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我本愿》姜小奴

1、蜜汁尴尬的初见

　　傅庆祯一家随着爸爸的生意转到申城，傅庆祯的学籍也转到申城。申城是个繁华的都市，中心的城区更是各种会展，商贸大楼的中心，但是傅爸爸把房子买在了偏远的countryside。傅庆祯小傅少爷撇撇嘴，一个礼拜都没难。
　　傅庆祯家的房子买在了一个三环的镇上，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地价便宜，所以傅先生才得以在这片寸土寸金的申城上盖别墅。住在乡下不像住在市中心的公寓，左邻右舍住了数年都可能互不认识，在傅先生一家搬到这里的开始，邻居就开始各种串门了。据说他隔壁家也有个孩子，听他爸妈的口气，这个孩子又傲又倔。傅先生嘿嘿一笑，调侃道：“这不就跟我家小子一样吗？”
　　小傅少爷倒是想会会那又傲又倔的小子，可惜那小子简直跟个闺女一样，住下小半年都没见着他。而少爷他因为没人找他玩，都快闷出蘑菇了。
　　傅庆祯到了申城没动久就入了学，别看傅少爷在家放假就知道翘着二郎腿打游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在学校里可是讨好老师的一把好手，成绩优异，风度翩翩的阳光美少年，不知有多少年少无知的少女给他递过情书。
　　然而傅小少爷的到来是并不受所有人欢迎，他的出彩挤走了另一个原本坐拥年级第一宝座的人，丰霏。
　　初一第一学期的结业典礼上，老师微笑着把年级里唯一一份三好学生奖状颁给傅庆祯时，那名原本应该是第一的丰霏，面无表情，视线冰冷。他盯着傅庆祯，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阳光明媚，晴空正好。刚得了一张三好学生奖状的傅少爷屁颠屁颠地正赶往向老爸老妈报喜的路上，并且已经想好了要趁机敲诈哪款新手办。在他跨过小桥，穿过马路，路过一条小巷子之后，就被人揪住后领子拽走了。
　　傅庆祯被人粗暴地甩在墙上，他吃痛地叫了一声。阴暗潮湿的狭窄巷子里，满满都是霉菌与厨余垃圾的恶臭，他还没来得及为这恶心的味道干呕，肚子上就被人揣了一脚。狭小的巷子光线不好，对面还戴了口罩，但是他还是认出了他是丰霏，他的眼睛就像豹子一样，棕黄，冰冷，争强好胜。
　　“丰霏？”傅庆祯缓过神来，吼道，“你干嘛呀！”语气中带着点委屈，像只被欺负的小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没由来地怵他。
　　只见对面的少年哼了一声，“干嘛？打你啊。”说完就又给了他一拳。
　　等傅家小少爷回家时已经日薄西山了，傅先生和傅夫人已经做好晚饭等着他了。一开始傅家夫妇没有发觉傅庆祯的异样，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他进门的时候傅先生正看着报纸，傅先生推了推他那款造价三千多的玻璃眼镜，状似若无其事地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其实心里已经开始腹诽了起来：臭小子，这么晚回来，知不知道等了他多久，我们有多担心他？
　　傅先生只顾着摆架子准备教训，傅夫人倒是第一个发现自家儿子脸上挂着彩，夫人惊呼一声，“崽崽，你怎么弄成了这幅样子？”
　　傅小少爷此时已经不是平日里的那个英俊潇洒的翩翩美少年，他现在鼻青脸肿，比二师兄美观不了多少。他听见夫人唤他，当下鼻涕和眼泪刷刷横了一脸。
　　“呜呜呜，被人打了。”
　　“被谁？”
　　“丰霏，我同学。”
　　傅先生一听便惊了，“丰霏？那不是隔壁家那孩子吗？”
　　咦？
　　一个晚上，傅小少爷把来龙去脉都和两监护人报告清楚了。同时他从傅家夫妇的嘴里得知：原来丰霏是隔壁家的养子，隔壁夫妇生不出，从外地人那里买来的，后来兜兜转转，求了好多人，才没变成黑户。他做事麻利，乖巧懂事，就是有时候……性格有点古怪。
　　傅家商议完后，决定第二天去邻居那里讨个说法，决不能这样算了。
　　傅庆祯跟着爹娘来到丰霏家，他四处打量，丰霏家从外面看着造得挺洋气，外面还有个小花园，但实际上里面没多少家具，有些房间都没粉刷完。想来这装修的钱是祖辈上攒下来的。
　　丰霏的家长见了傅家人连忙笑嘻嘻招呼，问他们什么事。傅先生哈哈一笑，并没有切入正题，先跟他们寒暄了一会儿，问起了他们家孩子。丰霏的爸妈一边和他们打太极，一边偷瞄着傅庆祯脸上的淤青，越发坐蓐针毡，心道怕是丰霏闯祸了。丰爸爸给妈妈打了个眼色，妈妈走到楼上，把丰霏叫了下来。
　　傅先生见了丰霏，和蔼地把他叫到身边，弯下腰，轻声细语地问他，“昨天为什么和庆祯打架啊？”
　　少爷听了内心立刻叫屈：可怜见的，什么叫我和庆祯打架，分明是我单方面被他揍。
　　傅先生的客套，丰霏并不买账，黄黄的小脸板着，倔强地撇向一边，不说话。
　　傅先生见势，皱了皱眉头，神色愈发严厉起来。丰霏的爸妈则是直冒冷汗，直催他快点道歉。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势之下，傅少爷瞪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瞧着那个少年，升起了兴趣。这种感觉就像顽劣的孩童无意中发现一个新奇的玩具，爱好征战的暴君发现了一块丰饶的土地，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发现了一名貌可倾城的禁欲美人。
　　傅少爷邪邪一笑，说，“这样吧，如果你陪我玩，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说完，傅家和丰家夫妇都惊讶地看着他。
　　自尊心强到九头牛也拉不回的丰霏抿了抿唇，看向那个狡黠的少年，居然松了口，点了点头，说，“好。”

　　自从丰霏答应傅少爷陪他玩之后，就开始了当牛做马的小弟生活。每次少爷明目张胆地欺负他的时候，少爷就摆出一副是你欠我的可怜兮兮样，丰霏由于因为上一次理亏，也对少爷的无理要求任劳任怨。
　　一晃眼，一个暑假已经过去了。初二的生物课上，一本正经的生物老头开始讲起人体器官与繁殖。将近六旬的老头子在讲台上嗯嗯啊啊地向在座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开始性启蒙，这位平时教学风格最是严谨的老古板，此刻却是像台发条拧错的机器，关键部分三言两语马上略过。终于到下课铃响了，满脸通红的生物老师，深深粗喘了一口气，拿起课本，正了正异样的神色，说，“下课。”
　　等他一走，下面就炸开了锅，男生女生都一脸猥琐地聊起敏感话题。
　　傅少爷转过头对低头理书的丰霏挤眉弄眼，“你没觉得生物老师讲得太浅显了吗？”
　　单纯的丰霏抬头四十五角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嗯，是有点。”
　　傅少爷嘿嘿坏笑，“我那里有教程，晚上要不要来啊？”
　　可惜由于傅少爷的美颜，就算他笑成猩猩仍然能够俘虏万千少女的芳心，丰霏同学愣是没有这副天使面孔背后的深刻内涵。
　　酷暑的余温仍未消散，早上还是大晴天，到了傍晚却开始闷雷作响。丰霏吃完晚饭应邀到傅家做客，傅少爷见他来了，立刻摩拳擦掌，拉着他的手飞奔到楼上。
　　空调打到27℃，啊！冷风扑面而来的感觉真爽！
　　修长的手指快速点开浏览器，在首页上输入Free □□ Video，随便点开一个网页。
　　丰霏目瞪口呆地望着网页上那一个两个遣卷缠绵、难分难舍的男女，转头问傅庆祯，“他们在干嘛呀？”
　　傅少爷诡秘地笑了笑，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繁殖呗。”他一把把他拉到转椅上，说，“好了，坐下来一起欣赏欣赏。”
　　他顺手点开一个感兴趣的，修长的手指托着光滑的下巴，躺在座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男女。
　　丰霏看着画面里的人裸露着光滑的身子，床单上还粘着透明的液体，她指着上面，问，“这是什么？”
　　傅庆祯怪异地看了他一样。丰霏被他这么一看，心居然猛地跳了跳。傅少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欸……？原来你这么单纯啊？”他把放在电脑桌旁边的A4纸随手抽了一张过来，“生物老师，上课不是说了吗？……呐，就是这样，然后就有了咯。”
　　丰霏看着画纸，长长的笔帽状的东西套在了酒杯状器官的下面，有点懵。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半晌，丰霏脸颊通红，讷讷说，“傅庆祯，我有点热。”
　　他转头看向傅庆祯，发现他也满脸通红。此时他穿着低领的短袖，修长的脖子下面是曲线分明的锁骨。
　　丰霏咽了咽口水，他感觉他更热了。
　　傅庆祯坐了起来，“我去趟厕所。”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竟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他走了以后，丰霏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心道自己怎么了，甩了甩头，把心中奇怪的念头抛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话说，在初中与高中时代，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凡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无论男生女生，都会相约去上厕所。
　　这天，傅少爷忐忑了半天，觉得自己已经跟丰霏已经要好到可以称为好哥们儿的程度了，于是他主动提出，“丰霏，陪我去上厕所。”
　　丰霏看变态一样横了他一眼，果断拒绝，“不去。”
　　傅少爷心中委屈，问，“为什么呀？”
　　丰霏不理他，埋头做题。
　　傅少爷看他爱搭不理的样子，心中的火冒了起来，狠狠把椅子一抽，转过头独自生闷气了。
　　这火一发，到了午饭时间也没有缓过来。丰霏拿好饭卡，等着他，没想到他看都没看他一眼，独自走了。
　　丰霏一头雾水，拉住他的手，“你发什么神经啊？”
　　“连厕所都不陪我去，我看你是不想和我做兄弟了。”
　　“什么？”
　　“别的好朋友不都一起上厕所吗？怎么到你这里就行不通了？”
　　此话一说出口，傅少爷感觉周围都静了静，就在少爷头脑终于不再发热，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不对劲时。他的前桌眼神怪异地问了个设问句，“傅庆祯，你该不会以为丰霏是男的吧？”
　　傅少爷瞪大了眼，仔细瞧了瞧眼前那个短发黄肤的小子，不敢置信，“你……你是女的？那你怎么没有……”胸？
　　一般女生在十三四岁时就已经开始发育，像班里的黄欣悦同学甚至已经是童颜□□，但很可惜，咱们的丰霏同学不像黄欣悦同学，她……发育得比较、晚。到现在都还没有来月经。
　　旁边的同学已经开始嘻嘻地嘲笑了起来。
　　“你听到了吗？丰霏已经丑到被傅庆祯误认成男的了。”
　　“成绩好又怎么样，长得这么丑，以后怕是没人要。”
　　“看她平时傲气的样子，也有今天。”
　　……
　　丰霏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晌鼻子竟酸了起来，夺门冲了出去。
　　傅庆祯看着眼眶通红的丰霏不知作何反应，只知道脑袋一团浆糊，自己也跟着难受。
　　看见她跑了出去，他才惊觉，“等一下，你去哪里？”
　　男生的体力到底比女生强一些，没一会儿他就追上了她。
　　傅庆祯拉住她的手腕，她横了他一眼。他被她这么一眼竟又发怵，刚想好的说辞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平时的口若悬河，现在竟然只能讷讷地说着，“对不起。”
　　丰霏冷哼了一声，挣脱他的手，仍不想理他。
　　傅少爷脑壳一疼，心道：原本还想收个小弟使唤，怎么现在反而要自己哄她？
　　傅少爷追上去，在她左右好言好语，“其实你长得不难看的，只是现在还没有发育全而已。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
　　“那我以后会不会没人要？”丰霏红着眼眶问。
　　傅庆祯看着丰霏两颗水晶葡萄般的眸子，一句话竟脱口而出，“没有人要你，我要你。”
　　话一说出口，傅少爷就想掌自己的嘴：呸！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还好她似乎没当真，只是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一下，一瞬又恢复原先的模样。
　　傅少爷松了口气，可回味过来，又隐隐地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