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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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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两碗猪肝面再加一份盖浇——”翘了个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屁股还没挪正,黎珊高分贝的声音便盖过小吃店里一切声音,散了开来,啜口手中的可乐,黑呼呼的脸即刻一副将死模样,“好饿啊——”
“饿?”可乐在鼻间呛了呛,筱蓝无力地笑了笑,“姐姐,合着这么多天你去非洲都是啃泥巴呢……”刚为她肚子花了一百多块的肯德基跑哪去了?
“有泥巴啃老娘就谢天谢地了,三天,你试试看三天一步不离地呆在沙漠里头他妈的吹热风,整个一蒸笼,要不是我皮厚,早蒸熟了。你看我的皮肤,我那原本细皮嫩肉,白里透红的皮肤呐……”语调一转,黎珊立马换上一脸的国仇家恨,“更可恶的是,我早上才下的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头儿就又让投入新的工作,你说他怎么一点都没人性呢?你说他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你说他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呢?你说他怎么……怎么还不让给加班费呢,让我消失一天怎么了,让我死上几个小时又怎么了,剥削,赤裸裸的剥削!!我要……”
“面来了——”熟练地把两个大碗扔上了桌面,年轻的服务员讪笑地离开。
无视服务员最后投来异样的眼光,黎珊继续牢骚:“要不是我机灵,现在还在那万恶的旧社会受苦呢……”
“少装嫩,就你那点小聪明……要不是头儿睁一眼,闭一眼,你以为你会这么舒服地坐在这?”
“哼!那也是他应该!!”
“你就知足吧。”
“哼!哼!”
笑着啜了口手中的可乐,视线向窗外不经意一瞥……
怔。
行动比思想快了一步。还没反映过来前,小店的门已被自己打开了,许久,筱蓝才找到自己甩下的声音,紧张而惶恐:“我去追个人……”
“诶——蓝,蓝……还没付帐呢?我没带钱呀!”只有黎珊拔高的声音在身后回荡,“你赖帐!赖帐!!”
是他?那个不断出现在午夜梦回的背影,那个明明没见过,却时刻牵人心魄的男人……
追,不断的追。
为什么追他?他是谁??他是谁?想不起来了?别追了,停……为什么还要追他?停停……
千百个声音在脑中打架,乱,乱得很。可即使这样,心中仍有个极亮的声音告诉自己,要追上他!一定要追上他!
那袭漫步在街上挺拔修长的背影,那根垂挂于身后细长金色的发线,那抹与周遭格格不入温暖的气息……为何会感到如此熟悉,心疼的熟悉。
“喂!你站住!!!!”四周安静了,只听到心头扑通扑通的声音。
眼前不急不徐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回头,微风卷起男人垂于身后的发线,阳光,晃得刺眼。刚好遮住了他微笑的脸,睁眼的下一秒,周围,奏然换成了一个苍白光亮的世界,只剩他们两个的世界。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当然知道,你是…是…”谁?到底是谁?明明可以呼之欲出,脑中却象卡了壳,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霍尔赫斯。”低沉地声音在眼前这名女子蹙眉苦想之际淡淡地响了起来。
“霍尔赫斯?霍尔赫斯……对。是你,就是你!!你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玛雅王!是你……”
“是……”因着语调却换来一声叹息,“你找我,所以我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因为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有那么几秒的时间,眼前闪过一个人的脸,笑着的,皱眉的,温柔的,宠溺的……各种各样的表情,却怎么也对不上号,如电影过场抓不住任何片段。她知道的,她有想过他是谁,也怀疑过他是谁,只是差那么一个时机,适当的时机。
“你……骗我?”
“我从来就没骗过你。”将手伸到筱蓝的面前,笑,“过来吗?女人,看清楚我是谁?”
“我……我知道你是谁,只是……”紧绷的神经越想越痛,千万个画面,千万个声音不断回响在脑海,“……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一把抱住那娇曼的身影,十指相叩,耳畔响起他略带磁性的声音,“不管我是谁,你抓住了这只手,就一辈子也不要放开。”
眼前一片虚晃,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四周的光越来越刺眼,越来越……亮?
“蓝姐姐,你醒啦?”阿迪桑天真的笑脸豁然开朗,在满室阳光的映射下灿烂非凡,“我看你满头大汗,就打了一些水过来。快起来洗脸啦!!”一把抓住筱蓝的胳膊往上拉,期间还不忘问道,“蓝姐姐是做梦了吗?连手心都是湿的。”
脑中依然稀里糊涂、乱七八糟的一片空白,原来是做梦。可到底梦了些什么??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拍了拍额头,从床上一跃而起,摸摸身旁小家伙的脑袋,笑:“阿迪桑,有吃的吗?”
“我给你剩了个玉米饼。”啪啪地从床边递来一张香喷喷的饼子,“蓝姐姐,那晚你到底去哪儿了?玛娅婶说你受了点凉,再加上先前发烧没养好,所以身子有点虚弱。她现在正煎药给你喝呢。”
“煎药?阿迪桑,告诉玛娅婶我很好,不要再麻烦她了……”揣着吃了半张的饼跳下床,捋了捋头发,筱蓝向门口走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实是滚烫的,尤其是左手臂上那个太阳印,就快要烧起来了,不够按理说一发烧,头就会变沉,可为何现在感觉反而轻松了很多?
“蓝,你应该照顾好自己,为什么才几天没见,就生病了?”那天晚上连阿伊纳也感觉出来,但除了身体温度过高之外,也没其他不适的反应。
“我的身体可是金刚不坏……”
“逞强,刚才抱你的时候,你明显瘦了很多。”
“有吗?”细眉一挑,拉住了他伸向这边的手,笑道,“再瘦也要你抱一辈子。”
四目相对间,把手而欢,笑意盛满眼底:“愿意效劳。”
嘴角扬起微笑,甜蜜浸染。
“蓝姐姐,你笑什么?”看着那个咬着玉米饼咬到一半忽然一阵傻笑的女人,阿迪桑一脸好奇。
“去去,把衣服拿来,昨天我洗一半的……”推了推小家伙的背,转移话题。
看着阿迪桑讪笑着跑开,筱蓝迈步同样跟了上去。来这已经整整三天,除第一天晚上外,便再没见过阿伊纳那家伙一眼。
“七天,不超过七天,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他是这么说的,没留什么解释就离开了。而就在第二天,院里所谓的“贵人”也消失不见了。什么东西似乎在呼之欲出却又不敢断言。
而就在这事发生五天之后,天尤带来了广场兵变,麦克尔沃登基的消息,一夜间,所有原驻守城下宫内的士兵全换成了宰相府的人,第二天,也就在同一个广场,他将在王弟凌•迪卡特的授权下完成登基。
这对于全城甚至全奥尔梅克的百姓来说,不得不算是一个惊天的消息。他们的王才于几个月前接下老王的江山,位置还没坐稳,就要改朝换代。日子怕是又要有一阵的不安宁了。但宰相有权杖,有大祭司的认同,有圣女的庇佑,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而且他们的王,谁都没见过其真正面目,并且在这兵变之际也未见他出来表明态度,况且宰相也于这些天广布诏书,大致意思说是王微服出巡,栖息外城的山野小村,谁知被匪首发现,终寡不敌众,惨遭杀害,等王军赶到之时,全村皆陷入大火之中,那场火烧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剩下。幸上天不灭我奥尔梅克,现宰相麦克尔沃深躬民心,大权在握,顺应天意而登基。
是真是假没人知道……
“老家伙,天时地利人合都占尽了。”偎着窗台,看着眼前一排排的士兵整齐走过,筱蓝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想是那场大火就是自己被夏洛蛮捉住时途径的那个被烧焦的村庄,兵来兵往的,想掩饰什么也难,怕是那时夏洛蛮就已经猜出了麦克尔沃的意图,还有那个变态的追逐游戏,如此,原来如此……
“想不想看场好戏?”目光煞有意味地扫了筱蓝一眼,在发现她似乎若有所思的时候,天尤忽然提意到。
“火都烧到家门口了,亏了你还这么悠闲……”
“危而不乱方成大器,难道你没听过这句话么?”啜了口手中的茶,说道。
“我只听过有备无患。”
“所以我才想请你看场戏……”
“有不去的选择吗?”
“除非你不想见我们的王了。”虽然他警告过自己在这件事过去之前,不要把她牵扯进去,但他就是想看看那家伙自揭底牌时的模样……一定非常有趣。
“什么时候?”迎着天尤这句话在他对面坐下,笑问。
“明天。”
“成交。”
*** *** ***
夜风吹过,井台上,肆无忌惮地抚过筱蓝的头发。头顶繁星点点,勾勒着最美的夜景。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从来到这里开始算起,有些脾性,有些感情或许已经改变,甚至多了许多在这个世界牵扯不清的感觉,牵扯不清的人。她不是不清楚一旦走出这一步所付出的代价,但她知道她离不开,也放不下,一旦寻到她的良人,便希望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等真正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那份用刀刃割在心尖的萌动,那份用心痛珍藏的感情是否会让自己从此万劫不复,永不翻身。
她不信命运,不信劫数,不信上天注定,可就是现在,她遇到了她生命中的劫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知道当她发现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已经是入骨浸隋,牵肠挂肚。喜欢他的笑,喜欢他眉间的骄傲,喜欢他低头看他时流露的温柔,喜欢他抱她时那种坚定的感觉,喜欢他的所有,他的好,他的坏……总之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只想好好珍惜现在,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哈嚏!”毫无预警的打了个喷嚏。唇角不自禁地扬起了一丝弧度,一阵莫名其妙的甜蜜。一定是他想她了。
“哈嚏!哈嚏!!”接连又来了两个,完了,这下感冒了。“哈嚏!”身子的温度又高过昨天,已经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除了高温外,其他什么附带的毛病也没有,玛娅也请医生过来检查了一遍也没查出什么来,这让她有点头大了。
裹了裹身上的麻袍,看着屋内阿迪桑均匀的呼吸,一阵莫名其妙的温暖。其实不管这国家谁在主宰,只要下面的人能过得安心,谁都一样。
夏虫叫响,缓慢而绵长,一丝淡淡的嘈杂忽然扩散了开来,在这安静的夜晚越演越烈。熟悉的语调交叉着穿入耳中。
“喂!你放开我!”
“你是谁?”
“要你管?”
“贼毛子,偷东西也不挑地方。”
“你才是贼毛子!”
“不是贼你翻墙干嘛?”
“老娘乐意。”
“你……啊!你敢咬我?”
“咬你怎么了?姑奶奶还要打你呢……”
“天尤?”循声而来时才发现这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出声及时阻止了一场矛盾。
借着微弱的月光,天尤那宽阔的背刚好遮住那人的脸,看不清,但却有股莫名的熟悉。是个女的?
然而,在真正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时,筱蓝当场愣在了那里。很久,她才听到自己因惊讶而略显沙哑的声音。
“黎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