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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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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子是被外边的鞭炮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望着墨青色的床顶微微发呆。床顶是雕花木头支架撑着墨青色的……蚊帐?
她猛然坐起,身上的棉被滑落,同样的墨青色被面,边角用粗线缝着。
床前是粉白色的绣花鞋,整齐摆放着。
古代?孟春子的眼睛控制不住的微缩了一下。
视线再往前,是一个黑色原木桌子,配着四个小凳儿。
她还没看完整个房间的布局,门便被敲响。随即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客官,客官。”
她掀开被子,走到门口,伸手拔开门栓,一用力,便将门打开。
门口小二看着她穿着中衣就来开门,不禁呆愣了下,有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随后,他将手里的食盘往前一送:“客官,您的早饭。”
孟春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抬手接过,然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外边是什么声音?好像很热闹。”
小二用左肩上的白布擦了擦手,终于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白亮的牙齿。
“今儿个立春,县令正带着县上有名的季夫子在迎春呢。”
“迎春?”孟春子微微皱眉,疑惑的问道。
小二见她不明白,就继续解释到说:“客官您是外地人吧?不懂我们这儿的风俗。”
“每年这立春快要到的时候啊,咱们县的县令都会带着季夫子到城外东方八里之郊挖个坑,然后将大雁羽毛放在坑里,派人守着,什么时候坑里的羽毛飘起来,那个时候就是立春时辰。”
他朝左侧望一眼,努努嘴:“这不,刚从八里之外传来消息,羽毛飘起来了。也就是说已经立春了。他们正放鞭炮庆祝祈祷呢。”
孟春子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尽头开了个窗户,她也随着小二的动作偏头一望。
街上正热闹的紧。
她回过头来,问道:“你是说今天是立春?”
“对啊。”小二将白布重新搭在左肩上。
然后弯弯腰,说道:“那客官您慢用,我先去忙了。”
孟春子目光回到食盘上,点点头。
她总觉得哪儿有些怪,但又说不上来。
走廊上有一些冷,像是春寒料峭袭来的冰凉之气,直直钻进皮肉,直扎骨头。
将食盘放桌上,孟春子就回到床上,没有动食盘里的东西。
床头叠好整齐摆放着一件白色束腰长裙。她将衣服提起来,抖了抖,从衣服里掉落了一张纸片。
她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拿起来一看,上面有四个字——枕头底下。
枕头底下?
她疑惑着放下纸片,爬上床,盘腿坐在床上,掀开枕头。
底下有整整齐齐的一排纸片。
她拿起来一看。上面是一连串不明不白的信息。
——穿越了。
——不是现实世界。
——不是立春。
——要出去。
——还有五天。
孟春子看的脑袋懵懵的,看字迹是她自己写的,可为什么写的如此不明不白,让人难以猜测?
她拿起穿越那张纸条,凝眸看了看,随即将纸条放到一边。
从她醒来她就大概猜测到了,压抑沉闷的色调搭配,雕花木床,以及床前的绣花鞋,是完完全全的古代房间。
即使她内心惊起惊涛骇浪,却依然面色如常。
——不是现实世界。
这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穿越了时空,按理说应当是换了一个世界。不是现实世界那是什么?
想不明白,她将纸条又放在了另一边。
手指触及那张“不是立春”,她有些困惑,听刚才小二的话,今天就是立春。
外边的鞭炮声虽然走远了但还在继续。热闹的真实。
她收回思绪,将纸条放在了“不是现实世界”那张上面。
目光落在第三张纸片上——要出去。
出去?出去哪儿?出客栈嘛?
她皱皱眉,心想应该是这样,于是将纸条放在了“穿越了”的那张纸条上。
最后一张“还有五天”,是时间吗?她想不明白,从字迹上看得出写字人的焦急和烦躁。
时间紧迫?她抿唇想。
还有五天,那五天之后呢?是会发生什么事吗?
她犹豫了一下,将纸片放在了“不是现实世界”那一边。
如此,五张纸片分为了两份。
一份,是大概能理解出意思的。
一份,是完全猜不出用意的。
正当她撑着下巴冥思苦想的时候,余光瞥到了枕头最尽头有一张金色的符箓。
她放下手,慢慢将符箓抽了出来。上边画着看不懂的符文,甚至沾了几滴血迹。看起来诡异又渗人。
随着符箓被拉出来的,还有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两个字——滴血。
那字迹与她的温婉绵长不同,飞扬的字迹更显的苍劲有力。
她又看了看那符箓上的血迹,莫非之前的自己都滴了血?她内心有一丝抵触,便将符箓放了回去,又将枕头压上去。
做完这些她长舒了一口气,盯着那些纸片看了两秒,随即下床,穿衣服。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得出去看看。
这里总是怪怪的。
·
甫一出门,孟春子就被微寒的空气冻得结实的打了个寒颤。
小二见她要出门,赶忙在门口拦住她,问道:“客官是要上哪儿去?”
孟春子退了一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我见那边放鞭炮热闹,想去看看。”
她脸泛着淡淡的粉,唇瓣一张一合吐着字,白白的气便散在空气中。
小二塞上来一个汤婆子,笑道:“天冷,您带着。暖和暖和。”他笑起来,白白的牙便露了出来。
他又说:“客官要出去玩儿,还请早些回来,晚上不大安全。”
“不安全?”孟春子准确的抓住了字眼儿。
那小二面色变了变,勉强的继续笑道:“天冷路滑,怕客官摔了碰了,路上没个行人,您就得在外边呆一晚上,可不是要冻坏?”
孟春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随即嘴角弯起:“谢谢提醒,我会早点回来的。”而后紧了紧手里的汤婆子,跨门而出。
街上行人熙攘,都穿着厚棉袄子。虽说是立春,可天气还是冷的。
她捂着汤婆子走过街上的那座桥,桥下的河水已经化了个干净,连一星半点的碎冰都不曾见到,流水潺潺。桥边生着几棵柳树,皆发出了嫩黄的芽子。
不过孟春子步履匆匆,根本没注意这身边的风景。
她没有印象来过这些地方,却走的轻车熟路,似是走过很多遍一般。
不多时,便走到了城中迎春祭祀的地方。
县令正在上边祈祷跪拜,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意思就是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类的。
季夫子站在祭祀台的右侧,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的人。
目光经过孟春子的时候顿了一下,而后离开。
众人在县令再次跪下的时候都俯下了身,和他一起跪拜,嘴里念念有词。
台下只余孟春子一人还站着,显得有些突兀。
那夫子见状,上前一步,伸出左手指着她,低声呵到:“你是何人!为何不跪?”
孟春子看着他的手指,随后目光缓缓上移,停留在了他皱眉气愤的脸上。
跪趴在地的百姓们也纷纷直起了身子,皱眉望着孟春子。似是不满她的无礼。
她微微福身,开口道:“抱歉,我并非本地人,路经此地,正好遇上迎春大典,心生好奇便跟了过来。不知贵地的风俗,还请见谅。”
季夫子见她向自己福了个身,面色才微微变好。
县令已经站了起来,他理了理自己的官服,抬手压了压,笑道:“既是过路人,那便不知者无罪。迎春礼还有许多活动,姑娘要是感兴趣,便去瞧一瞧。”
孟春子点点头。
目光落在祭祀台上的贡品台上。贡品台上还摆着几个酒杯,以及几双筷子。只是这筷子竟然是放在左边。
她虽然疑惑,却也没问出口,不多时就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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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客栈内,迎来了一个身负长剑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黑衣,衣襟处有金光闪过,显然是绣了金线在里边。袖口处却是一串暗红色流云。
他的背上是一把长剑,剑柄处挂着暗红色的流苏。再朝下一点,剑鞘上刻着“上云”二字。
小二迎了上来,露出一口大白牙,正是孟春子遇见的那个小二。
他拿下右肩膀的白布擦了擦手,伸手援引:“客官里边儿请,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薄唇轻启:“住店。”
那小二将白布搭在右肩膀上,弯腰笑道:“客官您上边请。”
小二带男子来到的房间就在孟春子的隔壁。
他进了屋,将剑取下放在桌上。
又从怀里摸出一枚圆镜
镜子的背面雕刻着迎春花。
这镜子是那人给他的。
他伸手掐了个诀,抚上镜子,仔细的盯着镜子,想要看出有什么不同。那镜子却也只是闪过一阵金光而后毫无反应。
镜子里依然是他的模样。
高挺的鼻梁,薄唇,浓密的剑眉,深邃的眼睛,以及长长的睫毛。
他紧抿着唇,不苟言笑。
片刻,将镜子放回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关于节气的习俗描述借鉴余世存的《二十四节气》,还蛮有意思的,小可爱们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