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倦山

14、014

　　回到小院儿，裴钧将菜篮子放进厨房。孟春子倚着门框，抱着双手喃喃道：“我觉得，那婆婆说的‘那件事’是个关键。”

　　她一拍手：“难不成，在这出雾镇还有什么秘辛？”
　　“要不…我们去问问毕大夫？”她拧眉思考。

　　裴钧拿菜的手一顿，淡声道：“在小世界里，事情的发展是不以外物为转移的，随着时间的发展，线索也会随之出现。所以——”
　　“想吃啥？”他抬头问道

　　孟春子被他的转折愣了一下，看着新鲜翠绿的蔬菜，瞬间觉得什么事儿都没有吃饭重要。

　　“红烧肉。”她说。

　　“没有肉。”

　　“……”

　　·

　　两天后，孟春子才知道，裴钧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线索会出现，到前提是你得找到它出现的地点。

　　百草庐外，一众人将门口围的严严实实，刘家的那咄咄逼人的胖妇人在里边儿撒泼打滚。

　　“老天爷啊，我家狗子造了什么孽哟……”
　　“杀千刀没良心的大夫哟，拿些没用的药怎么医得好……”
　　她坐在地上，头发揉的乱七八糟，捂着脸哭骂。

　　毕亭坐在轮椅上，嘴唇抿紧，背挺得笔直。
　　“刘家大娘……”他皱着眉开口，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坐在地上的刘家大娘一下爬起来，手插着腰：“你别叫我！”
　　她手指指着毕亭。
　　“为什么别人家的都已经醒了，我家狗子还没有醒？”

　　“狗子体质弱，现在醒不过来是正常的，而且……”毕亭解释道。

　　“你别给我扯这些！”她一抹泪，尖声道。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人，从两年前我就知道，你只会带来祸事！”

　　她此言一出，毕亭的脸白了白。
　　他拧眉：“我没有，我做事从来对得起天地良心。”

　　“我管你对的起什么天什么地，我已经叫人去请镇长了。出雾镇本不就是你该呆的地方！”

　　孟春子看的咋舌，她朝裴钧递了个眼神：这是？

　　裴钧拉着她的手摇摇头，示意再看看。

　　不多时，镇长便出现了。
　　是一个拄着拐杖留着山羊胡的老人，脚步缓慢，背微微佝偻，但一双眼睛却是隐隐闪着光。

　　镇长一来，原本围着百草庐的人分分散开，分别站在两边，给镇长留了一条路。
　　孟春子拉着裴钧偷偷溜到了前面。

　　“镇长。”毕亭颔首。
　　镇长“哒”的落下拐杖，沉声“嗯”了一声。

　　刘家大娘见镇长来了，立马走上前去，开始细数毕亭的罪过，左右也不过是刚才说的那些。
　　说完，她愤愤看了一眼一旁的毕亭。

　　镇长听完，抬了一下拐杖，又是一声“哒”。

　　他开口：“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扫了一眼围在两旁的人
　　“却闹的沸沸扬扬！”

　　“你们应该知道，毕大夫是我们镇上唯一的大夫！”

　　“怎么？你们还想把他赶出去不成？”

　　围在外边儿的人不过都是被刘家大娘喊来壮声势的，被镇长这么一吼，全都泄了气。
　　有几个嗫嚅着说：“我们没想把他赶出去啊……”

　　声音虽小，却意外清晰。
　　场面安静下来，一度有点尴尬。

　　片刻，刘家大娘不服气的说：“镇长，我知道你偏心，这算是给了他一个交代。但我家狗子又谁来给个交代？”
　　她开始抹泪：“我家狗子到现在都还没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况且，我家狗子不就是为了去找杏子才受的伤吗？”

　　镇长皱眉：“那让毕亭再去看看便是。”

　　多简单，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刘家大娘尖声道：“不可能！”
　　“我今日这般待他，他会好好给我狗子看病？哼！不可能！”

　　镇长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眼里写到：你也知道。

　　刘家大娘像是没看见镇长那略有深意的眼神，随即又展现出她的厚脸皮与撒泼技能：“反正我不管，我家狗子到现在还没醒，他开始没看好，如今也好不到哪去！”

　　镇长被她翻来覆去的话给整的脑壳疼。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个混不吝。

　　“我去吧。”

　　众人的注意被这个虚弱的女声吸引。

　　杏子倚靠在门框上，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橙色上衣和一条墨青色长裤。两个辫子垂在两旁。
　　眉毛弯弯，杏眼含着水汽望着众人。面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出来了？”毕亭皱眉，似是不喜她出来露面。

　　杏子朝他摇摇头，缓步走出来，在镇长面前站定，道：“镇长爷爷，让我去吧。”

　　“你……能行吗？”看着这苍白的面色，单薄的身形，镇长实在不大相信她能去给狗子看病。

　　“我行的！”她急急道。
　　又转身对刘家大娘说：“刘大娘，狗子与我一同长大，这次也是因为我他才受伤。大娘如果信得过我，还请让我给狗子看一看。”

　　刘大娘沉吟了一番，似在思考。片刻后才点点头。
　　“也行。”

　　她松了口气，朝镇长笑道：“您相信我，我以前跟着爹爹学了那么多，多少还是会一点儿的。”

　　话说到此，镇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只好点头：“那行。只是你若身体撑不住，便不要硬抗。”

　　杏子微微点头：“我晓得的。”

　　而后，镇长转过身来，将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拄了一下，对着围在门外的众人说道：“此事到这里就结束，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以后若是再让我知道有人来说些，做些有的没的，我饶不了他！”

　　众人身形一抖，连连点头说“晓得了”，不多时就都散去了。

　　众人散去后，孟春子裴钧也跟着人群走了出去，镇长在他们之后，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二位就是前几天的外来人吧。”他在后边提声说。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孟春子拉着裴钧的手一紧。转身，面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听说之前镇上闭门锁城，禁止外来人入内，就是这个镇长下的命令。

　　看孟春子一脸紧张严肃，镇长摸了一下胡子，笑道：“我们镇子已经有两年没来人了，二位不介意的话，到小老儿那儿去坐坐？”

　　孟春子和裴钧对视一眼。
　　虽然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决定去看看。
　　按孟春子的话来说就是——重点npc往往能触发关键剧情，获得关键线索。

　　而面前这老头闪着精光的眼睛仿佛写着——康康我！我就是那个关键npc！

　　孟春子点点头：“麻烦镇长了。”
　　……

　　·

　　“阿杏。”毕亭抓住杏子收拾药箱的手，眼睛盯着她。

　　杏子睫毛颤了颤，笑起来安慰他：“毕大哥放心，我看完就回来。”

　　毕亭拧眉，垂眼懊恼道：“是我没用……”

　　她闻言，顿了一下，而后放下手里的药瓶，捧起他的脸，认认真真的说：“不，毕大哥才不是没用。”
　　杏眼水汪汪的，盯着毕亭，满满当当都是他。

　　“是他们不好。这么多年，毕大哥为他们看好了多少病，诊金是免费，药钱也收的最低。”
　　“可他们依然这样，没有感恩之心，认为这样理所当然，就像我爹爹在时一样——”
　　“没有良心。”
　　像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且不说今日带头闹的刘家大娘，就是她身后那一群来造声势的人，这两年都不知道收了百草庐多少恩惠。
　　随随便便一个伤风感冒都要上门来拿药。

　　可即使收了那么多好处，刘家大娘一嗓子，他们还是来了。
　　站在百草庐，毕亭的对立面。

　　说着，杏眼里的水汽晕了出来，吧嗒吧嗒落下来。

　　毕亭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眼泪擦干，垂眸敛去眼里情绪，开口道：“是我们欠他们的。”

　　杏子吸了吸鼻子，将药瓶装进药箱，瓮声瓮气的说：“等狗子醒了，我们就走吧。”
　　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这个地方真是让她受够了，镇子上的人对他们说不上坏也说不上好。人情冷淡。
　　即使是赎罪，他们也做够了。

　　她看着毕亭，眼睛里含着期待。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好，我们走。”

　　·
　　孟春子和裴钧随镇长来到了他家。
　　在路上得知，镇长姓李，叫李知元。

　　李知元叫妻子泡了壶茶来，与孟春子，裴钧二人对坐。
　　替两人各倒了杯茶。他伸手示意：“请。”

　　孟春子刚坐下就被这阵势搞得紧张起来。
　　说话就说话，喝茶就喝茶，何必搞得这么严肃正经。

　　裴钧伸手端起茶微微抿了一口，孟春子有样学样，也端起来抿了一口，发现这茶清香异常，回韵悠长，直达脾脏。

　　李知元自己也抿了一口，放下茶杯。他开口：“二位是从何而来？”

　　“搬云县。”裴钧答。

　　“去何处？”

　　“连城。”

　　“为何到我出雾镇来？”

　　这问题孟春子抢答了：“前几日我崴了脚，走不了路，只好让他背着。但路途遥远，天色渐晚，继续走下去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危险。”
　　她望了眼裴钧：“所以我才和哥哥来到镇上，歇歇脚。”

　　李知元摸了摸胡子，盯着孟春子的眼睛炯炯有神：“那为何你俩在脚伤好后还不走呢？”

　　孟春子：“……”

　　这句话可真是让问到孟春子了。她皱皱眉，总不能说，他们是为了找什么线索吧。

　　被人呛到的感觉真不好。
　　孟春子坐直了身体，面上渐渐严肃起来，语气也变得冷淡：“镇长既说我们是两年来出雾镇来的第一对外来人，那可否问问您，为何要闭门锁城不准外面的人进来？”

　　“据我所知，出雾镇在搬云县到连城的必经之路上，而搬云县到连城，一般的脚程是赶不到的，而大多数人是不愿意冒险，错过出雾镇这么一个歇脚的地方的。”

　　“这样算下来，位于要道的出雾镇若是打开门做生意，应当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可现在看来——”
　　“这镇上的生活，倒比想象的还要拮据。”
　　孟春子望着李知元家有点儿掉漆的桌角说道。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李知元尴尬的轻咳了一下。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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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啦乖乖们~
以后每晚23:00更嗷~有事请假。如果写完的早，我就早更！多多留言呐~感谢在2019-11-09 21:35:04~2019-11-14 22:1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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