去看热闹。

　　八十年代初，汽车依然是稀罕货，尤其是在村子里，谁家来个小汽车，几乎能引出村里一半以上的孩子和小青年围观，这其中就有二福和云丫。

　　云丫的寄名锁在路上被亲奶奶偷天换日用铁片打的同款锁换走，没等到道观呢，就叫一条暴尸荒野的小蛇给缠上了，偏偏孩子们一心兴奋，谁也没注意。

　　等到了地方一看，嚯，小丫头眼珠子泛白，瞳孔如针鼻大小，舌头跟芯子似得一伸一吐，双腿更是犹如面条一般往地上堆，唬得小孩子呼啦一下就跑了个精光。

　　二福半抱着妹妹吓得面色发白急声连叫，刚好叫门里的姜嫄听到。

　　姜家人口繁多，又多稀罕这个三代才得的小女孩，姜嫄重生以来独自相处的时候寥寥可数，怕家人发现马脚，从来没动过手，更没显露过身负玄学之能。

　　这会儿终于脱离家人关爱的目光，还是此情此景，她便不再顾忌，直接动手把这条小蛇的怨灵收了，顺便给了云丫一道符，以保她平安，从而获得了第一个忠实的小跟班二福同学的尊敬和信任。

　　而现在，云丫身上的符显然已经失效了。

　　姜嫄心里皱眉，面上不动声色，也没组织云丫跟随，反正今天是个好日子，跟她进山的孩子们都会受到福泽庇佑，到时再来解决云丫身上的问题也简单些。

　　“出发！”今天带头的不是二福，而是比二福还大的几个孩子，他们也不只是进山玩，顺便还兼了放羊放牛的责任。

　　大孩子们已经出发，先带着牛羊去东边山口处喝水，等双方汇合，才会一起进山。

　　姜嫄迈着小短腿，跟云丫被二福和松毛几个围绕在中间，一边走一边听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山上哪里哪里有好吃的哪里哪里又有好景色，认认真真的记下来，决定等没事儿的时候都跑一遍。

　　走了十来分钟，远远的就看到山口处成片的云状移动物，羊羔咩咩的叫声传来，让人听了就心里发软。
　　“圆圆，来~”刚走到跟前，姜嫄就被一个戴着草帽的少女叫了过去。

　　“艳玲姐。”姜嫄乖乖走过去，跟对方打招呼。

　　艳玲是石头叔的侄孙女，艳玲爹当年是知青，刻意投奔石头叔到这边来插队，后来娶了村里的姑娘就此安家落户，夫妻俩没事儿就带着孩子上山给石头叔和怀亭老道送点吃喝，帮忙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家里的孩子都认得姜嫄，但因为年纪相差大，平时也只有艳玲跟姜嫄接触的多些。

　　艳玲笑眯眯的捏了捏姜嫄的小道髻，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了长着一对弯弯的大角的山羊身上。

　　“这段路不陡，你骑着它省点劲儿，一会儿再下来。”艳玲教姜嫄怎样伏身保持姿势，又让她握住这只头羊的大角。

　　姜嫄目光呆滞的看着艳玲把云丫放到另一只羊身上，好奇的摸了摸手中粗糙的羊角，一低头，就看到老羊头顶上几只绿豆大，浑身鼓囊囊的蜱虫，吓得整个身体向后一仰，差点从羊身上滚下去。

　　看看左右，见个子小的和淘气的孩子都已经在羊群中各自找了羊攀爬，姜嫄犹豫了一下，食指和中指并拢，虚空划了半圈，轻轻的点在老羊的脑门之上。

　　一股无形的气浪顺着老羊的脑门散开笼罩其身，只见大大小小的蜱虫和跳蚤瞬间从老羊的身上掉落，未等及地就被卷到地面的一块高石背后化为灰烬。

　　老羊舒爽的“咩~”了一声，撒开蹄子打头开始往山上冲，颠簸加速度的新奇感引得姜嫄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驾~”
　　“冲啊~”
　　“哈哈哈~”

　　孩子们的兴奋度很快被调动起来，在一片尖笑和呵斥声中，几只头羊横冲直撞直奔山顶狂奔而去……

　　羊车行至半山腰便停了，这里是放羊最合适的地方，左边有一片密密的棉槐林，右边是顺着山坡是一大片榛子秧，棉槐林可以躲避日晒，里面还有嫩嫩的小草可供山羊饱腹，榛子秧就给放羊的人提供了食粮和乐趣。

　　大朵的榛子果实早就被人摘走了，不过肥大的叶片下方总有躲藏的漏网之鱼，孩子们每天摸一点也够回去打牙祭了，这会儿榛蘑下来，更是给他们提供了方便，一般采蘑菇的大人也很知道好歹，把这片留给半大的孩子发挥，他们往更深的地方去。

　　“我们还要往里去一点。”二福拉着云丫给姜嫄指明方向，让她有个走路的心里准备。

　　姜嫄手里拎着一枝缀满了红彤彤的小果实的树枝，跟着二福、松毛、大壮还有其他几个知道名字却对不上号的孩子乐哈哈的往那个被村民们称之为梨树沟的地方跑。

　　梨树沟虽然被称之为梨树沟，是因为它本来有一颗巨大的野生梨树，相传活了有近百年，不管干旱还是洪涝，每到了秋天，上面都会结满累累果实，这些果实曾经给困难时期的村民们带来了无数的慰藉和希望，直到它被冲昏了头脑的某些人以破四旧的名义所毁。

　　“村里的老人说梨树沟是个好地方，种点果木能集点地气儿，大人吃了身强体壮，小孩吃了聪明伶俐，就让人路过了就挪点果木过来，又专门过来剪叉分枝，现在也不只梨树了，还有好些其他果木。”
　　人小鬼大的孩子给姜嫄说完梨树沟的来源和现状，还老成的感叹了一句：“前人栽树，后人吃果，也不知道这些果子都便宜了谁。”

　　姜嫄一笑，不管什么果木顶多三五年的就结果了，他年纪这么小哪里还吃不上，怕是会觉得村里人的心血会被旁的人占便宜吧！

　　他们前进的速度不快，因为边走还要边采蘑菇，雨后的山林，充满了绿色的气息，伞状的菌类隐藏在不同的植物根部和草丛里。

　　姜嫄的前生富贵，专注修行，是近乎罗仙的大能，虽然不至于丁点不食人间烟火，可见识也十分有限，好在这里是北方，能吃并好吃的蘑菇就那么几样，也不用小伙伴采来给她当样子，只要瞅一瞅看一看便记住了。

　　长在草丛里，看上去乌里巴涂的是灰蘑，灰蘑炒肉最好吃，长在杨树林里的是油蘑，也叫粘团子，不好洗，吃起来滑溜溜的，跟白菜土豆炒可以当粉条吃，这是松毛告诉姜嫄的。

　　最受欢迎的还是榛蘑和松树伞蘑，前者味道好营养价值高炒肉炒菜都好吃，后者在前者的基础上还增加了一个耐存放的优点，晒干了收起来，到了冬天里弄上一把干蘑菇泡发，不管炖白菜豆腐还是炖小鸡猪肉都香喷喷的让人多吃两碗饭。

　　姜嫄记住了这几点，没有偷偷作弊，只靠眼明手快，收获竟然不比小伙伴们少，而且她选的蘑菇都是大朵完整的，看上去卖相十分喜人。

　　除了云丫不发一言之外，其他孩子或多或少的都跟姜嫄说过几句，有问大城市什么样的，有问小汽车能跑多快的，还有问姜嫄是不是要跟怀亭出家做道士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千奇百怪的话题一聊开，三两句就熟识起来。

　　姜嫄基本有问必答，孩子们很快就接受了姜嫄这个长相可爱又不拖后腿的小妹妹，姜嫄也终于能把名字跟人对上号了。

　　“那边就是梨树沟了，咱们先下去采点果子，把果子放在框子下面，不然蘑菇都压碎了。”说话的孩子叫竿子，比二福还高出半头，干瘦干瘦的脸上带着几个白色的麻点，指着从半山腰顺延而下直至对面山腰的一片郁郁葱葱对着姜嫄说道。

　　姜嫄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噫~她就说今日出门见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