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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如懿传(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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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想得到的,弘历自然也想到了。在他的严防死守下,咸福宫被围成一个铁桶似的,铁板一块,谁也动摇不得。就这样,高晞月在咸福宫中平平安安地坐稳了头三个月胎。
只是看到高二姐那副放心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下有几分欣慰,同时……也挺头疼的。
二姐啊二姐,你是真单纯还是假傻呢?他都故意把加菲猫的小动作间接让星旋知道了,你怎么还天天和她聊得欢呢?
弘历不知道的是,现在的二姐心里明镜似的。她明白皇帝对她的恩宠是为了什么,也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金玉妍?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留在那里,让自己装装傻让皇帝怜惜,也提醒自己。
这后宫中,人人皆不可不防。
“皇上,和婉公主最近好似瘦了些呢。”高晞月开口道。
自从弘历来到这个世界,就开始执行多生早生,优生优育的政策。为了让孩子们都长成健健康康的大人,他每天不管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来去东四所陪陪孩子。
只是没想这第一次去,就把他吓到了。
大阿哥永璜不过八岁,眼里就有了股阴鹜和怨毒;二阿哥永琏确实端庄聪慧,却老成持重,六岁的娃娃已经没有几分孩子气;而原主的掌上明珠,和敬公主,则是一副骄横跋扈的模样……
这渣龙,不仅对女人渣,对孩子也渣。
生而不教,渣中之渣。
其中最让弘历怜惜的,莫过于和亲王的女儿,乾隆皇帝的养女,和婉公主。
刚刚生下来的女娃娃,离开生身父母来到这个宮里。虽说乾隆对她有愧疚而加倍疼爱,只是这乾隆皇帝对自己的亲生子女也就那样,加倍疼爱,又能疼爱到哪里去?
如是长大后,还要去蒙古和亲。
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想到这里,弘历的心就紧巴巴地酸着难受。
和亲王的亲女,皇帝的养女,宫中可以抚养的,也就只有贵妃和皇后了。
原本娴妃也是可以的。只是乌拉那拉氏朝中无人,又出了个景仁宫皇后。若是把和婉给她抚养,只怕外头人会觉得皇帝用和婉公主给自己的真爱抬身价。
那他与和亲王的关系,可就悬了……
高晞月嘛……位份是高,身份也够了,可惜是个汉妃。哪怕抬了旗,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更何况如今晞月有了孩子,那更是不可能将和婉给她养了。
至于皇后……恕他直言,光看到他的嫡子长女,他就头疼。
想想史书上那个真正贤淑的孝贤皇后,他就觉得。
这真tm是个令人蛋疼的世界。
“瘦是瘦了些,好在精神头一日日地好了。”和婉公主的养母暂时没有合适人选,弘历便把她日日带在身边,由于他每日都会来咸福宫坐坐,小孩子还不懂事儿,只懂得哪里熟就与哪里亲,故而现在到了咸福宫,也能口齿不清地叫唤一声“慧娘娘”了。
按理来说,他到长春宫的日子必然是比到咸福宫的日子多的。历代帝王不重发妻,很多时候,就是后宫混乱的一个重要因素。
奈何这皇后实在太过古板严肃,和自己孩子也难得亲近,他的嫡长子永琏,就被皇后教的过于老成,弘历想与他多亲近亲近都不得。更别说不是亲生的和婉公主了。
唉,他突然明白当年诸葛孔明先生的感受了。
这皇后,有的时候,就是个扶不上的阿斗啊。
“近日里想到四个字,觉得挺适合你的,就写了下来制成牌匾。虽说字是比不得历代名家,但也算讨个好意头了。”
弘历命人将“福袭盈继”的牌匾拿上来后,高晞月马上笑弯了月牙眼:“臣妾就知道,皇上待臣妾最好了。”
“你呀,这张小嘴最甜。”弘历刮了刮她的鼻子,只觉得这琼鼻娇俏可爱,美则美矣,却是……
却是福薄之相。
慧贵妃见皇帝本是欢欢喜喜的,随后又颜色稍变,心下不解,却也不去管。只转过身叮嘱人把牌匾挂上,又轻声问道:“如今天色不早了,皇上可要在这里用晚膳?”近几个月来,皇帝虽说时时有探望,可晚膳都是在长春宫用的。晞月无意对皇后不敬,毕竟富察家的家世摆在那里,再怎么争,有些事情,一生下来就注定争不过。
从开始就知道不可能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强求。
晞月觉得如今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开心,只是作为一个女人,她总是想试探一下……
“你身子重,没有必要操劳了。前些日子朕见璟如对御花园的花很感兴趣,想着这会儿带她去瞧瞧。”
“那臣妾,便恭送皇上了。”高晞月顺着乾隆按着她示意不必行礼的手坐下,看着底下的人跪下来恭送皇上。弘历的背影越来越远,慧贵妃心下有几分酸涩,却也明白,只能这样了。
皇后,到底才真正是他心中谁也越不过的结发元妻。
御花园。
弘历说来御花园,可不是说说而已,和婉是真的喜欢御花园。大抵女儿家自小就是喜欢花儿粉儿蝶儿的,弘历也乐得陪闺女儿玩~
无论如何,第一个孩子在父母心中的分量总是要重一些。而对于弘历来说,和婉公主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一手一脚带着的孩子,自然眼珠儿一样地护着。
弘历看和婉玩得高兴,自己也格外开心快乐。不一会儿,和婉公主见一只风筝飞了过来,一下子就被它吸引了注意力。
“皇上恕罪,海兰不知公主和陛下在御花园,这才有所冒犯。”正在弘历思考这风筝是哪来的时候,刚晋位贵人没多久的海兰便为了追风筝急匆匆地跑过来,随即上前跪下。
不愧是太后身边的人了,这吃穿用度,合该是少不了的了。不说别的,就说双耳上那对精致的银制镂空凤尾蝶镶明珠耳环,就不是一般宫嫔能有的。
腰若流绾素,耳着明月当;只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只可惜了,还是那副畏畏缩缩的小白兔模样么?弘历轻笑一声,早就把海兰今日的精心打扮看在眼里。
当初能入宝亲王眼的人,又哪能差到哪里去?弘历细打量过去,才发觉这位贵人身条高挑,一双大眼睛很是动人。她平日里不出彩,只因着脸庞端正,并不像晞月或是金玉妍那般的巴掌脸儿。其实赏人和赏菜一个道理,盘子大菜少,自然就显得寡淡无味。而如今这极好的底子化起妆来,就如同给盘子加了几味菜。颜色多了,色彩明艳了,原本的好处,自然就显出来了。
只是这美人蛇,弘历可不敢碰。
“海贵人风筝放得很好。”
海兰听到皇帝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再也没有下文,心下忐忑不安,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这风筝当初还是娴妃姐姐教臣妾放的。若是这风筝能讨和婉公主高兴,那还是要多谢娴妃姐姐的功劳。”
“嗯。”弘历只这样一声,便带着和婉公主走了。叶心见了直着急:“主儿,皇上这是生气了?”
“没有,你姑且等着吧。”海兰其实也拿不准,但她约摸着以近来皇上的表现和处世,以及他刚刚并不见不悦的脸色,自己应该是赌对了。
长春宫。
若说咸福宫是弘历温柔的小窝,那长春宫,便是皇帝的安心之所。
琅嬅确实是个标准的皇后,宫中大小事务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双儿女虽说性子有些缺点,只是皇子皇女该学的,也是一样不落地学得好。
弘历并没有打算彻底把二阿哥永琏与和敬公主的性子纠过来。一来老成与骄纵并不是品德上的大过失,二来这小孩子到底是跟着母亲养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人的性子,若是不脱离原来的环境,哪里改得过来?
而且再怎么改,也不可能动摇根本。若是为了这个伤了皇后的心,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我昨日去瞧了孩子们的功课,他们被你教得很好。有你在,我很放心。”
夫妻同榻而眠,几番被翻红浪,交颈缠绵后,总不忘提起两句儿女。这些话,对晞月是不能说的。他对她可以怜,可以宠,若是交心……
终归还是差了点什么。
琅嬅睡在丈夫的怀里,刚刚经过几番云雨巫山,身子乏得着实打紧。依然撑起精神来回答:“这只是臣妾的分内之事,皇上过誉了。”
无趣。真的无趣。
要从某个角度说来,这皇后娘娘也真是个本事人,能用一句话,就把弘历刚刚新生的怜爱敬重之情深深地打击了。
两夫妻说床头话,本来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却一句官话答过来。再多的情意,都变成了乏味。
弘历明白她的难处,只是这琅嬅的性格也着实………
太不招人喜欢了些。
弘历没有说话,只在心下默默叹了一声,抱着琅嬅的臂紧了紧,两人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