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凶杀现场》茄子艾拉

4、时光4

　　――我在家睡觉呢，突然就梦游了，夺门而出，走过斑马线，没闯红绿灯，穿越十八号地下人行道，步行一公里，最后在A大门卫打瞌睡那几秒，饶进小树林，在案发现场三米远的树灌丛躺倒……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全程走的监控盲区。
　　――其实我是下凡游历的神，就这么巧降落在那里了，你要不信，我一会就能给你来个大变活人……
　　――我家有个时空门，对，就叮当猫那个！我半夜爬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开错门了，出门就是凶杀现场我有什么办法。
　　……
　　短短几秒钟，喻珂为自己酝酿了一百零八种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理由。
　　好像都太扯了，不行。
　　喻珂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悄咪咪看一眼某言姓专家，男人眼神很淡，可是好像能看穿人的内心。
　　喻珂收回表情。
　　如果抓过这么多变态，那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有什么不行？！
　　不行？！
　　行！！
　　喻珂深吸一口气，胡说八道还没出口，门外突然一阵骚动，伴随着不同声音的嘈杂。
　　今晚可真热闹。
　　喻珂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呛得喉咙发紧，用力咳了咳。
　　警察叔叔：“怎么回事？”
　　言遇皱了皱眉，转身走出去，屋里两人连忙跟上。
　　只见一干人站在警局厅里，喻珂数了数，五个人，一对看起来是夫妻，一个住着拐杖的老爷爷，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一个半大的少年。
　　领头的中年男人一把朝警察冲上来，喻珂下意识要伸手去拦住他，一只手腕却突然被人一拉，一下子没防备，生生被扯远了几步。
　　手腕处干燥又温暖，喻珂愕然，看到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手的主人显然不想触碰她，只是伸出三根手指捏住她的手腕，无名指指尖轻轻抵在她的的手背，有点痒。
　　言遇很快放开手，喻珂挠了挠手背，还没说什么，那边的中年男人突然一把跪下来：“警察同志，求你让我们带走她吧……医院那边说啥也不给我们进去，可我们得让人入土为安的啊！”
　　警察连忙去扶：“您别激动，有什么慢慢说。”
　　男人半天不动，一边的女人抹着眼泪走过来：“大志，起来吧……”
　　喻珂瞥一眼时间，凌晨一点五十了。
　　注定是个不眠夜。
　　这边，男人还没愿意站起来，跟着的小小姑娘瘪了一路嘴巴，蹲下来哇的一声哭了。
　　女人扭头哄她：“不哭啊妞妞……”
　　“要，要回家……”妞妞哭得大喘气：“回家……奶，奶奶……”
　　老爷爷颤巍巍地扶着拐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一片混乱。
　　喻珂看不下去了，找了张椅子放到老爷爷身后，半大的男孩大概是他孙子，连忙扶着爷爷坐下，喻珂又去把敞开的门关上，对男孩说：“你陪着老人家，可以吗？”
　　男孩子点点头。
　　喻珂走到小姑娘身边，蹲下：“你累不累呀？”
　　“……累啊……呜呜呜呜……”
　　“……”喻珂放低声音：“那我们进去休息一下行不？”
　　“不行……要回家……”
　　“再哭警察叔叔就要把你带走了，看到没，那个……”喻珂手往警察大叔那里一指，就看见警察大叔满头大汗地蹲在中年男人面前，看样子都要和他一起跪下了：“同志同志，好好说话，你这样嚎我听不清的啊！”
　　“……”
　　喻珂手腕一转，指向旁边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对小姑娘说：“这个你怕不怕？”
　　言遇看过来，人站在阴影里，浅色瞳仁看不到底一样深。
　　小姑娘对上他的眼睛，眼泪还在啪啪掉，却蓦地闭嘴了，半秒后，打了一个嗝
　　喻珂伸手抱起她，往刚刚呆的办公间里：“我们进去，不在这里打扰大人行不？”
　　“……行”小姑娘抱紧喻珂的脖子，小身体直抽抽。
　　进去以后把小孩放到沙发上，拿纸巾给人擦掉眼泪，说：“你睡一觉，或者自己玩？”
　　小姑娘不做声，喻珂跟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墙上挂着的……手铐。
　　“喜欢？ ”
　　“……嗯”
　　。“行。”喻珂拿过来，递给小孩：“你玩吧。”
　　看到小姑娘终于不掉眼泪了，喻珂拉了张椅子过来坐着：“你是哪里人啊”
　　来个警局拖家带口匆匆忙忙的，应该不是本地的吧。
　　果然，小姑娘说：“粑粑县的。”
　　“……啥？”
　　小姑娘慢腾腾地咬字，努力地：“八、粑、县”
　　喻珂也努力地理解了一下：“八宝县？”
　　“嗯。”
　　B市的一个不怎么知名的旅游县城，碰巧喻珂去过。
　　“那你们来A市干嘛呀？”
　　“找，找奶奶”
　　“奶奶在这里失踪啦？”喻珂顺着问下去，颇有点警察的派头，其实她就是无聊，和小姑娘聊聊天想把时间熬过去。
　　“不是……”小姑娘皱皱眉，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爸爸带我们去姨姨家娃……路上奶奶找不到……今天早上找到了，我们又回来……”
　　喻珂揉揉额头：“你的意思是，你们一家开车去亲戚家玩，去的路上奶奶失踪，后来得知在这里发生意外，又赶回来？”
　　“是，是吧。”小姑娘瘪瘪嘴巴：“爸爸说奶奶没有了……没有了呜呜呜呜……再也不回来了……”
　　小姑娘口中的奶奶，十有八九就是今天早上在高速公路上发现的无头尸体了。
　　喻珂给她擦着眼泪：“那……奶奶什么时候不见的？”
　　小姑娘哭着哭着又打了个哈欠，磕磕绊绊地：“前天……的昨天。”
　　22号。
　　25号被发现。
　　那23、24号去那里了，听警察大叔的意思是天天都有警察在高速路上巡查，如果尸体22号就在高速公路下，不应该整整两天都没人发现。
　　所以要么是死者那两天还活着，没有被找到，要么是死了，被凶手藏起来。
　　藏起来……好像每个无头尸体死亡时间与被发现时间都不一样吧。
　　她们分别发现于五号，十五号，二十五号，规律性很强，但是前三具死亡时间是一号，十一号，与发现时间差四天。
　　而今天这一具，死亡时间与发现时间差距不到三天。
　　好像也没啥特别的地方。
　　喻珂猛地摇摇头。
　　她瞎操什么心。
　　脑子不是很够用的喻珂不想聊下去了。
　　细思极恐。
　　小姑娘又打了个哈欠，玩着手里大大的手铐，小小声说：“喜欢奶奶，不喜欢……”
　　声音低下去，听不到了，喻珂有点好奇，但看到小姑娘的眼睛慢慢闭上，看样子累得不行，只好拿了件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给她盖上。
　　喻珂走出去，拉开门就听到那个中年男人平静下来的的声音：“我母亲失踪的时候穿着蓝色棉袄和黑色裤子，白布鞋……身上没有钱，也没有首饰，她不爱带首饰在身上。”
　　警察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下来，问：“出门前精神怎么样？”
　　“很正常，她身体很好。”
　　喻珂轻轻把门关上，坐在椅子上的言遇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子。
　　站起来挺拔挺拔跟株小白杨似的男人坐下来竟然懒洋洋的，没骨头似的半靠着椅背，神情有点冷，又有点颓。
　　男孩和爷爷坐得远远的，爷爷已经仰起脑袋打瞌睡了，男孩倒是强撑精神掺着爷爷的手臂。
　　喻珂慢吞吞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耳朵不由自主关注着中年男人：“我妈22号失踪以后我们就没有继续前行了，呆在岭县里找人。”
　　“那23和24号你们有分开过吗？”警察问。
　　“我和我老婆没有分开过……老人家和小孩那两天都在宾馆，我和我老婆出去找人，24小时前警察没给立案，所以我们只能自己找，警察立案的时候我们都把整个县找遍了……今天中午在网上看到你们发的寻人启事，就开车过来了。”
　　“怎么先去医院了？”
　　“我在路上托这边的朋友帮我查到我妈在的医院，不是正好比你们警察局近吗……”男人说：“就想着去看看我妈，把她带出来好好安葬，放在停尸间像什么话，殡仪馆我都安排好了。”
　　警察说：“这不是正常死亡，很可能跟一起连环杀人案有关，所以至少得等到验尸结果出来……”
　　“什么？！”男人猛地站起来，一下子失控，怒道：“我不许你们动我妈！”
　　他的手揪上警察大叔的衣领，面色狰狞：“她一把年纪遭这种事情，你们还要解刨她，懂不懂尊重死者，就不能让她完完整整地走吗？！”
　　“可是要查明死亡原因……”
　　“够了！不就是凶手杀死的吗？还有什么原因，总之我要把我妈的尸体完整带走！”
　　“呵”一声轻嗤打破这股子剑拔弩张 ，中年男人看过来，眼神凶狠，言遇唇角微微往下，眼神像在看一个傻逼：“完整带走？想什么呢。”
　　他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额头：“这儿都没了，无头，忘了？”
　　男人的脸刷的白了。
　　言遇继续说：“凶手没抓到，你妈就算入了土，你以为她能瞑目？噢，头也没找到，死得不明不白，有意思？还是你其实恨她，并不想……”
　　他停住了，字字戳人心肺。
　　没说出来的话却又让在场的人眼神都有点异样。
　　“你胡说什么？！”男人跳脚。
　　“别激动别激动……”警察大叔早就解放出来，拉住男人：“言专家开玩笑的，还不是想让你明白这个理儿。”
　　“什么狗屁专家！”
　　言遇站起来，一下子比男人高出半个头，气场压人，他说：“天都快亮了，你要想帮你妈报仇，作个真正的大孝子呢，就……”
　　他走过去亲自拉开门，面无表情地：“出去，把案子交给我这个狗屁专家，行？”
　　喻珂听到这话，噗的一下笑了，好在声音很小，大家都没注意。
　　男人被他唬住了一样愣在那里，那边的老爷子早醒了，听了这么多心里也有了数，“儿子啊，走吧，不闹了……”
　　老爷子声音低下去：“你妈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大专家一展身手下，终于把事情解决了。
　　喻珂看一眼差不多指到三的时针，对警察大叔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叔叔，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大叔迟疑了一瞬，看向言遇。
　　这事儿还要这位专家决定？
　　管得也忒宽。
　　言遇看出大叔的犹豫，关上门：“不可以。”
　　喻珂“？？？”
　　“请你有点自知之明，小姐。”言遇的眼神像看一个傻逼：“出现在案发现场，没有明确证据之前，你就是第一嫌疑人。”
　　喻珂“…… ”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