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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复兴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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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笑煜的话并未给宿敬天带来多少安抚之效，他反而因无法忍受胸腹之内传来的阵阵绞痛，面目都狰狞了起来。
瑛桐在一旁流着泪，眼看着宿敬天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她下意识地握紧那只手。
宿敬天似乎用尽了最后一口气，艰难地对着邹笑煜与瑛桐交代：“告诉……阿……洛，诛孟氏……夺遗册……寻灵儿……切记！切……”
最后一个记字还未吐出，宿敬天已是气若游丝，一阵血气冲上喉头，又呕出大量鲜血。
那血喷溅到邹笑煜的脸上，他只觉腥臭之气扑鼻而来，血水滴到眼睫之上，他慌忙伸手拭去，却仍觉眼中一片血光之色。
正在此时，闻讯而来的韩凌洛与宿洛冰终于赶来，两人一左一右扑上前来。
“阿爹！阿爹！”宿洛冰看着宿敬天如今的模样，登时泪如雨下。
韩凌洛震惊又悲痛，他也呼唤着：“阿爹，您坚持住，锦医师和顾医师很快便到了！”
宿敬天却答不出话，只拉着他们的手，依恋般望着他们，口张了张却是止不住的血红溢出来，他瞠着双目，将宿洛冰的手放在韩凌洛手中握紧，似乎是在托付女儿的终身。
韩凌洛了然般应道：“阿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冰冰……”
宿敬天没等他说完，便缓缓垂下了双手，他的双目仍旧睁着，含着遗憾与不舍，却再无任何光彩。
宿洛冰抑制不住地扑在他身上，哭喊着：“阿爹！怎么会如此？您不是已经恢复了么？阿爹！”
韩凌洛失魂落魄地坐倒在地，这时许许多多的人均赶了过来，有长老们在内的所有稗音族人，还有顾渊殊与锦芙带头的中原人士。
顾渊殊赶到韩凌洛身边，先为宿敬天把了把脉，又伸手试探了他的颈部脉搏，随即缓缓摇头。锦芙则贴近宿敬天的胸口，听了听他的心跳，也表示无力回天。
顾渊殊已注意到宿敬天眉间那抹浓郁到不可忽视的紫黑之气，凝神片刻又看见他方才吐到脸上及衣物上的血渐渐转为紫黑色，视线最终落到他的双手处，只见那十指指甲已被紫黑色完全覆盖。
锦芙自然也看出了端倪，与顾渊殊对视一眼，眼神均是诧异万分，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得出结论。
韩凌洛回神问：“顾医师，锦医师，你们已看了阿爹的状况，可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渊殊斟酌着答：“观寨主的面容与血迹之色，应是中毒之症。只是先前竟从未显现出任何迹象，此毒实在是诡异！”
“中毒？！好端端地怎么会中毒呢？”宿洛冰止了哭泣，陷入了深思中。
顾渊殊眉眼深沉，“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此毒恐怕与寨主之前的怪病有着莫大的干系。”
“顾医师，还请且慢下定论！”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说话之人正是齐玄峰齐长老。
“顾医师如何就能断定寨主之前便已是中毒呢？这几个月寨主虽时常昏迷不醒，但却毫无中毒的任何迹象，倒是最近越来越康健，今早已能起来走动，试问这样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毒发身亡呢？！”
齐玄峰方才说完，凃亚木也附和：“我觉得玄峰之言很有道理。恐怕寨主是今夜才被人下了毒手，方才花会结束大家散去之后，究竟是谁最后与寨主待在一起？！”
这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小声地讨论起来，似乎想凭自身印象与他人的叙述找出此人。
许久未曾有动静的邹笑煜忽然站起身来，“方才是我，最后与寨主在一起的人是我。”
众人闻言，注意力登时集中到邹笑煜身上，一双双探究目光盯着邹笑煜。
韩凌洛心下颤动，急问：“小煜，真的是你与阿爹在一起？”
邹笑煜却似未曾看见他的异常，也没感受到几位长老扫射而来的尖锐目光，神色恍惚地点了点头。
裴誉见他如此，抢先一步拦在他身前，对着韩凌洛分辨：“韩公子，莫非你们是在怀疑小煜毒害寨主？方才我与小煜都在寨主左右，瑛桐姑娘可以作证，我们绝对没有下毒！”
裴誉双目含着恳切与隐隐的哀求之意，望着一旁泪眼婆娑的瑛桐，瑛桐的心仿若跳漏了半拍，脱口而出：“裴公子绝不会害寨主，我可以担保！”
瑛桐的话虽然为裴誉做了开脱，却没有证明邹笑煜的清白，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来裴誉是为了自家表弟做了伪证。
齐玄峰与凃亚木对望一眼，转而对着韩凌洛交代：“阿洛，如今你阿爹含冤莫白，无论如何，总要查清楚凶手是谁。既然这位邹小兄弟有此嫌疑，说不得还得留他在寨里盘桓几日。”
韩凌洛为难地看着面上血迹斑斑的邹笑煜，“小煜，委屈你同我回主楼去一趟，待查明真相……”
他边说着边向邹笑煜伸出一只手，蔚璃此刻才走上前来，格开了他的手，“韩公子，我们既肯归还秘典，便不是藏奸之人，你岂可因只言片语便折辱我们？”
她的话语让稗音族人与中原人士都陷入了沉默，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之下，当事人邹笑煜忽然身子摇晃片刻后轰然倒地，竟是昏迷了过去。
蔚璃俯身呼唤：“小愚！”
“小煜！”裴誉与兰玥嬛也冲上前去扶起他，却发现他已不省人事，让他们吓得不轻。
还是楼靖丞打破了僵局：“阿洛，人命关天，寨主的毒究竟因何而来还有待验证，还是等小煜醒了再说吧。”
韩凌洛转头望向长老们，得到了首肯这才同意了：“这样也好，楼大哥你们带小煜回主楼去吧，请两位医师再细查一番我阿爹身上的毒，看看是否有蛛丝马迹可寻。”
待邹笑煜被他们带着离开后，凃亚木唤了凃蒙与卫风跟随上去，便对着韩凌洛开口：“阿洛，让他们将寨主的遗体转移到祠堂去吧，我与玄峰有话同你交代。”
顾渊殊与锦芙自然是跟着送寨主遗体的队伍往祠堂走去，其他稗音族人则被齐玄峰遣散回家。
只剩齐玄峰、齐韫、凃亚木、释罗萍几人在场，宿洛冰与韩凌洛有些不解地对望。
齐玄峰面色沉静，缓缓开口：“阿洛，冰冰，其实我们并不打算与他们为难，只是寨主离奇去世，有几句话我便不得不告知你们。”
“之前寨主与我们谈论过，他认为这帮外族人并非等闲之辈，你们自己也接触过他们，应该能够感觉到他们的身份绝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江湖中人吧。”
宿洛冰了然：“我早觉得他们气度不凡，想来应是家世显赫之人。”
韩凌洛也领悟到几位长老的意思了，“是了，之前在谷外与他们交锋，他们是带着一支武力极好的影卫队的。有如此排场，莫不是出自王侯之家？”
齐韫点了点头：“这位姓邹的小兄弟，虽说稚嫩年幼，涉世未深，但通身气派却非寻常富贵人家可以养出来的。近年来，你也多少了解过外面的局势，应该猜得出他的身份吧。”
“莫非他是……桐汐邹家的人？！”韩凌洛后知后觉般得出了这个结论。
宿洛冰向来对谷外之事不甚关注，此刻自然迷惑：“桐汐邹家是何许人也？”
凃亚木为她释疑：“桐汐是位于中土之境的中南部，除帝都外的八方城池中的其中一块属地，由素来以忠义闻名的邹氏一族管理。只是邹氏嫡系一支向来人丁单薄，前任家主邹琼几年前就病逝了，如不出寨主所料，这位邹小兄弟便是邹琼的唯一血脉。”
“想不到小煜竟然有此不俗身世，那他便更没有道理要毒害阿爹的。”宿洛冰思索片刻应道。
韩凌洛也想到了此处：“凃长老、齐长老，既然你们与阿爹都有此见解，那为何要演一出怀疑小煜的戏码呢？”
齐玄峰愁容不展：“还不都是为了我们稗音族的复兴大业？自寨主感染急病，你肩负起重振稗音族的担子，将来的路必定是艰难险阻且曲折重重。”
“我们所担心的唯有一点，你的身侧除了齐颂、齐恩、卫风、凃蒙等人追随，便只有一个韩危辅佐，实在是势单力薄，哪里能敌得过那帮多年来早已培养出各自势力的诸侯？但凡谋求大业者，哪个不是阴险狠毒又心机深重，你所要面对的都是个中翘楚，可谓是前路漫漫未可期。”
齐玄峰话音刚落，凃亚木随后便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几位闯入谷中的年轻人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经过半个多月的观察考量，我们已大致摸清了邹笑煜的为人秉性，他心性纯善且重情重义，又有桐汐邹家做后盾，今后定能成为你的一大助力。至于其他人，既是与他一道而来，彼此的交情自然深厚，也就不必多提。”
“如今我们便是要以寨主身亡这件事来考验考验他，若他能解开此结，你们便可随他一起出谷，再谋后路。”
几位长老均是满脸希冀地望着韩凌洛，让他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
“我知晓了，我定不负阿爹与诸位长老众望！”韩凌洛信誓旦旦地许下诺言，宿洛冰却心事重重地望着他不发一言。
这边韩凌洛与长老们继续商讨着后续的计划，那边邹笑煜被带到了寨主主楼，安置在楼靖丞的房间内。
邹笑煜仍然昏睡着，脸上的血迹已然干涸，蔚璃看了一眼，对着兰玥嬛交代：“小嬛，麻烦你端盆水来替他擦一擦。”
兰玥嬛忙跑去打水，裴誉在一旁烦躁地踱步，蔚璃则坐在木榻边上，为邹笑煜把了把脉。
“应该没有大碍，怎么忽然晕倒了？”蔚璃沉声自语。
“会不会同寨主的毒有关？他的血溅到小煜的脸上。”裴誉担心地问。
蔚璃摇了摇头：“小愚身上并无伤口，感染毒血的可能性不大。方才在花海那边我未曾注意他的动静，不知他何时有此异样，你对此可有想法？”
裴誉也不知详情，只能将分开后的事理了理，“大家各自散开后，我与瑛桐姑娘往附近同行而去，小煜仍在花海徘徊，应该是那时候与宿寨主碰面的。待他来向我求救的时候，寨主已毒发倒地，当时情况紧急，我赶着去寻韩公子与锦医师他们，并未留心小煜的状况。”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着沉睡着的邹笑煜，只见他双眉紧锁神色悲苦，与他平日里乐天的模样完全相反，似乎是在睡梦中遭遇了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
蔚璃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待他醒来后再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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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朦胧的光影中，邹笑煜睁开了双眼。
他疑惑地看着前方：“这是何处？我怎么会在这里？”
试着抬脚跨出了第一步，邹笑煜忐忑地盯着前方，不知这样走了多久，他终于分辨出了眼前的景象，庭院楼阁，园景深深，一条走廊通往两个院门。
他茫然若失，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这时一个小男孩小跑着从他身侧匆匆而过，邹笑煜心念相通般随着小男孩的脚步往其中一个院门追去。
追上之后，邹笑煜细看男孩，见他大约八九岁模样，生得精致可爱，扎着总角，身上衣饰华贵，忽觉十分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他跟着男孩来到了一间院落门外，望着院门之上的匾额刻着“鸿锦园”三字。
到了此时，邹笑煜总算脑中清明了些，这里是邹府，而这间鸿锦园正是他们邹家的主院。
邹笑煜边跟随着男孩往园内走去，边思索着：“他为何到鸿锦园来，这园子应该已多年未使用了。”
进了院子，穿过屋外的花园，男孩径直往主屋奔去。
刚踏入房门，他便欢喜地呼唤着：“爹爹！爹爹，我来看您了！”
邹笑煜心头一凛，忙追了进去，只见厅中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他的面目并不清晰，仿佛遮盖着一层雾气。
那男孩跑得实在是快，还未到男子面前便要扑将过去，男子忙伸开双臂将来不及收住脚步的小男孩稳稳地接到了怀中。
男孩带着孺慕神色抬头望着男子，软软的童声问道：“爹爹！您今日可好些了？”
邹笑煜无法看清男子的面容，却能感觉到他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只听他温和的声音传来：“我很好，今日还下床行走了许久，我儿不必担忧。”
男孩安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便太好啦！等爹爹全好了，可否带孩儿去妄枯山？”
男子耐心地听他言语，待他讲完这才发问：“你想去妄枯山，这是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邹笑煜：这回可摊上大事了。
蔚 璃：怕什么？大不了再闯出去，反正我们也是闯进来的。
邹笑煜：不愧是我家阿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