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汤吾

2、师兄

　　“阿昼，马步不是这么扎的，你脚得这样，下盘稳住啊哈哈哈哈！”
　　一群白衫男子聚在后山的僻静处，七嘴八舌地指导着自己的小师弟。
　　“阿昼长得越来越标致了呢。”当然也有一些打趣的闲人。
　　“……”被围在中间的小男孩撇了撇嘴，继续一声不吭地扎着马步，大腿处传来的酸痛已经渐渐麻木了。
　　至于为什么被罚蹲马步，永昼也不太明白，不就是在藏书阁里面待了一天耽误练功了吗？真是搞不懂那些刀枪棍棒打打杀杀的，哪里比书上的东西有趣了。
　　永昼看了眼一旁的香炉，满是尘灰的香炉上徐徐燃烧着半柱香，呼，还有半柱香就解放了。
　　众人见永昼一言不发，自讨了个没趣之后，也稀稀疏疏地散了。
　　半晌，石头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个圆脑袋，朝永昼这边张望。
　　“师兄，”大概是发现没人了，圆脑袋才轻轻地叫了一下永昼。奶声奶气的软绵音调，即便听过许多遍，永昼也还是觉得好玩。
　　“你怎么来了？”永昼望着这个一颠一颠朝自己跑过来的小师弟，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听师父说师兄因为不好好练功在后山被罚了。”
　　“所以，你是来看师兄笑话的吗？”永昼轻轻摸了摸小师弟的脑袋，故作严肃地问道。
　　“不，不会的。师兄很好，没有笑话。”小师弟呆呆的样子引得永昼忍俊不禁。
　　“师兄为什么不喜欢练功啊？”小师弟眨巴着眼睛问道。
　　永昼仔细地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罢了。
　　“好好练功打拳的话，以后就可以保护自己了啊。”
　　永昼看着喋喋不休的小师弟，轻轻笑了笑：“那，以后小师弟好好练功，保护师兄怎么样？”
　　小师弟的脸唰的涨红了，师父说过，习武之人，保护的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那师兄算不算重要呢？小师弟不过四五岁的脑袋，自然想不明白这些了，只能苦恼地红着脸一声不吭。
　　“哈哈哈哈，逗你玩呢。”永昼的心情忽的好了起来，爽朗一笑，揉了揉小师弟光秃秃的脑袋。
　　“师叔，你看他俩，像不像当年的我和师兄啊？”不远处的山封上，两个身影迎风而立，衣摆轻轻地在微风中晃动。
　　“也许吧。”年长的那位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一边的半柱香终于燃尽了，永昼分毫不差地掐着点往后栽了下去：“终于结束了。”
　　身子枕着的是春日刚萌发不久的嫩草，软软的，隔着衣衫，将这万物的惬意传了过来。
　　“小师弟，”永昼偏过头，冲一旁呆站着的小人笑了笑，“你看这后山的风景，有没有什么不同啊？”
　　小师弟仔细地往四周看了看，奈何年纪太小，不懂自家师兄脑子里的神神叨叨 ，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得撇着嘴甩了甩脑袋。
　　“哈哈哈，”永昼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晃了晃，最后定在了空中，“静，超越一切的静。”
　　“在这里，你才可以听到自己的心。”
　　小师弟眨巴着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右手突然伸向永昼，轻轻拂去他脸上沾着的些许草屑。
　　“这些都是我在藏书阁里学到的，我不太明白心是什么，但我觉得有用。”
　　永昼翻身站了起来，轻轻地揽过一旁站着的小师弟，牵着他慢慢向道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