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抑制剂》乘舟无涯

4、第 4 章

　　“卧|槽哥们儿可以啊，带着媳妇儿来，还让媳妇儿给你拎行李，你这是啥规格的待遇啊？”

　　我连宿舍的门槛还没迈进去，就有个大嗓门嚷嚷开了。

　　“哎？这么牛逼的吗？快让我看看大哥！”

　　得，厕所里又钻出来一个。

　　感觉寝室里这几个alpha都挺大大咧咧的，也不是个凶残暴躁的性格，看来我接下来的几年应该不会太难过。

　　当然，最好不要告诉他们我荷尔蒙的事情。

　　可是这东西和爱情一样，瞒不住，等他们有了自己的男女朋友，知道抑制剂是什么味道之后……简直是公开处刑。

　　我甚至认真思索起来要不要搬出去住。

　　可这是山里，就算在市区边缘租房子，上课也是个大麻烦，怎么着都得等到大三可以实习的时候。

　　“不是啦，兄弟而已，你们别瞎起哄。”

　　“鬼信啊，alpha和omega当兄弟？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吧。”

　　“任佑和你们又不一样，他，”“子航先帮我把床单拿一下吧，我收拾一下衣服。”

　　这孩子傻|逼呵呵的，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

　　他根本意识不到上了大学，我的处境和高中是云泥之别。

　　算了，这孩子情商低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他翘着小屁股上床给我铺床单，我大大咧咧的舍友凑过来勾住我脖子：“我也是alpha，也懂alpha那点龌龊心思，兄弟加油啊，哥们儿挺你！

　　我苦笑了一下，“嗯。”

　　你懂个屁！

　　刚上大学那三天是没课的，学校给我们时间熟悉校园熟悉同学，也给了我时间。

　　柯子航专业素质考试的时间在我报道第二天，我得陪他去。

　　报道第一天夜不归宿，我可真是……

　　大大咧咧的自来熟因为年龄最大，成了我们的舍长。

　　我跟他说我晚上不住寝的时候，韩旭大手一挥：“哥们儿懂你！带上我们这些单身狗的份发泄一下18年的欲|火！辅导员那边大哥罩着！”

　　我把柯子航送出寝室门，自己留个脸在门缝里：“我才16岁，强|奸未成年alpha犯法。”

　　然后拽着柯子航溜之大吉。

　　突然又矫情起来，韩旭怎么会懂一个阳痿男人的痛。

　　第二天送柯子航进考场的时候还晴空万里，下午突然阴云密布，雨伴着雷声倾泄而下，颇有些不死不休的架势。

　　我跑去买了把伞和外套，这场雨怕是要把今年的北方提前带入秋天了。柯子航那体质，一到换季必感冒，哪淋得了雨受得了寒。

　　我估摸着时间，又买了杯热牛奶站在科研楼下。

　　“任佑。”

　　我回头，柯子航的神色看起来蔫蔫的，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筋骨一样，一点鬼机灵的影子都找不着。

　　他猛地扑到我怀里，热牛奶洒在我手上泛起火燎的痛感，但我没太在意，“怎么了？导师欺负你了？”

　　胸前的小脑袋摇了摇。

　　“那是……他问的问题你不会？”

　　柯子航闷闷地开口：“不是。”

　　我把外套披在他身上，接过他的书包，有点无奈：“那你倒是告诉我啊，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复读还不行么。”

　　他猛地抬起头：“别！你好不容易考上的。”

　　我笑了：“你也是好不容易考上的，到底怎么了？”

　　“我不想要这个导师。”

　　“别闹，你们研究所的老师都是多厉害的大牛啊，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不满意？”

　　柯子航有点急：“我感觉我的导师，和你一直在乎的池龙有关系。我看过你搜的资料，他们长得很像，而且……他叫池凤。”

　　说不心动怎么可能。

　　“所以呢？”

　　柯子航揪着我的袖子，急到：“你傻啊，长得又像名字又是一对，研究领域也差不多，这俩人肯定有关系啊！说不定是亲兄弟！你的生活本来就是池龙一手导致的，我再去跟他兄弟门下学习，我……感觉很对不起你，就像背叛你一样。”

　　这个小可爱的脑回路总是很清奇，天真的冒傻气。在他眼中这个世界是非是即非的，他认可的人是好人，和他认可的人站在对立面的就是坏人，而不得已成为“坏人”学生的他，就是叛徒。

　　很奇妙的评判标准。

　　也可爱的戳心窝子。

　　“那感情儿好啊，你跟着池龙弟弟学习，打探到啥消息学到啥知识说不定有哪部分就有关池龙。你才不是叛徒，你就当你是我变成正常人路上的一个间谍，要是成了，你功劳最大。”

　　柯子航接过我手里的热牛奶，看起来开心了许多。

　　这也太好哄了吧！

　　因为报考的人不多，录取结果下午就出来了，柯子航一直想做什么就能成功，怎么可能榜上无名。

　　我盯着荧屏上滚动的导师学生对应的图片，寻找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

　　没有任何消息表明池龙有哥哥或者弟弟。

　　荧屏上池凤那张脸和池龙一模一样。按年龄来讲，池龙今年应该36岁了，池凤看起来也差不多，我怀疑这应该是一对双胞胎。

　　36岁还这么年轻，这可真是omega与生俱来的天赋。

　　和我相反，看到池凤照片后自己的照片，柯子航松了口气：“我终于也算是个大学生了，高三读的真是要死了。”

　　我抱了抱他，他有多努力我看的比谁都清楚。

　　他应该做他喜欢的事情，他没理由为我的感情和人生负责。

　　学校里有个专业，叫情报学。

　　听起来很奇怪，这个专业应该出现在警校。

　　可是和警察一样，记者也需要有自己的信息网，只不过我们的情报学学的是如何挖掘社会事件社会人物下不为人知的秘密。

　　至于能不能刊登，还得看上面的意思。

　　我找到了情报学的学长，拜托他帮我搜索池龙池凤的消息，进一步完善我之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搜集的信息。

　　学长效率很高，隔天就把资料交到了我手里。

　　我带学长去了咖啡馆，聊聊天总是没错的，纸质版的信息硬邦邦，听人带着感情|色彩描述一番，更容易接受。

　　我绝对不会承认我看见那一堆字就脑袋疼。

　　我发现能给我人生带来转折的人，都长着一副寡淡的beta脸。

　　“池凤出现的时间点很奇怪。你知道池龙研究成果出来后，国家直接取消了他的院士资格吗？”

　　我不敢置信：“什么？”

　　学长叹口气：“这个没对民众公开，要不然会引起学术界愤怒。看来你真的了解的不多，我简要讲。”

　　高中生再怎么努力，有的数据库根本连进去的门道都没有。

　　“ABO社会发展到现在，本质上其实还是A权社会，各个领导人基本都是alpha任职。池龙发明的气体抑制剂直接推动了AO平权的一大步，omega基因优质理论一出现甚至让O的社会地位呈反扑之势，甚至社会学家根据这个都开始预测未来社会将取消第二性别认知。当然这是基于omega地位低下上千年却对alpha没有怨恨的最好情况，否则未来极有可能出现完全相反O权社会。”

　　初三那年我听不明白，现在我听明白了。

　　“所以上位者alpha要保全自己的地位，于是避开民众视线革掉了他院士的头衔，相当于……让他当一个只存在与神坛上的学者？”

　　“肯定，不然池龙那样的科学家，怎么可能从20岁那年连拿两个诺奖之后这么多年没出任何成果，我根本不信江郎才尽。我看是国家要及时止损，不让他再碰科研了。”

　　“那……学长你觉得RD科学院那边修改诺奖准则，有没有咱们国家背后的授意？”

　　“不好说，猜不透。”

　　我背后泛起一阵寒意，学者本着一心钻研的初衷，却到最后不也成了政坛的牺牲品。

　　“那池龙这么多年在干什么？”

　　学长漫不经心道：“这种人，国家不时时刻刻放眼皮子底下盯着，一放出去把民众的思维带着走怎么办。”

　　我猜测：“软|禁？”

　　学长笑了笑：“差不多吧，你还是嫩了点，之前出现类似情况，国家觉得你不应该出现了，你就永远不会再出现。”

　　我暗骂一声世道，再问：“可是国家只是软|禁他，为什么？”

　　“池龙是个超越时代的学者，官员也不是傻子，这种人一心只有科研，换个角度说服他远比杀了他的价值来得大。他这次能为omega平权做出这么大贡献，难保日后不会再发明出点什么为alpha强权做贡献，国家舍不得杀他。”

　　学长神神秘秘地看着我，说：“甚至让他换层皮复出了。”

　　我惊地差点跳起来，一个可怕的想法蠢蠢欲动，“池凤？”

　　“Bingo～他有个双胞胎哥哥，但却只是个在科研路上走了一半的普通人。但这么说不太对，普通人只是相对池龙的说法，其实真正的池凤也是个国科院数一数二的研究员。上面大概是给了一笔巨款吧，把池凤支走了，让池龙代替上任。”

　　学长顿了顿：“以上是我的猜测。”

　　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哎哎哎别打我啊我只是个beta！我也不是瞎猜，池凤的研究项目从六年前起就一点进展也没有了，跟他同期的就算最差的研究员，也至少有两个项目进展更新。所以我完全有道理猜池凤的研究项目已经由更高层的人保护探查不到了，池凤绝对研究不了国家机密级的项目，我完全可以猜测现在的池凤就是池龙。”

　　我算了算时间，“那池龙20岁到30岁之间的那十年呢？”

　　“这话别乱说，你自己心理清楚就行了。他能不死就是万幸，你觉得上面会放一个有威胁的人重新进入社会？可能因素很多，除了顺从，还有池龙本身的学识，他家庭地位和民|众崇拜，综合起来都可以保他一命。当然，主要还是顺从。”

　　我想这顺从背后，肯定不是什么温言软语的劝告。

　　我从咖啡馆里出来，明明是初秋的天，我却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等不及养精蓄锐到毕业再去探查池龙的事了。他有可能就在我身边，我怎么能控制的住这么多年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