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他爱我如命》半盏茗香

6、第 6 章

　　四大世家中，古源王氏虽为末，但在势力多如牛毛的修真界里，能有此排名，也殊为不易。

　　王氏族中有一口锁灵泉，泉心生出了五行之灵，分化出一抹独有的水灵意识。此泉灵力澄澈，饮之可抵御心魔，保灵台清明，防止修炼时入魔。王氏能跻身四大世家，也是多凭此泉，锁灵泉为王氏的镇族之宝，也是立族之本。

　　此次是王远山四百岁整寿，修真界里排得上名号的世家、门派，皆来庆贺。一些没有名号的末流势力，很多也巴巴地捧着寿礼过来，最大的原因就是想在宴席上蹭上一杯锁灵泉。

　　王氏此次寿辰花了些功夫，寿宴上，每桌都有一个玲珑小壶，壶中装着锁灵泉，有三杯的量。

　　秦氏之人并不缺锁灵泉饮用，世家、门派们想从秦氏获得长生花，需拿族中最珍贵之物来换取。每年，王氏都要给秦氏奉上几百壶锁灵泉，在别人眼里珍贵难得的泉水，在秦氏人眼里，倒是寻常了。

　　宴会上，众人提起即将开启的无为秘境，能有资格进去的修士们，皆是摩拳擦掌。

　　每次在秘境开启之前，各家都会提前将进入的顺序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好，能入王氏寿宴的，便都有抽签资格。那些没有抽签资格的，倒也能进，却是要等到他们进入三天后，才能进去，不用再抽签，只是晚了别人三天，能寻得重宝的概率，便降低了很多。

　　这看起来很霸道，修真界的资源几乎以这种方式被靠前的世家、门派垄断了，但这就是现实的无奈，修真界以实力为尊，谁拳头大，谁权利便大。

　　王氏寿宴结束后，秦恒代表秦氏去抽签，得了个第六的顺序，王氏今年第一个进去，十分得意。至于陆氏与周氏，一个十三，一个第八。

　　秦恒因是第一次进去，秦恪特意为他绘了一幅无为秘境的地图。不过，无为秘境的地形非是一成不变的，这就是无为秘境的神奇之处，里面的地形时常变化，毫无规则可言，也许前一刻你面前还是一条平坦道路，但下一瞬就变成了一座高山，或是一条河。

　　秦恪所绘地图，也只是上一次他去时所见，秦恒拿着地图，只能做一个简单的参考。

　　秦恒开始为无为秘境之行做准备，周寒霜带着到时会一起进去的周寒之，与陆扶锋来过灵沧一次，与两人说了许多以前他们进去时的经验。

　　到了秘境开启的前一天，秦恒与秦恪带着此次随行弟子，乘飞舟到达无为山山脚。秦恪不进去，但在秘境开启期间，他要一直留守在外面，万一发生什么不测，好及时应对。

　　山脚下已经聚集了非常多的修士，天上也飘着许多飞舟，秦氏的飞舟也没有落地，而是飘到了周氏飞舟旁边。

　　周寒之一见到秦恒，便高兴地迎了上来，“阿恒，明日进去，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在秘境里遇见。”

　　秦恒笑道：“那便最好不要遇见。”

　　因要搜集资源，各家算是竞争对手，所以秦恒与周、陆几人关系再好，彼此也没打算同行，真要遇见了，碰到珍惜的资源，是抢还是不抢呢？

　　“怕什么。”陆扶锋背着长刀走出来，“遇见了，各凭本事便是。”

　　周寒霜亦来到船头，表示陆扶锋说得很对，“你若谦让，我倒要说你是瞧不起我们。”

　　秦恒讨饶地拱拱手，“知道了，恒定会全力以赴。”

　　在他们说笑时，刻有水滴标识的王氏飞舟缓缓行来，王振奇带着一群人站在船头，神情倨傲，目不斜视地与他们擦身而过。

　　秦恒看过去，在人群中看到了阿肇熟悉的身影，眉峰不自觉地轻拧。

　　周寒之见秦恒神情有异，他顺着秦恒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阿肇后，眼神顿了一下，“那个王氏阿肇，不是王氏最低阶的下仆吗，也要跟着去？”

　　虽说无为秘境的修为只限上不限下，出窍期包括出窍期以上的修士都没有进入资格，但往下，大家也都默契地默认筑基期之下的修士最好不要进入，因为自保能力太低，进去增加不了多少助力不说，还容易拖后腿。

　　所以放眼望去，聚集于此的修为最低的也是筑基期修士，像王氏这样带上一个还在炼气期的家仆，实属异类。

　　周寒之又道：“说不定他不进去，只是留守外面伺候。”

　　“希望如此。”秦恒说。

　　然事与愿违，第二日无为秘境开启后，秦恒看着阿肇缀在队伍后面进了秘境，心道对方这次只怕凶多吉少。

　　王氏进去一炷香时间后，秦恒带着弟子也进了秘境。

　　秦恒将秦恪绘制的地图拿出来与眼前的景象对比，果然无一丝相像之处，暂时无法做任何参考。他观察了一下前面几家走过的痕迹，然后带着人挑了一个没留下任何痕迹的方向深入。

　　因为无为秘境随时变化的地形，以及它每二十年才开启半个月的特性，从来没有人将无为秘境完整地走遍过，有些角落可能一直都无人造访。无为秘境对秦恒来说并不是很危险的存在，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遇到的所有状况，秦恒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掉，搜集到的修炼资源也越来越多。

　　期间，秦恒也遇到过别的人，那些人一看到秦氏的玉佩标识，立即识趣地远离了他们。倒不是畏惧秦氏权势，只是秦氏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们与秦氏对上，无力与对方争夺资源，何必徒增龃龉与伤亡。

　　在第五天后，秦恒很不巧地与陆氏的队伍遇上，他刚与陆扶锋交谈没两句，周寒霜便带着人忽然出现在身侧。然而更叫人惊异的是，王氏与其他三家门派，也都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四周。这一片地方，居然一下子就聚集了两百多人。

　　所有人都愣了愣。

　　周寒之走到秦恒身侧，疑惑自语，“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走着走着，一下子都聚到这儿了。”

　　周寒霜轻蹙眉头，问好友们，“接下来是一起走还是继续分开？”

　　“分开吧。”秦恒说，虽然大家之前都说过各凭本事的话，但能不争夺就不争夺。

　　剩下的时间只有十天了，众人都想抓紧时间多搜集一点修炼资源，因此并未在此过多停留，周寒霜与陆扶锋各挑了方向，带着人很快离开了这里。

　　“哼！”王振奇冷哼，冲秦恒这边斜了一眼，脸上写满晦气，甩袖也离开了这里。

　　看到王氏人，秦恒不自觉地在人群里搜寻，待看到阿肇还好端端地缀在队伍后，不知怎的竟像松了一口气一般。

　　阿肇似有所觉，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墨瞳闪过一点幽光。风撩起他的发丝，划过他高挺的鼻梁，他深邃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秦恒的脸上。

　　秦恒微怔，然后扬唇，带出一点微笑。

　　阿肇颔首，很快垂眸转头，留给秦恒一个高大挺拔又略显沉默的背影，随着队伍渐渐远去。

　　*

　　秦恒与众人分开，然不到半天时间，他与先前分开的队伍又聚到了一起，并且这次相遇的队伍增加了不少。大家愣过之后再次分开，却不一会儿又出现在彼此周围。至此，众人终于察觉出异常，他们似乎是被无为秘境变化的地形，故意送到一起的。

　　“这破烂秘境在搞什么鬼！”

　　一旁的王振奇大骂一声后，带着人又一次离开。

　　秦恒则与陆扶锋等人商量了一下，打算接下来一起走，几个大宗门的弟子见状，加入了他们，其他的小世家、小门派，也默默地跟了上来。

　　他们顺着一条变化过后，已经有不少踩踏痕迹的小路走了一会儿，便见王振奇带着人从前方忽然出现的一条小径走出来，看到他们后，恨恨地踢了旁边的杂草一脚，满脸都是被秘境愚弄的愤怒。他大概也明白过来，现在怎么走都会和秦恒他们碰到，便也不再带着人离开，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在秦恒他们前头。

　　一边走，大家一边讨论秘境的异常，有来过几次的修士说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变化的地形将他们送到一起，像是想让他们避开某些地方，又像是想将他们送去某个地方。

　　有人因此不安，但危险总与机遇并存，更多的人还是兴奋。

　　前行的地形随时在变化，王振奇走在前头，前方的道路忽然崩塌，他差一点就掉下去了，被眼疾手快的随从拉着连连后退。

　　带着污泥的流水从远处气势汹汹地奔腾过来，前方的道路一直在崩塌，水不停向两边漫开，不一会儿便形成了一条宽阔的河流。一团又一团的灰色瘴气飘过来，弥漫在整个河面上空，阻了空中之路。

　　河流出现的时候，另一边同时多了一条小路，像是谁想以河流拦住他们的去路，让他们踏上小路。

　　有人往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小路走，王振奇却是暴跳如雷地来到河边，斥骂一声：“不想让我过河？本公子偏要过！”

　　王氏随从迟疑道：“二公子，真要过河？”

　　那河水湍急，水中布着嶙峋怪石，随着水流出现的还有许多凶恶妖兽，它们蹲在水下，露出半个头，睁着狰狞竖瞳，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而因河流上空的那层瘴气，他们无法御剑，若要过河，必须趟过水面，风险很大。

　　有人劝王振奇，为安全起见，还是谨慎一点好，不要过河，但转眼就被王振奇冷嘲多管闲事。

　　王振奇道：“来个人，给本公子想办法把那些凶兽引开，准备渡河！”

　　秦恒一听，心下微动，抬眼看去，果见阿肇像那夜一样，再次被人推了出来。

　　其他人也是一愣，觉得王振奇推一个炼气期的下仆出来，这不是明摆着叫对方去做饵送死吗？下面这些凶兽，随便拎一只出来，都能将对方撕成碎片。

　　秦恒下意识开口，“王二公子……”

　　但王振奇一见开口说话的是秦恒，立即想起了在林氏那晚，阿肇作为王氏家仆却默默跟在秦恒身后的画面，他心中戾气一起，伸脚便将阿肇踹了下去。

　　秦恒眼睁睁看着阿肇落入河流中，水花飞溅后，瞬时便被蜂拥而去的凶兽淹没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