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以诚相待 ...
-
楼靖丞虽说也因朋友失踪而苦寻了许久，但他倒是没有怨言，开解邹笑煜:“小煜，你先别急，听宿姑娘说完。”
邹笑煜也觉方才太过激动，怕宿洛冰误会自己本意，忙说道:“宿姑娘，我太冲动了，你继续说吧。”
宿洛冰笑得略带歉意，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确实做得太过分了，这些我都承认。”
“可是你或许不知我们漫花谷祁云寨一直以来有个规矩，那就是不可让稗音族之外的人知晓出入谷的路线和方法。情非得已便只能委屈了锦姑娘和顾大哥。”
邹笑煜恍然大悟:“我懂了，这也是你们保护自己的一种办法吧。”
“不错，之后锦姑娘和顾大哥都帮我阿爹诊治过，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我也只能干着急。偏偏这个时候阿洛又不知去了何处，真是愁死人了。”宿洛冰微微蹙眉，淡淡愁绪夹杂着担忧。
释雪问道:“少主，阿洛还没回谷吗？”
宿洛冰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前些日子，阿洛单独陪着阿爹待了许久，也不知是不是阿爹同他交代了什么，他竟独自离开了漫花谷，根本没有告诉我去向。”
邹笑煜犹自猜测这个阿洛是谁，似乎释雪和宿洛冰都频频提起他来。
这时，顾渊殊忽然开口了:“小兄弟，你的伤可大可小，不如同我去房间，我帮你上点药处理一下吧。”
邹笑煜倒是愣了片刻，才反映过来他在同自己说话，看了看他平静的模样，便应了一声。
宿洛冰也看清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处，忙道:“瞧我，想着心事，倒是招待不周了。小煜，你就随顾大哥去吧。”
得到主人的应允，邹笑煜朝楼靖丞和释雪微笑示意，便跟着离开的顾渊殊往外行去。
他们来到云梯处，穿了鞋子又往上层爬去。
顾渊殊只交代了一声:“我住在三层，你自己跟上吧。”
见他自顾自攀了上去，邹笑煜想着他应该还是不太适应与自己相处，便没有多言跟了上去。
他到了三层，原来这里入口处也是一样设了伸长出来的木板，供他们换下鞋子。
推开房门，邹笑煜与顾渊殊一前一后进了屋子，这一层的设计与二层不同，只在门口处设了一间小小的待客室，再进一扇门便是一间卧室，床铺低矮，类似睡榻。
这间卧室再进去又是一扇左右开合的门，邹笑煜不知里面是何光景，只是看着顾渊殊往睡榻边的药箱内取出了药瓶与纱布等物。
邹笑煜乖乖地坐到了他身边的木地板上，让他帮忙清洗伤口然后上药。
顾渊殊专注地处理他的伤处，倒是十分尽职，等所有可见的伤口都上了药包上纱布，他才微微舒一口气开了口。
“你这趟虽说比靖丞要幸运些，没有伤筋动骨，但这漫花谷中的一草一木均有别于中原地界，不知是否会有毒性，还是得好好观察一下。”
听了他的解说，邹笑煜这才明白他为何会忽然提起要给自己疗伤一说，应该是看见自己的伤口为枝叶等划破的痕迹，担心自己会中毒。
感念于顾渊殊的一番好意，邹笑煜由衷道:“多谢顾大哥提醒。其实在来此之前，我曾服用过一颗辟清丹，虽说对瘴气有抵御功效，却不知能否应对其他呢！”
顾渊殊倒是惊了惊:“辟清丹？这个我曾听师父提起过，可是一颗这般大小的药丸？是否颜色深褐，味儿苦涩，略带着香气？”
邹笑煜被他问得一时无言以对，见他难得露出急切模样，想了想便道:“顾大哥，这些特征你都说对了，若是你想见识一下辟清丹，等我朋友她们进来谷内，我再拿给你看看。”
顾渊殊冷峻神情渐渐消解并露出悦色，连声道:“那样甚好。你可知这辟清丹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是一位莫前辈给的，你认识他吗？”邹笑煜问道。
顾渊殊思索片刻，说道:“倒是和我师父提过的那位不是同一个，这其中许是有些其他缘故吧。”
“顾大哥，依宿姑娘所言，你是神隐门的传人，这么说你的师父便是神隐门的门主喽？”邹笑煜又如以往般好奇心起。
顾渊殊因着辟清丹的缘故同邹笑煜熟稔了许多，倒是没有再恢复冷颜:“我师父便是神隐门的门主顾司禾，他是神医世家顾家的后人。在下不才，只不过是他门下弟子中医术最末的那个。”
邹笑煜倒是没有小看他:“顾大哥，你过谦了。我倒觉得你能被宿姑娘请来，定是展露了神隐门的绝技，医术哪里会差呢？”
顾渊殊听到此这才反应过来，邹笑煜把宿洛冰当时无意间看见的场景当了真，他蓦地轻笑起来:“不敢当，说是展露绝技，那不过是宿姑娘抬举我罢了。”
“说来也是巧合，当时我师父与师兄们都外出行医去了，神隐门中只剩下我正好为附近一位患者治疗顽疾，所施之术不过是神隐门弟子的入门必修功课，根本不是什么高超的绝技。”
邹笑煜十分不解:“但宿姑娘正是以此来断定你是神隐门弟子的啊，这里面是有什么偏差吗？”
顾渊殊神情带着自豪又道:“说它是神隐门的标志也未为不可。”
“这门技艺于其他门派许是比较奇特的，但在我门中倒是稀松平常。像我这样的普通弟子刚入门时便需练习掌握，更不用提医术比我高明许多的师兄们和我师父了。”
邹笑煜挠了挠头，不禁发问:“所以是什么样的技艺？”
顾渊殊没有隐瞒，说道:“为人开腹治疗肠痈。”
邹笑煜猛的一听这个病症，差点没跳起来，“肠痈”为何他当然知晓。
药书曾有言明:“肠痈之发生，系因外邪侵袭或饮食不节，饱食后暴急奔走或忧思恼怒，气机受阻导致肠腑传导失职，气血瘀滞，湿热积滞肠间，发而为肠痈。如热毒过盛，则败肉腐败，化而为脓。”
字字句句让人冷汗淋漓，邹笑煜曾为此问过裴誉，这肠痈当真这般难以痊愈？
裴誉当时说得很形象:“你想想看，腹中的器官腐烂化脓，看不见又摸不到，吃了药也不见效，待烂至全腹之后，哪里还好得了？”
邹笑煜一时间惊叹不绝:“开腹治肠痈，这还真是闻所未闻了，顾大哥你确定这只是你们神隐门的入学法门？”
顾渊殊知道他会有此疑问，解释道:“对于肠痈的治疗，各门各派自然有多种药物来应对。但如我门中这般开腹割除并取出腐坏处，防止腐败弥漫全身的技艺却是少见，故而人家都将这看成是神隐门的标志手法。”
邹笑煜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说道:“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的医术十分高明！顾大哥，如果你不介意，以后便直接称呼我为小煜，我是真心想与你结交为友的。”
见他一片赤诚相待，顾渊殊心有所感，许久才道：“既然小煜你这般说了，我便不再推辞，其实我也想要交你这个朋友。”
“顾大哥，你再同我说说神隐门的事，我初出江湖，许多事情都不了解。”邹笑煜倒是不怕烦扰到顾渊殊，忙着问他。
顾渊殊与他相处下来，已大约知晓他性子简单纯粹，行为处事不掺任何杂念，便也大大方方地与他聊了起来。
“神隐门地处浔阳城东郊，是神医世家顾家所立的门派，为便利浔阳一带附近城镇的百姓治病就医，家师时常让弟子们出外游历并施医布药。”
“目前家师还在继续收徒，小煜你有没有兴趣去试试？”他说了说神隐门的大致情况，又询问邹笑煜的拜师意向。
邹笑煜连连摆手:“学医我怕是不行的，若是要领悟这岐黄之术，需得有极高的天赋和毅力，说起来我家倒是有一个比我更适合的。”
顾渊殊好奇问他:“哦？你不妨说说看。”
邹笑煜脑子里第一个就想到了蔚璃，她的那份机敏睿智，倒是块学医的料。
“是……是我娘子。”邹笑煜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薄红，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这个称谓。
顾渊殊惊了惊:“小煜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话说，你满十五了吗？怎么早早便成亲了？”
邹笑煜急忙道:“顾大哥，其实我都过了十六岁生辰了！”
顾渊殊恍然:“你这模样倒是显小，算起来我虚长你六岁。”
邹笑煜知道一般人看他都觉得年幼，笑得开怀:“单从外表来看，我确实一直被别人当做小孩。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谁敢说我今后不会干出一番大业呢？”
顾渊殊点了点头，附和:“你说得不错。小煜，人不可貌相，成就也会随着年纪共同增长。你有这份决心，将来定成大事！”
邹笑煜受了他的鼓舞，心潮涌动，道:“借顾大哥吉言。”
顾渊殊又重提方才的话题:“你说你娘子适合学医术，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吗？”
邹笑煜说道:“我娘子便是师从那位提供辟清丹的莫前辈，可惜她已有师门了，否则定是符合你们神隐门的心意。”
顾渊殊见他如此推崇自己的娘子，打趣道:“你说得这般高调，我倒真想会一会她了。”
邹笑煜还想说些什么，忽听楼下二层传来了宿洛冰及释雪的惊呼声。
顾渊殊忙往里面那扇门走去，推开房门，却见里面是另一间卧房，此时窗户正向外推开着。
顾渊殊快步行去，来到窗边，向下问道:“靖丞，发生何事？”
邹笑煜跟着走了过去，这才明白，原来窗台之下便是二层那个小亭子的顶部。
只听楼靖丞的声音传来:“渊殊，快些下来，韩公子回来了！”
邹笑煜看着顾渊殊又折返往外走去，也顾不得询问这个韩公子是何人，忙跟着他一起下去。
邹笑煜来到二层，顾渊殊已经推门进去，此时二楼的待客厅内，宿洛冰与释雪正一人一边扶着一位青衣男子，凝滞的氛围让人莫名紧张。
见顾渊殊走了进来，宿洛冰急切道:“顾大哥，快帮阿洛看看他是不是受伤了。”
顾渊殊没有多言，走过去为青衣男子搭脉诊治，邹笑煜这才知道他就是宿若冰口中的阿洛，便缓缓上前去想看清他的模样。
阿洛生得丰姿秀逸，器宇轩昂，周身带着翩然气度。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偏于柔和的长相却并未弱化他，反而与他那英朗气息融合得毫不突兀。
他生得这副好相貌，连邹笑煜这个身为同性的少年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阿洛面上无波无澜，只一双颇具神采的眼睛探究般凝视着他们。
邹笑煜再看他身上，却未见特别的外伤，但阿洛脸色青白气息不稳，倒像是受了内伤。
许久，顾渊殊收回手，说道:“脉象怎么会如此紊乱，韩公子这是碰上了什么事情？”
阿洛平复一下心绪，神色未明般开口道:“不碍事，我并非受伤。”
宿洛冰却秀眉紧拧，责备他:“还说没事，你的手这般冷，脸色也是极差，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些日子你又是到哪里去了？”
阿洛将她放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握紧，安慰道:“别担心，我自有分寸，阿爹怎么样了？”
“锦姑娘为他施了针灸，看着脸色是好了些，不过还未醒转。”宿洛冰知道他有事相瞒，心中委屈眼圈都红了。
楼靖丞往这边慢慢挪过来，说道:“既然韩公子平安归来，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相聚了。”
顾渊殊看了看楼靖丞的神色，略垂眼帘，说道:“这样吧，我去楼上看看寨主的情况，靖丞你就带着小煜回你那间房去，让韩公子与宿姑娘好好谈一谈吧。”
邹笑煜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此时并非问话的好时机，便听从了顾渊殊的安排。
宿若冰微微颔首，说道:“就按顾大哥说的，雪儿，你陪着楼大哥带小煜去房间吧。”
释雪应道:“好的，小煜你往这边来。”说着便领着他们下去了。
等所有不相干的人都离开了，宿若冰才叹了口气，扶着阿洛往凉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邹笑煜：肠痈这种病症哪是随随便便就能治好的，顾大哥也太谦虚了。
锦 芙：你那是没见识过我的手法。
邹笑煜：等等，你刚刚是不是开口说话了？！这不科学啊！
作者菌：那是她的心声，顺便科普一下肠痈（yong）就是阑尾炎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