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手记》追梦路人

22、第20章 建接待大厅规范秩序 要补偿资金矿主进京

　　省局张凤魁在接访工作方面的一系列创新举措，得到了国家局的充分认可，以宣传优秀局长潘作良事迹为契机，省委先后批准了省联席会议上报的提高县级接访干部待遇的文件，文件规定县级局长按副县级领导职数配备，后备干部提拔前必须先到接访部门锻炼，接访干部优先提拔重用。各级党委、政府主要领导必须定期到接访大厅接待群众来访。一系列制度的出台，把接访工作摆到了重要的位置，重视接访工作，认真解决人民群众关心的热点、难点问题纳入了党委政府议事的重要内容。
　　一时间接访工作风生水起，省里又出台政策，县级党委政府必须建立接访大厅，集中力量研究解决群众反映强烈的问题，省政府配套资金支持地方政府建接访大厅。每个县按照要求在2009年10月底前建成接访大厅，经过验收合格后，省财政给予配套资金50万元。自2009年10月底以后再建接访大厅，省政府不再给地方政府配套资金，50万元对于地方政府财政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这个钱就是白捡的，不要白不要。
　　胡海涛将省里的文件及时上报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领导意见十分明确，钱必须拿到手，但要想新建接访大厅是不可能的，一者是时间来不及，二者是没有200万元的资金是根本建不成的。资金从哪里筹措，目前一点没有指向，等资金落实到位，省里的配套资金可就打了水漂。因此只能在原有建筑的基础上实施改造，这样既能节省资金，从时间上看还来得及。最后决定，此事由常务副县长王庆和与县局负责落实选址和方案设计，在规定期限内完成工程验收，确保省财政资金到位。
　　胡海涛陪王庆和走了一天，选了几处都不理想，最后选了一个闲置的三角楼作为未来的接访大厅，三角楼距离县政府有些远，直线距离接近2公里，步行也得8分钟，共计四层楼。胡海涛让冯建宇跟他到现场楼上楼下、里里外外看了看，按省里的要求设计一下，冯建宇一看这个楼是框架结构，闲置多年，楼内墙面都还是毛坯，没有进一步装饰。整个结构设计得不伦不类，从商业和办公角度看都不适合。作为住宅更不行，因为没有哪个人喜欢住在这样的三面临街，处于风口，而且面临道路对冲的格局，从风水学看，这是大忌。从布局看，这里实在无法按要求在一楼设计出既有100多平方米的大厅，楼上还要有若干个小的接访室，加之还要有工作人员的办公室。让冯建宇左右为难，拿出了几幅设计图让胡海涛过目，胡海涛也是紧皱眉头，难以寻找到最佳的方案。向王庆和汇报后，王庆和也不太满意。
　　有人提出原来法院的办公楼，还有建设银行已经闲置了2年多的办公楼适合做接访大厅，王庆和认为距离政府大门太近，不适合建接访大厅，况且这两处办公楼与进出县政府的道路是一条路，一旦发生大规模人员集聚，首先被堵住的就是这条通道，这不是建接访大厅的最佳选项。
　　最后王庆和把目光落在了图书馆对面的技工学校培训中心，这个位置距离政府大门800米左右，是个4层独立的小楼。但是这个楼是教育局的产权，每天仍然有大批的学员参加培训，教育局不可能让出这个地点建接访大厅，另外即使同意建接访大厅，那技工学校培训部往哪儿搬，这不影响了人家的正常培训吗？
　　胡海涛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王庆和，王庆和对胡海涛的想法不屑一顾，信心十足地说：“老胡呀，你真是接访接愚了，那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我让你拿论证方案，哪个地方适合做接访接待大厅，我只问你技工学校培训部那个地方行不行，如果行，最晚什么时间开始施工，至于其他事，你就别操心啦，由我负责找教育局把办公楼交出。”
　　胡海涛好一阵感动：“王县长，还是你有力度，常务县长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干的，那个地方我早看过了，非常适合做接访大厅，从距离和位置看，都比前面看的几个地点理想，你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所有的事，我都能搞定。”
　　王庆和听胡海涛这么一说，心里也很高兴：“我说老胡呀，我还不了解你呀，你是什么事都敢答应，上次去省里的那起集体访，不是我给你扛着，这些人早就把你叮住了，缠死你，就说你答应一个月内帮助他们解决问题，你能解决什么？我一看你就能吹牛，解决个屁，你从哪儿能解决那一个多亿的搬迁资金？我都不敢说这话!”
　　胡海涛一下就明白了王庆和指的是啥事，那是前不久去省政府讨说法的梨树沟煤矿沉陷区那100多村民的事，当时这些人在省里待了两天，怎么劝也不走，胡海涛也是无奈，亲自上阵接待村民代表，采取了缓兵之计，发了豪言壮语，说了大话，承诺一个月内由他负责帮助解决沉陷区搬迁问题，好不容易把他们劝回了东川县。回东川县后，胡海涛早就把这事丢到后脑勺了。
　　想到这，胡海涛脸一红：“奥，你说的那事不怪我，我是替政府抗杠，我不说话他们不回来，如果继续在省里滞留，你们领导就可能被省里约谈啦，省里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先把他们劝回来再说，怎么说家里的事都好办。但这次我可不是说大话，我还是要讲原则的，我哪敢得罪你，你是财神爷，把你得罪了我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呀！”
　　王庆和听了这番话，心里很受用：“好了，说正经的，就给你两个月时间，10月底前必须交工，争取提前，另外你先做个预算报告给我，看看需要多少钱，能省就省。”
　　胡海涛回到单位把冯建宇叫到他的办公室，限两天内把设计方案拿出来，同时根据设计的内容做个预算报给他。搞设计、做预算这是冯建宇的强项，10年前冯建宇就是做广告和房屋装修的小头头，这活太小，根本难不倒他。他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设计方案和预算拿了出来，交给了胡海涛，胡海涛以为冯建宇糊弄他，但是一看到相当专业的图纸和预算明细，胡海涛不得不佩服手下这个低调的多面手。
　　胡海涛在第一时间把设计方案和预算向王庆和做了汇报，王庆和听后完全同意，让胡海涛马上着手落实，他马上给教育局局长打电话，让他们在一周内把办公楼交出。
　　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施工，一个崭新的接访大厅展现在东川县老百姓面前，大厅的一楼和二楼之间以及楼顶悬挂着醒目的蓝底红字的大幅牌匾：“东川县接访大厅”。
　　一楼大厅面积90平方米，摆放有4排60个座位的座椅，供走访人日常休息。大厅正面的墙上悬挂着16平方米的电子显示屏，可以随时滚动播放即时信息。二楼是综合科、局长室及几位副局长的办公室；三楼是接谈室；四楼是联席办、办信科、督查复查科和档案室、娱乐活动室等。9月中旬，工程接近收尾，胡海涛邀请王庆和等县级领导到接访大厅参观指导，除部分地方需要做简单处理外，对总体情况感到满意。
　　东川县联席会议立即通过兰江市联席办向省联席会议打报告申请验收。
　　9月26日，省政法委领导徐文峰、省局局长张凤魁带着电视台记者来到东川县调研，实际上就是对接访大厅进行验收，东川县组建了高规格的接待阵容，周文浩、刘玉国、马鸿亮、王庆和、杜波全程陪同。
　　看了东川县接访大厅建设情况，听取了周文浩的工作汇报，徐文峰和张凤魁非常满意，要求东川县继续加大工作力度，让接访大厅早日发挥功能作用，早日为解决群众反映强烈的热点问题发挥桥梁和纽带作用。
　　同意由省财政部门一次性给予东川县接访大厅拨付资金50万元。

　　星期五下午快要下班时，边牛镇和庆阳镇政府给县局发来传真：2007年关闭的84家煤矿矿主互相串联，要求政府给予经济补偿，他们准备在星期六和星期日进京讨说法。胡海涛马上把冯建宇叫到他的办公室：“冯局，你先不要走，边牛镇和庆阳镇有矿主近100多人欲进京，我已向县委、县政府领导及兰江市局领导做了汇报，一会儿，兰江市和我家的领导可能要安排连夜赶赴边牛镇和庆阳镇接访。你和老孙、司机小李子分别陪同去边牛镇和庆阳镇，我身体不好就不下乡了。”
　　冯建宇心想，就你嘴大，下班不休息，双休日不休息给加班费吗？自己是党员不假，应该有无私奉献精神，可你胡海涛也是党员呀，你怎么不无私奉献，凭什么让我冯建宇无私奉献，冯建宇心里很是反感，但表情没有显露。
　　大约一个小时后，兰江市局来电话，已安排两名副局长到东川县督办控访情况，于吉顺副局长负责到边牛镇督办，吴凤兰副局长负责到庆阳镇督办。让东川县局安排两名副局长陪同下乡。胡海涛立即向马鸿亮做了汇报，马鸿亮早已与公安局、煤炭局领导赶到了边牛镇。
　　很快，于吉顺副局长与兰江市局接访科曲海已经来到了东川县局，他们先到东川县局找冯建宇了解有关情况，于吉顺对冯建宇说：“我受兰江市政法委陈峰书记的委托，到东川县督办两个镇煤矿主进京控访情况，请冯局介绍一下你们的工作情况，小曲你要做好记录。”
　　冯建宇一看于吉顺打着兰江市政法委书记的旗号，跟他耍派头，从心里感到不舒服：“噢，欢迎于局长来东川县督导工作，但你问东川县的工作情况，最好找县委书记周文浩问一下，或者问一下胡海涛局长，我只是副局长，说不明白。”
　　于吉顺态度依然强势：“我问胡局长了，胡局长让我找你了解，说你对情况最清楚。”
　　冯建宇很讨厌于吉顺摆的这个谱：“好吧，那我就介绍一下，我们县共有84家煤矿在2007年被关闭，这些矿主手中的证照俱全，他们都是守法经营、照章纳税，煤矿关闭后，确实给他们造成一定的经济损失，一直要求政府给予经济补偿，但是东川县财政没有钱，无法给他们经济补偿，因此这些矿主就准备到北京讨要说法。”
　　“那你们东川县是有责任的，好好的煤矿干嘛就给人强行关闭了，还不给任何补偿，人家反映问题是有理的，你们给没给他们出书面答复意见？这次你们对这些煤矿主的诉求打算怎么研究解决？找没找矿主谈话？如果他们进京你们都有什么预案，安排谁带队进京接访？”于吉顺继续拿出带有谴责性的语气质问冯建宇。
　　“你提的这些问题，最好去问一下县委书记周文浩吧，我不是县委书记，回答不了你的问题，关闭煤矿是省政府决定的，也不是东川县下的决定，东川县无法出答复意见。”冯建宇据理力争，看来于吉顺这次到东川县督查不是帮助研究解决问题的，而是来找毛病的，是来问责的。
　　“行啦，问你什么，你也说不明白，我不问你了，都晚上7点了，我还没吃饭，我们到哪儿吃饭，饭后你得陪我去边牛镇看看。”于吉顺态度有所转变。
　　“吃饭就在楼下的小吃部，有点怠慢领导了，但这是胡局长安排的，我没有这么大的权，让我个人请客我没有钱，安排不起领导呀！下乡的车也为你准备好了，随时就可以走。”冯建宇话中带刺，不软不硬地说着。
　　晚餐的确有些简单，四个小毛菜，每人一碗米饭，没有喝酒，10分钟不到就结束战斗。
　　到达边牛镇已是晚上9点半，早已赶到边牛镇的马鸿亮，正在镇政府会议室开会，40多名机关干部和公安局、煤炭局的领导也在会场。于吉顺和冯建宇从侧门悄悄走到后排的空位置坐下。马鸿亮正在主持召开机关干部大会。这次煤矿主进京，就是跟政府要经济补偿。边牛镇共关闭煤矿37家，庆阳镇关闭煤矿47家，边牛镇是小户，重点在庆阳镇，所以，马鸿亮先选择边牛镇工作，是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进行的。
　　马鸿亮听完边牛镇领导就煤矿主控访情况的汇报后，从会议室前排站了起来，侧过身面对大家说：“刚才边牛镇领导对37家煤矿主的基本情况介绍的很细，每个矿主都与机关干部见了面，承诺这次不再进京，但不能对这些矿主过份相信，他们是有利益诉求的，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们还要24小时盯守，确保矿主不脱离视线，一旦人员失控，派出所领导马上安排干警配合机关干部做好跟踪劝返，兰江市和省里领导已经提出，如果出现大规模进京访，我们会被追责的，听说这次兰江市局已经安排两名副局长到东川县重点对我们的工作情况进行督查，大家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对矿主高大虎等重点人员要耐心做好思想疏导工作，争取让他们替我们工作，效果会更好些。各位还有什么补充的吗？如果没有我们马上奔庆阳镇，庆阳镇是大户，是重点，有47家被关闭的煤矿，小陈你马上联系庆阳镇书记，我们半小时后到。”秘书小陈立即掏出电话联系庆阳镇领导。
　　马鸿亮讲完话，看了看冯建宇这边，他早就看到了于吉顺，脸部没有太多的表情。因为马鸿亮早就认识于吉顺，他很讨厌于吉顺动不动就摆谱、给领导打小报告的习惯。于吉顺在东川县短短的几个小时，听到、看到了东川县领导和相关部门高效、务实的工作情况，他已没有任何悬念，不想再招惹这帮正在气头上的“疯子”。庆阳镇由吴凤兰负责督查，他也不必跟马鸿亮去庆阳镇啦，他看工作进行到这种程度，完全可以回去交差了。他与马鸿亮打了招呼，算是告别，当晚他在边牛镇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早便乘车返回了兰江市。
　　大约晚上10点，马鸿亮等10多人又坐在了庆阳镇政府的会议室，兰江市局吴凤兰原计划9点左右到达庆阳镇，可是中途汽车轮胎爆胎，晚到了近一个小时，与马鸿亮几乎同时到达庆阳镇。听到庆阳镇领导的汇报，马鸿亮心里真没有底数，以纪铁军、周老五等人为首的煤矿主坚决不配合政府工作，要求政府承诺给钱，不给钱他们就进京。
　　这可怎么办，马鸿亮立即召集相关部门领导与兰江市局吴凤兰召开会议，研究下一步的方案，首先讨论派出所敢不敢抓那几个扬言进京的重点人，如果能够找到足够的证据，派出所先把人拘留了。如果不能拘留，庆阳镇必须派人进京跟踪劝返，千万不能在京失控，兰江市和省里对东川县小矿主进京一直不满意。可以看出，马鸿亮对此非常着急，要求庆阳镇领导连夜找到纪铁军、周老五等人做工作，如实在无法做通工作，让他们派代表，庆阳镇领导和派出所跟踪陪同他们进京。
　　庆阳镇领导连夜找到纪铁军等人谈话，纪铁军态度很坚决，坚持47家矿主都要派人进京，如果不闹腾几次，补偿的事不会有结果。后经过大家苦口婆心劝说，纪铁军等人才作出让步，同意安排5名代表进京。一场大规模越级进京访又被妥善处置。大家如释重负，可以向各级领导汇报交差了。
　　马鸿亮没有在庆阳镇住宿，当晚12时30分，他与冯建宇等部门的领导从庆阳镇出发，于下半夜2点多返回了东川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