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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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瞬间阻隔住“两个世界”的石门，带着浓浓的土腥味，却氤氲着甜甜的芬芳，而转身，便是世纪般铺天盖地的黑，过分的安静，死寂的空气，鼻梁前静静萦绕。
头儿曾在特训时说过，人一旦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下待久了，变成疯子只是迟早的问题。因为，人类的幻想会扩大他的恐惧，就算努力着不去想，也只会加速死亡，精神上的摧残。
而要想不使那份恐惧被无限止扩大，就必须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脚底猛地一绊，那从脚心感觉到的刺痛以及手心无意间接触到的冰冷的东西，使得心房猛地一缩。筱蓝迫使自己不去想刚才踩到的到底是什么。
有那么一阵忙乱，她重新站起。依靠着已然接近崩溃边缘的神经，循着墙壁通往的方向，磕绊着前进。
如果手中有个爆破器,她真想把那扇门炸飞,包括阿伊纳那个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
笨蛋……如果真的是你，为什么不出现。笨蛋……如果真的是你，又为什么转身得如此决绝。笨蛋…如果真的是你………
笨蛋笨蛋…你真是一个大笨蛋！
鼻间的酸楚瞬间传染至眼眶，而唇间氤氲着他残留的温度，似有似无地证明着他曾确实出现过。想哭却哭不出来。
冰冷的手指轻贴着身边陡峭凹凸的壁面，碰落些碎琐的细沙，无声而下，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抚着你的心尖。
而没有阳光的地方，时间也总是过得特别的慢。仅几分钟的时间，却象过了几世纪。直到脸上微感到些凉意，以及黑暗中那一点亮光的出现，才实实放下心来。
猛一抽鼻子，硬是将心头那块强压的酸楚咽下，她眨了眨眼，然后，随着眼前光圈逐渐的变大，以及未完全适应外头强烈的阳光时，出洞后的筱蓝本能地愣了愣。
旷野的风带着几丝妖娆吹过，瞬间的黑眩之后，她觉得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心脏停止了跳动。在眼前一切所带给自己震撼的情况下。
那是一座城，白色华丽的城。
骄傲地林立在自然之中。点点金光于阳光的印射下闪闪烁烁，碎碎地散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似是一副平原中央浑然天成的华贵图章，又似某位天神无意洒向人间的黄金之沙。
城内，造型简朴的平矮民房与奢华的贵族建筑相互交错着，绵延至天际。看得清的，看不见的，成群的，独立的，静止的，流动的，高耸的，低建的，朦胧着上空轻浮的薄雾，在条条或宽敞，或狭窄的道路规划下，构成怎样一副繁忙场景。
稍一静心，甚至能听到从城内传出的类似叫卖喧哗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地将其与市场上耗资千万，费尽想象力及各式电脑特技制作而成的古代文明世界繁忙热闹的电影场面重叠起来。
而城门外，则是清一色的黄，大片大片，奢侈地证明着它们的存在，偶有几片浅绿点缀，却又很快被吹来的沙子淹没。四周，比比皆是戈壁浅滩。
用黎珊的话来说就是，怎么看怎么的金碧辉煌。
筱蓝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这种感觉，就象此刻骑马行在队伍最前头的夏洛蛮无故心悸一样来得莫名其妙。
跨下的马蹄，笃笃地似踏在心尖，自见了那个太阳王开始，身后，便逐渐出现纷杂的声音，即使偶然经过的几片绒毛草地，也消隐不了马蹄上他们愈演愈烈的不甘与愤懑。
“王……”低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乌克兹终于承受不住满心疑惑，正如他亦知道不会得到正面回答一样，“……战事未开，为何先身而退？”
闭眼，只留最后那蓝色的眼波流转于银发间，夏洛蛮闭而不答，继续着行程。
“想他奥尔梅克内患连连，人心不聚，现正是好时机，为……”
“乌克兹……”低沉的声音伴随眉间一闪即逝的光，兀地落入身旁这个年轻侍卫官的耳畔，话，被中断。
“……”
“你可知……”抬眼，散漫的目光终聚于头顶那炫耀的阳光中，开口道，“那奥尔梅克的王……是怎样的一个人？……”
错愕。
“呵……”重新将目光敛下，无故一笑，只是这笑声，竟带了些莫名的自嘲。
“王……”
右手食指轻轻抬起，身侧一位中年军官将自己的轻质弯弓递上。
没有丝毫犹豫地上弓，对准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偌大古木射出。箭尾上挂着的两份文书因箭头的瞬间没入，无声荡漾，却也张扬。如同此刻夏洛蛮莫名闪动的蓝色眼眸。“只是开始……”薄唇轻启，带着一丝决绝之气。
也似乎就在箭落的刹那，两只飞鹰在半空中嘶鸣着盘旋而下，两圈过后，又飞速离开。
“乌克兹……”似是目送着飞鹰的离开，夏洛蛮语气奏变，“我们来奥尔梅克这段时间，国内谁在代权？”
“……”象是没料到他会如此一问，侍卫官先是一愣，但随即回答，“禀王，是塔木特宰相……”
“还有呢？”
“……王后。”
“兵部又交到谁的手了？”
“王……”
“说。”
“……也是他们。”
“哼……”冷笑，“好，很好……”
怔，“王……”
“看…”银发飞扬，嘴角扯出一丝莫名的微笑，“现在的天……”一团黑色在此刻遮住了投在地上的影，夏洛蛮低沉道，“真是说变就变……”
“……”
“不过……”眼神忽地犀利一道光，手中的弓不知何时又张开了弧度，那支箭的速度很快，在乌克兹还没反应回来之前，就消失在了天际，却在下一秒带下密集的雨箭。
“自寻死路。”坚绝冰冷的声音静静回响在乌克兹的耳畔，夏洛蛮策马离开，带着身后那支队伍。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狼狈，象个落难的逃兵。乌克兹如是想。但王总有他的想法，他能做的，也只是执行。
眼前，因着队伍离开时溅起的水花，夏洛蛮的眼透着灼灼的光，如同奥尔梅克变幻莫测的天。
下雨了。
并且这雨来得铺天盖地，气势汹汹，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更可悲的是……没有雨伞。
从离了悬崖开始落雨计时开始，筱蓝肯定自己已经淋了不下半小时的雨。
加上先前的轻度发烧，再这场雨下来，难说脑子不会烧坏。
没命跑了几分钟后索性慢下脚步。
CAO……从这里到城门，少说几千米，脚下尽是无头的戈壁浅滩，别说是人影，连个躲雨的地儿都没有。
你说人怎么可以能这么倒霉，哈……哈哈
“咳……咳咳……”口中忽然呛进雨水，筱蓝弓腰死命地咳，一发不可收拾。象要将这辈子都咳尽。
病痛就是这样，在你没重视它存在的时候，它不堪一击。当你忽然意识到时，一切就都麻烦了。
现在的自己，简直脆弱地要死。
忽然想起黎珊曾形容过自己的那一句话：生如疯牛，病如蜗牛。是什么时候呢？大概去年情人节的时候吧。
那时候黎珊和筱贞联合耍了计谋逼自己去参加了一个什么“鹊桥”相亲会的，筱贞甚至用肚里的宝宝威胁如果半路逃跑，就让孩子不认这个阿姨，半拉半就地这么妥协下来，结果倒好，等了一个多小时，反被那人放了鸽子，倒便宜了自己，以后有了借口不去参加诸如之类的相亲了。当晚，便喝了点酒，骑着摩托车，狂飙至市中心大楼准备庆祝一番，刚好那天也是下着大雨，刚好那天路况不太好，也刚好中心大楼旁边就是环城河，结果，就是那么刚好……
醉酒驾驶——医生和护士都是这么说，简而言之，就是活该。懂事以来，也就是那一次发了几个星期的烧，住过几个星期的院。而黎珊也挑着那几个星期的时间过来落井下石。
“嘿！蓝，真没想到，你打点滴的样子还挺惹人怜爱的。”
“别瞪着我！说实话，本来就是你飙车的技术不佳……”
“你看你现在，多好，不象平时那样，疯牛般横冲直撞，倒象只蜗牛……诶，蜗牛？这比喻多好，盖一间小小的房子，慢慢疗伤，然后……啊！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嘛……”
“其实，我觉得吧，你平时就该多生生病，瞧你现在，不知道多迷人……啊！别动粗…这哪象生病的人…别呀，贞姐…杀人啦！”
耳边清楚回荡着那时黎珊这家伙没脸没皮的笑声，呵……现在，真有点想她了呢。
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脚底磕碰了两下，眼前忽地一黑，在最后一丝意识抽离之前，她看到远方一袭修长的黑影超这边慢慢移动，然后，那黑影晃动了两下，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具体有多久，筱蓝也搞不清。因为这里没有日历，时钟之类可以辨别此时日期的东西，只知道是没头没脑地睡了好久好久，做了好长好长地一个梦，梦里，她嫁给了一个追求了她很久有点微微发福的男人，梦里，黎珊和她带着各自的老公、孩子跑到筱贞家拜年，然后闹在一起，梦里，似乎所有的人都很幸福……但那个看着梦里人的自己，却是一阵莫名的心酸，最后的一个镜头，一个全身散着金光修长的人影，默默地牵起自己的手，她想看清那个人的脸，很努力地看清，却始终一片模糊，然后……她醒了。
头顶的阳光依旧同以前那样灿烂，懒懒地洒满全身，撒满整个房间。
房间？
募地一惊，坐起。
这是一个毛草坯房，干净整洁，布置简单，房门外似乎还有一间房，隔着那扇不太厚重的木门，隐隐从外头传来一阵交谈声。淡淡地，犹如和煦的春风。
整了整有点酸痛的手臂，尽量小声地将脚挪下，却在下床的同时，碰落枕边一把生锈的匕首，“咯嚓”，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落响。
门外的交谈声也随着匕首落地的声音，嘎然而止。
怔。有一片刻的安静。
在筱蓝看清那把落地的匕首正是自己先前在那艘船上捡到的生锈的那把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把匕首拾起。
“醒了？”带着点熟悉的笑意，来者有点悠闲地倚在门把上。
是他？那晚带着一支狼队同夏洛蛮交易的奥尔梅克人，那个被称之为“铁骑将军”的人……
“不问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挑眉，在筱蓝淡淡扫过他一眼将那柄匕首重新插入腰间的时候，笑道。
“这是哪儿？”
“你知道，你昏迷了三天……”
“……”
“我们在城外的戈壁滩上发现了你……”
“城外？”
“没错，那时候下着很大的雨，而你，又孤身一人……”
“……”
“我把你带到了这里，我想你一定饿坏了……”
“我想我们见过面。”
“你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
“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人呢？”
“我这里刚好有点吃的……”
“我在跟你说话……”
“……什么？”
“喂！！”
“……”
“……”
“你确定你不要先来点吃的？”
“……”揉了揉散在额前的发丝，筱蓝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他。
其实他说得没错，除非铁人，不然这么些天来连续的高强刺激再加上疲饿交加，如果不好好调理，日后再怎么着也可能得落下个什么什么诸如营养不良，反应过慢的后遗症。这可不是她的初衷。而且，她也的确饿了。
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愣愣看着他含着淡淡的笑意心领神会地从房间外搬来一大包类似砖头的东西，毫不客气地往这边抛来。
接住。
一些表皮有点发黑的玉米和一张硬得可以砸死人的面饼。哈……也是，除了形状是圆的，跟砖头也没啥区别了。
“目前只找得到这些东西，不过也总比没有强。”
“你们……”挑眉，找了块舒适的地方，捧着面饼坐下，一脸肃穆道，“确定是给人吃的吗？”
古话怎么说来着：人是铁，饭是钢……好容易就着面汤将那些钢一样硬的砖头块解决，筱蓝这才实实感到了肚皮的存在。
屋里就她一人，就算隔着一扇门，她也能猜出，那人就坐在屋外。本来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这扇门，可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还是潜意识觉得这样不妥。
环顾四周，退，单手支框，在确定自己已经恢复足够力气之后，猛一跃上了床头那扇窗户。
“嘿！”动作在瞬间静止。
“你……”声音来自窗外，那个筱蓝本以为应该坐在外屋的男人口中，“饭后运动？”
几匹膘壮精硕的马在他身后打着响鼻，这是一个马厩，而那男人手中还残握着喂马的草料。
筱蓝忽然觉得自己处在了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
“……”索性跃下，拍了拍手，迎上他继续喂着马的背影，“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了吧？”
“你不是一直都想来这里吗？”抖了抖干草，男人摸了摸其中一匹棕红马的马背，背对着自己，声线中依然是那丝浅浅的笑。
忽然明白了什么。
“对。”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他向她伸出了手，“欢迎来到坎古恩……”
接下去的时间，筱蓝的脑中有那么几丝混乱，他刚刚的话不停在脑中闪现。
“更多的时候，人们喜欢称它为黄金之都。”“我可以带你去见你一直想要见的人。”“我叫天尤，是我奥尔梅克王的第一部下。”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