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漫步者》枏木

17、第 17 章

　　“砰！”
　　突兀响起的巨大爆破声将此时的气氛彻底击破。冰冷的雪花被气流带起，快速冲进冰窟，给两人劈头盖脸的泼了一通冷水。
　　楚天狼已经到嘴边的那个字不上不下，消匿于凝滞住的空气中。他郁闷地闭上眼叹气，瘪着嘴转头去看爆破声的来源：“看来救援来了。”
　　云星还处于宕机状态：“啊，救援来了啊。”
　　“……”
　　“……”
　　“所以……”云星系统开始重启，她慢慢扭头去看楚天狼，“你刚才……”
　　“是不是该联系一下尼诺？”楚天狼后退一步，站起来，并非本意地同云星一起开口，此时有些许慌张，“嗯？”
　　“确认救援对象！”救援机器人再次不合时宜地发出大分贝的声音，“云星、楚天狼，我即将开始救援行动，请不要慌张，全力配合我……”
　　云星的系统彻底被暴力唤醒，尴尬一下子席卷了她整个人，她甚至都无法转头。她听见楚天狼重重叹气，心里千言万语也化成一声沉重的叹息。
　　唉。
　　没有眼力价的救援机器人还在念念叨叨，楚天狼无力地等它动作，再一一配合。他又一次叹气，余光看向对面冰墙里隔了一米远的两人，心里万分复杂。
　　万年难遇的机会啊……哪怕早一秒种也都说完了……
　　机器人抓着着第二部分、载着他们离开，尴尬被一起从那个冰窟带了出来。这机器人现在闭上嘴不说话了，尴尬于是由世界级正式升级为宇宙级，要不是机器上狭窄，俩人中间隔出条银河也是有可能的。
　　“……”
　　“……”
　　两人要说的话还有很多，嘴却像是被涂上强力胶，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是不是得把这种尴尬打破啊？云星偷瞄一眼楚天狼，想道。
　　她对现在这种陌生别扭的尴尬极度的不适应。她和楚天狼间从来没有过这种尴尬，现在凝滞的氛围让她说不出的难受。好奇或者期待都被丢到一边，现在她只想翻篇，赶紧让这种氛围消失。
　　“啊，得联系一下尼诺吧，”云星非常不自然地装作自然，盯着手腕侧头问，“你来还是我来？”
　　“我吧。”楚天狼下意识想立正，但大脑硬生生阻断了这种下意识，这导致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抖了这一下本身没什么大事，但机器人现在正在滑溜溜又七拐八折的冰道中行走，抖动另机器人一时失衡，机器人驮着的两个人自然也一起跟着失衡。
　　云星手比脑袋反应快，一下子拉住差点摔下去的楚天狼，发出了过度用力的声音：“嗯唔！”
　　楚天狼姿势诡异地重新恢复平衡，和云星坐在机器人身上面面相觑。
　　“请坐稳！”救援机器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强调，滑稽的反差逗笑了两个人。敬业的机器人还不知道自己终于合了回时宜，吭哧吭哧地驮着两个笑成不倒翁的人往上爬。
　　“你那什么声儿啊？”等笑够机器人，楚天狼把目标转换成云星。
　　“为了把某个莫名模电门失衡的人拉回来，”云星摁着笑酸了的肚子，“笨死了你！”
　　“嗯唔——”楚天狼故意拖长声音学云星，被云星笑着推开，还不消停，又拖着长音凑过去逗云星。
　　“去！”云星快笑死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嗯唔——”楚天狼做出讨人厌的鬼脸，装没听见。
　　云星笑出了眼泪：“我应该给你录下来，你别做这表情了！哈哈哈哈烦死了你别逗我笑了，我肚子好疼。”
　　楚天狼不再学她，扶着云星，笑着看她：“之前我和尼诺在班里学飞哥那次，你还记得吧？”
　　云星揉着肚子歇了会儿，听楚天狼说这个，又开始笑：“记得记得！你俩学飞哥蹲在代步器上查岗。”
　　“那个代步器不是能调高低的微型飞行器吗？飞哥不会调，但他又放不下面子用步行，就天天踩着那个风火轮，到处巡视，门框没那么高，他就只能蹲着看。那次他停在咱班后门，调门也调错了，本来他就想偷摸看，结果把门调成了双向透明，咱也能看到他，他还不知道，就那么蹲着，”楚天狼又开始学，“就这样，仰着脖子一脸深沉地蹲着。”
　　云星差点没笑撅过去。
　　“我和尼诺坐靠门的位置，恰巧看到，我俩憋了半节课的笑，差点没憋死，”楚天狼继续讲，“尼诺还偷偷录了像。我俩学完飞哥以后咱班才开始叫飞哥蹲神。”
　　“还是飞哥顺嘴，从高一第一周就开始这么叫了，”云星捯着气儿，“最强主任飞蹲神，愤世嫉俗飞蹲神，咱班人是真的有才。”
　　楚天狼点头：“是。还有那次……”
　　空气自如地流动着，尴尬不适全都消失殆尽。两人直到回到原本任务所在的冰窟，都再没冷过一次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人心照不宣地将在旧冰窟发生的事都翻篇，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
　　尼诺和瓦莉安在南河号上等了半天，云星才联系他俩：“第一二部分安装完毕，我俩要回南河号了。尼诺，安装程序，做好准备。”
　　“OK！”尼诺一下子坐直，“你俩联系的太慢了，我都快无聊死了，又不敢玩游戏。你俩是不是自己去玩儿去了？！”
　　“安装你的程序，”楚天狼插嘴，“话怎么那么多呢？”
　　尼诺委屈屈：“你不要看我好欺负就说我！我这才说了几句，你问问瓦莉安，还不及我刚才说的千分之一多！”
　　“你也知道？”瓦莉安随口道。
　　“知道话多还是好欺负啊？”云星跟着逗他。
　　“你们当心我跳槽，”尼诺一边安装程序一边碎碎念，“我跳槽完就把你们的糗事传播出去！”
　　瓦莉安斜眼睨他：“哦？”
　　“……干嘛？！”尼诺虚张声势。
　　“没事，”瓦莉安语调平平，“那你下回别把快递往我家寄。”
　　“敬爱的瓦里安金娜·伊凡诺夫娜女士，请您别把小人说的胡话当真，”尼诺毫不犹豫地迅速改口恭维道，“您伟大如神明，如再世神医，世间不会再有向您一样伟大的人，也不会有向您一样十分大度的人了……”
　　云星快笑死了：“你好歹坚持零点一秒。”
　　“真是滔滔不绝啊。”楚天狼感叹道。
　　“你们不要打断我对伊凡诺夫娜女士的称赞！”尼诺的声音铿锵有力。
　　瓦莉安笑而不语，把准备好的营养剂分成四份。
　　云星对尼诺真是叹为观止：“你都不用跳槽，就隔壁那几个讨人厌的，随便从你那堆了瓦莉安一屋子的游戏装备快递里拿一个，你就能把我们仨的事全盘托出。”
　　“你们哪有游戏重要？除了伟大的伊凡诺夫娜女士！”尼诺迅速补上。
　　“真是狗腿子啊狗腿子，”楚天狼摇头感叹，“安装好了吗狗腿子？”
　　“现在安了百分之八十了。你俩到哪儿了？”
　　“到南河号门外了，”云星打开南河号的舱门，走了进去，“现在进到了南河号内了。”
　　瓦莉安把手里的营养剂递给走过来的云星：“歇会儿。”
　　云星在她身边坐下，舱门关闭后摘下头盔：“你们顺利吗？”
　　“还行，”瓦莉安把营养剂分别交给楚天狼和尼诺，扭头问云星，“不累吗？现在没什么事，可以休息一会儿。”
　　云星摇摇头，暗自瞄了一眼楚天狼的背影，往后错了错：“我问你点事，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就，你不认识。”
　　瓦莉安连着眨了两下眼睛，脸上表情不变：“嗯，你继续。”
　　“她喜欢的人在他们一起待着的时候说了些话……”云星把被打断前楚天狼说的话告诉瓦莉安，末了紧张看她，“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谁打断他的话的？”瓦莉安不满皱眉。
　　“重点不是谁打断的，是他说的话！”云星小声补充，“是个没眼力价的小机器人。”
　　“我觉得他也喜欢你……那个朋友，”瓦莉安冲云星眨眨眼，“或许回去以后他俩会在一起也不一定呢。”
　　云星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点点头：“那回去以后我那个朋友可能要找个机会告白。”
　　“……安好了，”尼诺把虚拟屏转向楚天狼，让他操作，得空转头看了眼云星和瓦莉安，“她俩怎么都笑得那么诡异？聊啥呢她俩？”
　　楚天狼一瞬停止动作：“……可能在聊她俩磕的ｃｐ吧。”
　　“啊，”尼诺丝毫没多想，习以为常地转了回来，“待会儿的探测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楚天狼将程序打开，进行着探测模拟测试，“我自己就行了，你不用分心。”
　　“……通道是因为当初探测器钻入的痕迹，现在被打磨成了允许两人通过的宽度，”云星打开营养剂，“原来可能直径才几厘米。”
　　“你该庆幸通道不粗糙，不然你俩的宇航服外层绝对会受损严重，”瓦莉安抬抬下巴，指着云星放到一旁的头盔，“这个要是裂了你不出三分钟就归西了。”
　　云星瘪瘪嘴：“不至于吧，我好歹能撑五分钟以上。”
　　瓦莉安横眼瞪她：“要不你去试试？”
　　“不了不了，”云星讨好地凑过去撒娇，“我错了嘛～”
　　探测器顺利通过测试，在汇报给基地并得到回音准许后，南河号带着完成任务的轻松昂首挺胸地开始返回。
　　这是一个好的开头，已经可以确认这个ａ星系就是Ａ星系，那接下来的路就有了准确地路标指引，不出半个月他们就会发现全部的野生跃迁点，那时候他们就可以重回家园了。
　　南河号引擎发动，震动又小小引起一波暴风雪。雪花狂乱地于气流中穿梭，再落地时，Ａ已经重新回归了空荡寂静，再也找不到南河号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