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汤吾

1、楔子

　　壬午年冬。
　　“唉，这怎么天天练功啊！”某个冬夜的最后一抹月色散去的时候，整个天地也渐渐苏醒了过来，就连云雾缭绕的戟南山上也亦是如此。
　　“你小声点，万一给师父听见，这个月的柴又得咱们包了。”
　　虽是在闲聊，但卧房里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却并未慢下来。
　　“十一，你等会儿去把山门外的积雪扫一下吧。”
　　“知道了。”刚才抱怨的声音懒散地应道。
　　戟南山上渐渐出现了光亮，一个又一个的白衫男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十一打着哈欠，推开了山腰沉重的木门，拎起一旁的扫把正准备清扫，余光却突然瞥见不远处的石台上放着一摞被褥。
　　十一捏着扫把悄悄地走近，这动荡的时节，即使是隐于世外的门派，也得处处小心。
　　被褥里却是安静地躺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被扔在这似乎有一段时间了，细嫩的嘴唇上渗出了点点紫色。
　　“师兄！师兄！”十一抱着婴孩火急火燎地跑向山顶的大殿，边跑边嚷嚷着。
　　“十一！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悟道之人切忌骄躁，你这算怎么回事？”十一刚踏进大殿，一位老者便训斥道。
　　站在老者身旁的大师兄，也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挨了训的十一茫然地跪在地上，深呼吸了一下：“启禀师父，十一在山门外，发现了一个孩子。”
　　“嗯？”负手站立在大殿中央的男子转过身，这才发现被褥里还裹着一个婴孩 。
　　“山下已经乱成这副模样了吗？”男子轻轻从十一手里接过孩子，微微叹了口气，“罢了，把他留下来吧，正好和昼儿做个伴儿。”
　　“万一这孩子的身世？”一旁的老者捋了捋胡须，质疑道，“如今正值兵荒马乱之际，谁敢保证这孩子不会招致灭门之祸呢？”
　　“师叔，”男子不满地皱了皱眉，“一年前收留昼儿的时候，你也是这样。”
　　“罢了。”老者看了看眼前这个陡然凌厉起来的师侄，摇了摇头，“现在你是当家的，我也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