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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如懿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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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刚刚皇上下了旨意，将婉答应晋了常在，还赐了宝字为封号。”福珈听到这字，很是一惊：这可是陛下还是亲王时候的封号啊。
“无妨，陛下不在意虚礼忌讳之类的。陈氏对他的心意，在这后宫中，确实称得上是如珍如宝了。”太后轻巧而又熟练地磕了颗瓜子，开口问道：“海贵人那边，又是如何动静？”
“陛下赏赐了她些东西，也翻了她两日牌子。”
“这倒是奇怪了。既然皇帝对她有愧，怎么对娴妃就没有呢？”太后之所以让海兰前几日在御花园那番，是精打细算过的。
如今这后宫，能被皇上恩宠的，不过四人。皇后的结发之谊，贵妃的温柔娇嗔，金氏的美艳绝伦与高丽背景，以及……陈氏的真心。
皇帝是个聪明人。要让海兰去以貌取胜，她还没有到那个水平；她与皇上并无旧情，皇上对她的只有愧疚。这是她对皇上必须提“当年”的原因。
至于真心……她对娴妃的真心，可不比任何一个后妃对皇帝的差。
怜惜宠爱，这四个字，至少沾一个，在后宫里，才会有恩宠。
而海贵人对娴妃的真心，就是皇帝怜她惜她的最大筹码。
皇帝肯定看得出来海兰的心思，只是这是明晃晃的阳谋。他一定知道是计，可是还是一定会心生怜惜。
既然对没有多少情分的珂里叶特氏都能如此，那他对昔日的心上人，怎会没有丝毫动作？
太后玩弄着护甲，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譬如弘历就算想把大阿哥永璜给娴妃养得性子正一点，那也不能直接下口谕，不然就等于打了皇后娘娘一巴掌。
这件事，只能娴妃自己提出来。
只是如今宫妃中只有慧贵妃一人怀孕，若是将大阿哥给了娴妃，只怕宫里人多想。想着想着，宮里就乱了。
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
弘历心下急躁，却也没有现成的办法，只能边批奏折，边在心里默念这四个字。直到批到一封奏折，他才豁然开朗。
乾隆二年三月，江苏巡抚伊尔根觉罗.顾琮治水有功，署河道总督，封其女为循贵人，入住永和宫。
待到伊尔根觉罗.尔冉一切打点好入宫时，已是乾隆二年四月。她入长春宫请安时，只看见了一屋子的孕妇——怀了三个月的皇后，已有四月身孕的嘉贵人，还有比之前二位刚刚显怀的宫妃肚子颇大，已有五个月半身孕的宝常在，还有快要临盆，故而不出现在这里的慧贵妃。
难怪阿玛说自己入宫的时运好——这有宠的妃嫔都怀了，那她……
尔冉想到这里，脸刷的一声红了。
“循贵人初进宫，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可向娴妃与纯嫔请教。”
为什么不向其他高位妃嫔？因为她们都有了啊。
琅嬅这话客客气气的，实际上却是扎心得很啊。
其实娴妃和纯嫔也不懂，怎么皇上自从登基后，都没翻过自己的牌子呢？
——不为什么。只因为你们长得不算美，而且朝中无人而已。
如果像陈婉茵一样有一片真心，或许还能得几分怜惜。可惜啊……
你们没有啊。
更何况弘历是看过原著的人，这两位的手，可都是杀过孩子的。
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弘历就嘤嘤嘤嘤了。
如果不渣会有再来一遍的风险，那他当然果断地选择对娴妃和纯嫔渣。
伊尔根觉罗。尔冉并不知道这么多事，她只觉得，依照皇帝偏爱貌美宫妃的性子来看，自己入宫来，必定是做宠妃的。
只是这时这个家世良好的貌美女子并不知道，这后宫的水有多深，这深宫里的人心，有多可怕……
养心殿。
“皇上，皇上……”在弘历正在处理政务时，李玉惊慌地跑进来，长期的侍奉经验让他尽力镇定下来以防御前失仪，但能让素来稳重的李玉如此这般，弘历心下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启禀皇上，咸福宫来报，贵妃娘娘见红了。”
“什么？！”
俗话有云，七活八不活。而慧贵妃自幼体虚，齐汝本来就算着她会早产，故而早在她七月份时，弘历就下了死命令让高晞月在咸福宫养着。谁知道居然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她出事了……
漫长的宫道尽数是红墙黄瓦，同样的景色让他觉得这一路走不到尽头……
难道在这人心诡谲的后宫里，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吗？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弘历的全身蔓延开来，但他明白，自己如今不仅不能伤了心神，还要鼓起劲儿来，打好在咸福宫里的每一场仗。
晞月母子的平安，背后的凶手……这一切一切，他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弘历一入咸福宫，只见太后与皇后都在外头坐镇指挥着。——当然，这个外头比一般的外头外了不少，毕竟皇后如今是孕妇受不了惊，而太后年迈，也受不了半分惊讶。
这当然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她们两个，都不想这个孩子能生下来。
只是看她们的神态与行事，却不像她们下的黑手。
不管如何，查案并非关键。
如今晞月的安危，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皇上，产房污秽，您龙体进不得啊！”琅嬅看见皇帝进来便一把往里冲，不禁失声喊道。
“皇帝，皇后说得不错，你进去也没用。”太后虽说看不惯皇后，不想让皇后一家独大。可是某些事情上，她们的看法还是很一致的。
弘历听到这话，头也不回，径直往产房内走去。
他或许没有把晞月当作妻子，可也是真心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的。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受苦受难，他却在外面干等着？
现在大清还没亡呢！和他开什么国际玩笑！
“月儿，你别怕，我在，我在呢。”弘历紧紧地握住高晞月的手，两只手握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汗多。高晞月心下感动不已，却也没有力气再去说半点话。
时间仿佛就这样在弘历不断地说话中流逝了……见到这样一幅场景，咸福宫中无论主子奴才，都不免感叹慧贵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奈何这一份圣眷，并没有使高晞月的生产顺利半分。
从下午到晚上，她也不过是开了七指。一旁在伺候着的茉心明白，这已经是体弱的主子强撑起的精力极限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只是人再强，又哪里能胜过天呢？
在长时间的疼痛下，高晞月只觉得再也没有力度，浑身软绵绵地，无法抵抗地想要睡去……
就在弘历握着的手逐渐无力时，外头忽然有一个女声传来：
“皇上，臣妾或许有个法子。”
伊尔根觉罗。尔冉跪在咸福宫正殿中，只觉得嗓子都在发抖。
她当然明白这样做的风险，只是那毕竟是两条人命……
“你有办法？”弘历望着跪着的宫装女子，面对这位根本没有在原著的出现的人物，他不了解。
只能在以往的一些蛛丝马迹中，确定她并非穿越或重生等异数。
“是。臣妾幼时在家乡吉林曾有一位名医，因祖父曾经救济过他，给过臣妾一副秘药。说是……百病皆治，几有起死回生之效。”
“荒唐！不知哪里来的江湖郎中的药，怎么可以用在龙胎和贵妃身上！”皇后素来尽依礼法，可今日一件又一件的荒唐事儿，就像提前商量好的一样，尽数往她眼前蹦哒。
“齐汝，用循贵人的药。”
哪怕一线生机，都不容放过。弘历说完话，只陷入无限的沉默。
乾隆二年四月二十日，皇四子出生。母为慧贵妃高佳氏。上大喜，赐名“永珩”。
珩者，谐音“恒”也。弘历为皇四子起这个名字，取的是“仙寿恒昌”的寓意。
即便贵妃，不过还有三年阳寿。
当人们知道了一个活人的死期，他们会如何呢？
怜悯？悲伤？
也许在这后宫中，更多的是恨她还能再活三年吧。
慧贵妃看着襁褓之中的婴儿，那样软绵香甜的肉团子，这样和她血脉相连的存在……
高晞月是感恩的，老天爷让她能把永珩生下来……只是这时间怎么这样短……只怕他还没会记事儿，她就要……
那样也好，免得他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至亲死别之苦痛。
只是没了亲娘，又有谁会当他亲儿子一样对待呢。
高晞月想到这里，不禁落下泪来。
“娘娘，你怎么又哭了呢。宮里的老嬷嬷都说，坐月子不能哭的……”星旋看到她这般，着急得不得了。
慧贵妃坐在咸福宫中，这里面有她的骨肉，有对她忠心耿耿的丫鬟，有着昔日和婉公主的欢笑，还有皇上和她的好时光……
她突然觉得，以前的时光，真的如同修福修来的一样，美好到无法形容。
哪怕她要走，她也不能让这些人受苦。
“茉心，替我把循嫔请来。”
冷宫。
“皇上，珂里叶特氏就在这阁子里面。”
弘历在冷宫的护卫开门后，踏入了海兰所在的住所。
还能叫住所吗？一张床，一张桌子，连个垫子都没有。海兰直挺挺地站在那，仿佛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海兰，我，当年对不住你。”
“皇上对所有的宫嫔，都是这样自称的吗？”她的声音干哑得犹如老妪，弘历听了一惊，看向空空如也，连个水壶都没有的桌子。
她已经到这里三天了。
“在皇后和贵妃面前，也这样称过的。”弘历并没有想隐瞒她的意思。他并不想勉强自己去扮演一个完美的皇帝，在这种小问题上，并不会注意太多。
换而言之，能让皇帝改掉自称的，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皇上今日来，是送我，还是想为高晞月报仇？”海兰苍凉地笑了笑，眼里空洞洞的，又似乎带了几分嘲意。
“你明知，朕有事要问。”
“若是臣妾答了，皇上可否答应臣妾一件事？”
“四阿哥满月后，朕会把大阿哥给娴妃抚养。”她不必说，弘历也知道她牵挂着谁。
“好。若是如此，姐姐日后、也算有个倚靠了。皇上请问吧。”
“到底是谁，指使你做这件事的？”
“太后、皇后、嘉贵人，还有……循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