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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流言 ...


  •   近日纪玧之上朝皆是踩了点的,原因无他,仍是为了推娄相落水一事。

      便是当事二人已然和解,那坊间流言依旧甚嚣尘上。大齐民风开放,好不容易逮到些朝臣的八卦乐事,自是不想草草放过。

      历年来消息最为灵通的听风楼,便是此间流言的引领者。

      一听楼中的胡三爷又有了新段子,听风楼中早已座无虚席。胡三爷拢了把长须一拍惊堂木,就将一出洋洋洒洒跌宕起伏的“小侯爷借醉诉衷肠”娓娓道来,并开始进入“调戏不成怒沉相”的正题,于是一帮人就小侯爷到底有没有扯破娄相的衣襟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楼下人谈得热火朝天,楼上人乐得花枝乱颤。

      厢房中仅坐了三人,个个都是邺都排得上号的名门子弟。其中纪玧之自不必说,顾风是刑部尚书顾材的小公子,素来横行无忌,另一个程暮乃平河郡主独生子,自幼被郡主捧在手心,妥妥的世家子弟。

      这二人非要拉着纪玧之来听风楼听听她的“光辉事迹”,纪玧之推辞不过,便来听了这几耳朵。饶是她这面皮已经炼成了铜墙铁壁,听着楼下的“高谈阔论”也忍不住暗暗发臊。

      “话说这娄相的衣襟到底破是没破?”程暮对此实在好奇,纪玧之拍了拍掌中花生碎屑,挑眉道:“想知道?”

      二人忙不迭点头。

      “想知道,去问娄相啊。”

      顾风程暮齐齐一噎,对视一眼道:“小纪啊,你和娄相你们……你该不会真是个断的吧?”

      纪玧之从鼻中轻哼一声:“来呀,分桃断袖啊。”

      程暮喷了茶,顾风没坐稳,“砰”的一声从椅上摔下。

      许是受了听风楼那书段子的影响,连着几回上朝碰到娄相纪玧之都浑身不自在,不知是该若无其事地寒暄几句还是同之前一样视而不见,便索性踩了点,回回都正赶上那句“开朝”,避了这些往来。

      这日也是一样,方散朝纪玧之便埋头疾走,可还没等她走出大殿,叙帝身旁的大太监就呼哧呼哧地拦在了身前。

      “纪小侯爷的脚力真是好,老奴险些赶不上。”

      纪玧之这才顿下脚步,笑呵呵道:“原是王公公,一时没注意,倒让公公受累了。”

      “纪小侯爷可别折煞老奴,奴才年纪大了,比不上小侯爷精神气儿足,只是瞧小侯爷方才的样儿,倒像老奴是什么洪水猛兽。”

      穿着深色朝服的那人缓步而来,正停在王公公身后,闻言朝纪玧之掠去一眼,又露出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纪玧之顿时有些尴尬,忙问公公有什么吩咐。

      “小侯爷,陛下有请。”

      纪玧之跟着王公公前往御书房,身后的娄明言亦不远不近地跟着,纪玧之忍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回眸道:“娄相是有何事?”总不能是这几日她一直避着他,便着恼了吧。

      娄明言轻咳一声,看来的目光就似在看个二傻子。

      前头的王公公回道:“陛下也召了娄相。”

      纪玧之:……

      几人到御书房时,叙帝正拈了白子冥思苦想,不等几人行礼便出声道:“爱卿,来,同朕接着下。”

      这话自是对着娄明言说的,纪玧之立在一侧,看着一君一臣相继落子,不过一会儿黑子便占了棋盘半壁江山,便是纪玧之这臭棋篓子也看得出白子已回天乏力。

      纪玧之嘴角微抽,又看了娄明言一眼。这赢得也太快了一些,当真是半点颜面没给。然叙帝却是哈哈大笑,拍了拍娄明言的肩,又冲纪玧之招手道:“玧之,你同娄卿下。
      ”
      纪玧之立刻道:“皇上您还是饶了我吧。”

      叙帝又笑,倒是娄明言抬眸道:“无妨,臣可以让小侯爷三子。”

      纪玧之皱了皱眉,三子,你就是让三十子我也下不过呀。然纪玧之还是硬着头皮落座,执黑子先行,没落几手娄明言便将手中棋子投入棋盅,叹道:“小侯爷,围棋要成合围之势,不是占着几个角便能赢的。”

      整个御书房都充斥着叙帝的笑声,纪玧之垂着眉眼,觉得脸上渐渐烧了起来。

      “朕瞧你们二人,倒也不似生了什么误会。”

      纪玧之心中微凛,见叙帝并不似怪责的模样,依旧笑道:“朕还想着要当一回和事佬,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虽说你二人的性子南辕北辙,但你们都是朕的近臣,朕的左右手,你们合力,朕才安心。”

      纪玧之一怔,又看了娄明言一眼。她的身份就如同埋在地下的火药,稍有不慎就能炸得天翻地覆,这事她的父亲纪老侯爷知情,叙帝也是知情的。然他知情却依旧允许自己立于朝堂之上,恩宠甚厚,纪玧之便明白自己的作用,寻常只作纨绔模样,暗地里帮叙帝做事。

      然叙帝今日在娄明言面前这般说,便是挑明了纪玧之的地位,同时也朝纪玧之挑明了娄相的地位,足见他对娄明言的信任。

      至此,纪玧之这颗心方彻底放下,至少是不必担心娄明言会对她不利。

      叙帝又道:“既入了宫,也上太后那儿坐坐,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念你的。”

      纪玧之自然称是。

      眼见那一袭藏青背影渐行渐远,端的是年少风流,似极了当年堪称邺都一霸的纪家小子,叙帝敛了笑意,眉目微微一拢,轻咳了声。

      这个孩子,他终究是亏欠了太多。

      “陛下保重龙体。”

      叙帝展眉看了座下年轻臣子一眼,略有些戏谑道:“你对那纪小子的态度,倒与旁人略有不同。”

      娄明言眉目不动:“许是他是头一个明目张胆将臣推湖里的人。”

      叙帝含笑,深看了他一眼,只道:“再与朕手谈一局。”

      ·

      说起来,纪玧之确实有几月不曾踏足太后的凤祥宫,回想起之前闹的那一出,纪玧之到现在仍觉得心有余悸。

      太后乃叙帝生母,曾为先帝容妃,当年的夺嫡之争叙帝险中求胜,一朝君临天下,容妃也自然母凭子贵,享太后之尊。如今太后年事已高,闲来无事,最热衷的莫过于给小辈们牵牵红线。

      只这太后牵的红线……委实乱了些。

      当年纪玧之的老爹淮安侯与当时仍为三皇子的叙帝没少往来,常在容妃处蹭吃蹭喝,后来淮安侯奉召携子归邺,太后自是对这个纪小侯爷关爱有加,加上纪玧之继承了老侯爷的那张嘴皮子,常把太后娘娘哄得眉开眼笑,使得太后对纪玧之愈发上心,到后来,竟动了让纪玧之尚公主的念头。

      四公主盛福幼生母早逝,自幼养在太后身边,如今正值豆蔻芳龄,太后愈看便愈觉得纪玧之与小四实乃一对金童玉女,便起了赐婚的意,差点未问过叙帝,就要口头允诺。幸而纪玧之早一步得了消息,赶忙到叙帝跟前磕头请罪,这才按下了这桩婚事。

      之后叙帝与太后闭门长谈,纪玧之再见太后,便觉得太后的眼神委实哀怨,自觉心中有愧,也就不好在太后跟前多加晃悠了。

      纪玧之去给太后请安时,太后正与四公主说着话,还有另几个后妃一并陪着,之前纪玧之时常入宫,又是在太后跟前,便也没那许多避忌,纷纷见礼。

      太后却是硬板起了脸,哼了一声道:“哀家真是年纪大了,不招人待见了,怎么,哀家不宣你,你就真打算一辈子不来给哀家请安了?”

      纪玧之一脸委屈:“太后娘娘您这可就冤枉玧之了,实在是玧之自个儿笨嘴拙舌的,又怕惹您不高兴。再说您有小四陪着,这两厢一比较,可不就更不待见我了么。”

      太后听之忍不住笑骂:“你个滑头!哀家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急着喊冤了,听听,都听听,那语气里的酸劲儿,都要冲上天了。”

      一干妃子捂嘴轻笑,唯有太后身旁的四公主冲着纪玧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纪玧之收到,偷偷龇了龇牙回复。

      陪着太后逗趣了半天,见太后略有疲态几位便都起身告辞。纪玧之与小四一道出门,听她道:“下个月的围猎你去吗?”

      纪玧之的步子略略一顿,面上却无可奈何:“陛下钦点,我自是要去的。”

      小四急道:“父皇让我跟着皇祖母礼佛,你帮我同父皇说说,我也要去。”

      纪玧之略一扬眉,意味深长道:“礼佛好哇,修身养性。”

      盛福幼直接给了纪玧之一拳,气得柳眉倒竖:“好你个纪玧之,你忘了是谁给你通风报信呀,要不是本公主,你如今早已成了驸马爷了!”

      纪玧之抚了抚下巴,打量了眼小四:“尚公主,我也不亏啊。”

      盛福幼狞笑:“那我这就去禀了父皇,你我二人情投意合,让他做主赐婚。”言罢抬脚便走,纪玧之自是拦了,正闹着,小四却突然拽了纪玧之,二人躲在树后。

      不远处立了两人,一男一女,甚是守礼地隔了两步远,但纪玧之瞧着,总觉得两人气氛有些怪异。

      男子一身深色朝服,只一眼纪玧之便认出是娄明言那厮,女子侧对着她,一袭秋香色连襟长裙,搭了藕色坎肩,光看身影便觉曼妙。微微侧过的脸颊红若桃李,似朝霞暮烟,娇羞可人。

      不愧是缃平郡主,当真好颜色。

      缃平郡主是皇上幼弟景阳王独女,景阳王远在封地,缃平郡主却一直寄养在宫中绵妃膝下,其间曲折,纪玧之亦有耳闻。然毕竟涉及王爷之尊,她便只作不知。

      一侧的小四从鼻间哼出一声,压了声音道:“前段时间三姐说了她两句,她还驳说与那娄相清清白白,让三姐莫要毁她清誉。你瞧她如今那样,眼珠子都要黏在人娄相身上了,偏还要装出副清高模样……”

      耳听小四越说越不像样,纪玧之轻扯了扯她,瞥了身后跟着的宫人一眼。两个小宫女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什么都没听到。

      纪玧之轻声道:“这些话,莫要在宫里说。”

      莫在宫里说,便去宫外说呗。盛福幼眼珠咕噜一转,给了纪玧之一个省得的表情。

      她们站的地方听不清那二人说了什么,只见娄相先一行礼,绕过郡主而行。纪玧之猛地拉了小四往树后躲了躲,再探头时只余郡主一人留在原地,痴痴望着娄相远去的背影。

      “怎的了,被瞧见了吗?”

      纪玧之摇头,她也说不清,只觉得娄明言转身的一瞬似乎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拉了小四躲了。

      纪玧之忽而觉得有些好笑,便是被他瞧见了又能如何?

      如今她和娄明言,可算是盟友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纪玧之:相爷,有美人找。
    娄相眼皮不抬:没空!
    缃平郡主:嘤嘤嘤……娄相欺负人!
    纪玧之:相爷,美人跑了。
    娄相抬眸冷瞥:这不是还有你么。
    纪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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