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漫步者》枏木

42、第 42 章

　　星体旋转，治疗舱舱门开启的声音唤回了楚天狼出走的精神。他看见走出来的云星，迅速放下平板，跳下床去扶云星：“活动一下？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星在自己的胸腹摁了摁：“没感觉，应该是好了，我现在精神百倍，”她又凑过去看楚天狼，“你是一直没睡吗？你这黑眼圈大得吓人。”
　　楚天狼这才觉出自己头有些晕：“是没睡。我得跟瓦莉安说一声你醒了。”
　　云星点点头，余光瞥到楚天狼方才躺过的病床，一愣：“你刚才看日记了？”
　　“嗯？嗯，看了，”楚天狼提醒她，“我看到最后了，你记得找你的书签看。小心剧透。”
　　“你看完了？”云星诧异。
　　楚天狼查看瓦莉安发回的信息，匆匆回了几个字，走向云星：“看完了。我觉得剩下这部分你得回家后才能看了。”
　　云星不解：“为啥？”
　　“因为张舰长他们回来了，”楚天狼放下终端，“瓦莉安看到他们了。”
　　云星顿了一下，猛地醒悟：“我们是要出发了吗？！回到新星际？”
　　“大概是？”楚天狼打了个哈欠，“我好困。”
　　医疗舱舱门开启，瓦莉安及时来到，身边还跟着一个哈欠连天的尼诺。她大步走向云星：“感觉如何？不要动，让我检查一下。”
　　云星一动不动地让她检查：“你看到舰长了？”
　　瓦莉安点头的空当不忘让楚天狼去补觉：“舰长让我们几个有了基础睡眠的人来做最后的离开准备，剩下的人就去睡眠舱补觉，调高效模式，除了尼诺这样觉多到不行的，在出发时所有人都能精神抖擞了。”
　　“舰长说什么时候出发了吗？”楚天狼又打了个哈欠，眨出了泪花。
　　瓦莉安扫描结束，查看着数据没抬头：“三小时后。”
　　尼诺一屁股坐下，想起刚才那行人的忙乱，叹了口气：“参宿Ⅴ好像还有收尾工作需要忙，他们估计没法合眼了。我看他们每个人状态都差得要命。”
　　云星皱起眉头：“那回程不用那么着急吧？”
　　“不不不，你是睡着了没看见，”尼诺疯狂摇头，“参宿Ⅴ的状态吓死个人，感觉随时都会炸。我们几个就看见几眼，但张舰长他们忙了快一天，才勉强收工，你想想危险程度。”
　　“确实危险，太不稳定了，”楚天狼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拍拍云星的肩，“我先睡会儿，一会儿见。”
　　“哎哎哎别走啊，你还没讲清楚呢！”
　　“拜拜。”楚天狼背对着她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医疗舱。
　　云星被好奇吊得不上不下，转头去看尼诺：“那你说。”
　　尼诺摊开双手耸耸肩：“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天狼说的我也不清楚。”
　　云星瞥他：“要你何用。”
　　尼诺也瞥她：“马上就回家了，我之前说的那种酸酸糖你还没吃过吧？”
　　瓦莉安这边确认过云星身体恢复正常，也加入这场对话：“确实到时候了，应该到货几天了。”
　　云星想起那种酸甜奇妙的味道，口水疯狂分泌，天平向食物那方向倾斜：“你太有用了文森特大师！”
　　尼诺嘚瑟地昂起头：“再多夸夸，别就这么一句，太没创意。”
　　云星拼命抑制住内心的天平不让它往“找尼诺约架”那边倒，咬牙切齿：“你真的是落入凡间的天使天啊怎么会有你这么善良可爱的人又聪明又伶俐真是个机灵鬼——”
　　瓦莉安打了个寒颤，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转身去给极乐鸟号四人找药剂。尼诺则是恨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十分享受：“再多夸夸。”
　　云星砸了咂舌，实在编不下去了，探头看向瓦莉安，转移话题：“瓦莉安你在找什么？”
　　“兴奋剂，”瓦莉安回她，“舰长他们精神身体都处于疲劳状态，要是没有药物支撑直接驾驶回程，可能会出事。”
　　云星眨眼一想：“我很精神啊，咱们都很精神，楚天狼一会儿也会变精神，为什么不能咱们代替他们驾驶啊？训练也通过了，驾驶护卫舰进行一次跳跃完全就不算什么。”
　　尼诺一顿，迅速被同化：“对啊，咱们也有经验，护卫舰只不过大一点，跳跃一次没事的吧？”
　　“先发给舰长问一下吧，”云星拿起终端，“你俩要不要也问一下其他人？”

　　三小时后。
　　云星站在驾驶舱门外，两侧窗外是稳定缓慢于太空里旋转的跃迁点。她左右扭头，心内复杂不已。
　　极乐鸟号的工作提前了一个小时完成，张舰长和李副舰长立刻进入全能修复舱，直到刚才才苏醒。参宿Ⅴ处于被强行压制稳定的状态，一刻都不能耽误，经过张舰长的一段沉默纠结后，回程的驾驶任务就交由云星来完成。
　　过去的两个月漫长又短暂，现在一看，透过参宿Ⅴ，像是看见一场梦。
　　而梦醒时分已然到来了。
　　楚天狼穿戴完毕，看见云星凝望跃迁点的背影，脚步一顿。
　　“怎么不进去？”云星被楚天狼的声音拉回现实，她看着楚天狼笑着站在她身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耸耸肩。
　　楚天狼看着她，忽然一歪头：“张舰长说咱们还需要一些心理辅导。”
　　云星不解：“心理辅导？”
　　“马上就来了吧，”楚天狼看看身后的休息厅，“聊完再走。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
　　楚天狼又在照顾她的情绪，云星察觉出来。楚天狼的侧脸被跃迁点发出的光渲染模糊，只能隐约看见他藏在眼底的温柔。
　　云星不合时宜地涌起一股冲动：“你得陪着我。”
　　休息厅大门被开启，张默和克里斯特走进来，打断了楚天狼的回答。张默看见云星，淡然一笑：“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刚才太仓促了，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她又招呼楚天狼到克里斯特身边，“副舰长们也有话要谈吧？”
　　楚天狼一愣：“但是……”
　　“有，”云星轻轻推了把怔愣的楚天狼，冲他笑笑，“之后……就好。”
　　她略去陪伴的字眼，在有导师的情况下不好意思起来，躲开楚天狼的眼神，快步跟着张默走到一旁的工作用隔离墙内。
　　“有些紧张？”张默示意云星坐下，自己拿出咖啡因药剂，和水一起吃下。
　　云星低头盯着膝盖上裤子的褶皱：“我不知道……我感觉现在很不真实。”
　　张默挑起眉：“怎么个不真实法？”
　　“就……”云星抬起头，“我离开新星际的这两个月，经历了很多——经历了太多，但我很开心，这是梦想成真。可能只是落差吧，我回去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像这样，在新星际以外的地方飞行探索了。”
　　张默静静地听完，走到云星身边坐下：“你是想进入航空部对吧？”
　　云星点点头。
　　“那你最多等一年半，”张默算了算，“航空部会根据情况分配任务，近几年对于外太空探索联邦的态度是正面的，不出意外的话，从你们这届开始，航空部就会把你们的实践作业范围扩大到新星际外了。”
　　“先别急着开心，”张默被云星一下子睁大的眼睛逗笑，抬手给云星看了自己终端上整理的文件夹《南河号全员举荐书》，“这是我还有克里斯特给你们写的举荐书，准备递交给联邦教育部以及航空部，尤其是你，云星，你是舰长的好料子，如果你没有异议，我将会特别跟舰长培训的负责人说一声，这学期你将提前完成学业，前去培训，再直接升入大学。在那之后，你们四个不出意外，将分为一队，不做变动。当然，这只是提议，如果你们改变主意，联邦还是会尊重你们。这就是我一直没跟你们说的，你们任务成功后的奖励。”
　　云星目瞪口呆：“那联邦赞助……审核部门不会说什么吗？”
　　“巧得很，”张默眯眼笑道，“我就是审核官之一。近几年航空部一直在找好苗子，像你们这样年轻有天赋又潜力无限的一遇难求。即使没有举荐信，别人来审核，你们也会听到我这番话的。”
　　张默站起身，拍拍云星的肩膀：“回去好好跟家人沟通一下，未成年接受培训是需要监护人的同意的。”
　　云星心一凉：“一定要监护人吗？”
　　张默关闭隔离墙：“成年了的家人也行。你哥哥就可以。”
　　云星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是最好还是跟家里人沟通好，”张默转回身，“谈判技巧也是一个舰长必备的东西，有些事不是只靠一股脑向前冲就可以解决的。”
　　云星低头不语，张默无奈笑笑，抬手揉揉云星的头：“对自己有点信心，好歹是天赋可以和我的偶像匹敌的人。”
　　云星不解地抬头：“偶像？”
　　“文杉，”张默冲她眨眨眼，“再告诉你个秘密，褚落南日记里他们在Ａ星的邻居们，那个年轻小伙子Ｚ，是我的太爷爷。我小时候听他讲过不少关于她们的事。”
　　云星瞠目结舌，张默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加油，以后再航空部见吧。”
　　楚天狼恰巧与克里斯特聊完，从那边的角落走过来，看见对着张默背影发呆的云星：“傻了？”
　　云星合起嘴，难得乖乖点头承认。她忽然深吸一口气，一下子站起来：“我准备好了，你也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准备准备出发吧。哦，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云星冲楚天狼笑笑，“你以后一定会陪在我身边的。”
　　楚天狼左边眉毛高高抬起：“张舰长跟你说什么了？”
　　云星一胳膊挎上楚天狼脖子：“说了好多，走吧，去驾驶舱，我跟你边调仪器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