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漫步者》枏木

13、第 13 章

　　“最后五分钟了，”徐旭额角落汗，看向张默，“现在必须开始开启基地保护模式了，基地太大，关闭需要整五分钟。”
　　二十分钟前费劲口舌得了解禁的尼诺正运用程序计算出回基地的最快路线同步给云星，闻言立马转头：“不行！他们五分钟到不了！”
　　徐旭坚持地看着张默：“现在不关闭，等陨石雨落地点转移到基地就来不及了，舰长——”
　　“怎么会转移得那么快？”云一尘激动往前一迈，“旧星际关于陨石雨落地点转移的记载有九成都是说，陨石在保护模式开启后一两分钟才陆续落下。多一两分钟而已——”
　　克里斯特“啧”了一声：“而已？万一出事了就是整个基地的人都不保。云一尘，你不是小孩了。”
　　“可他说的是事实，”童江曼直视克里斯特，“剩下一成是在旧星际末世纪前期不稳时才出现的，高中历史教材就有。”
　　古萝担忧地转头看了一眼局势，和身边一直通讯云星的瓦莉安说：“α气雾剂，他们没带吗？”
　　“刚才已经用了一管了，”瓦莉安头也没回，又和云星楚天狼说，“你们的精神力状态在不稳定地下降，不许再全部沉入南河号了，之前那次撞击对你们的精神力伤害太大。”
　　张默深吸一口气，张口止住了室内紧绷的气氛：“一分钟。”
　　静了两秒钟，徐旭惊得声音不稳：“可是舰长……”
　　“五十六秒，”张默抬眼看向克里斯特，走向一旁挂着的宇航服，“我争取准时回来，你先代我。”
　　无人说话，只有通讯那边陨石擦过南河号的“咻咻”声。
　　瓦莉安抽空看了一眼身后，原先破烂的小飞船已经被修好，现下载着张默冲出基地。
　　克里斯特眉头紧锁，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暂时担任了舰长一职：“能帮得上忙的就去帮忙，帮不上忙地就安静。”
　　陨石雨在逐渐变得密集，步步紧追着南河号，几乎与南河号同步前进。
　　南河号的力场盾已经被击穿，光速模式因为发动机的受损和陨石的密集而无法开启，南河号像是被困境桎梏翅膀的雄鹰，无法一冲千里，只能被动踉跄地前进。
　　“云星？”张默的声音犹如利箭破开雄鹰一边侧翼桎梏，“你还有五分钟二十一秒，我需要你集中注意力，和楚天狼一起，保持精神力输出极限。我会往你那边赶，现在开始尝试连接精神网，抓牢，我带着你们进行最后一段路的疾速飞行。”
　　“抓牢？”云星咳嗽着道，“我感受不到您。”
　　“和楚天狼一起，叠加精神网。你攀着他的精神力网边缘，往前延续。”张默教她。
　　警报陡然响起，云星感知到危险，驾驶南河号一个翻滚，避开巨大的陨石：“我没办法专注！”
　　“专注！这是命令，”张默调出路线图，抓紧手动控制器，“训练里有，想起你测试里的状态，必须专注！”
　　楚天狼脸侧绷出线条，抬手调出驾驶模式：“去抓，我来主驾驶。”
　　云星转头看了他一眼，血划出的线条一直到他的脖颈：“不行……”
　　“去，”楚天狼不容她拒绝，“你想死在这儿还是从虫洞回家？”
　　云星哽了一下，不再看楚天狼，专注着顺着楚天狼的精神力网往前攀爬，一点一点扩散了精神力网，触碰到更远的地方。
　　精神力冲破陨石雨，闯到寂静的更远处，遥遥看见一艘飞船向这边快速前进。无形的精神力变成了无形的手，伸手去够那艘飞船展开的精神网。
　　地面灰尘扑簌着被带起来，同被连根拔起破旧的邮筒一起，在风眼身周飞转片刻后，同云彩那头的南河号一般冲出去。
　　“砰！”
　　邮筒撞在了基地外围那圈向上蔓延的保护力场墙，倏地瘪了半边身子，滋滋啦啦带起一阵尘
　　烟。一粒石子冲开烟雾，撞上邮筒，发出清脆的声响。
　　“啪！”
　　南河号伸出去的那只手与小飞船的紧握在一起，立刻停了火，用惯性拽着小飞船在空中转圈飞行，冲破云彩向下方基地没被保护力场墙封住的小圆口坠去。
　　楚天狼沉着听着那边的倒计时，在云星抓住小飞船的精神网后就把她拽回来，让她连同那边的小飞船精神网与南河号精神网碰上。楚天狼将主驾驶还给松了口气的云星，同时精神力前伸，与南河号精神网里的云星一同抓紧小飞船的精神网。
　　台风扭着肥大的身躯，风舌舔向从平流层坠下的两艘飞船，却只碰到一点残影。
　　精神网相连，云星和张默自然有了不言的默契，在适当的高度、角度一同开启关火了的飞船发动机，让陀螺般旋转的两艘飞船降速，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稳稳当当地穿过了保护力场墙最中心那个小口，冲向宽大平整地停机坪。
　　楚天狼适时展开千疮百孔的力场盾，给了南河号一点缓冲，没让它侧翼翻折平衡不稳地翻滚撞上那艘小飞船。
　　浓烟涌起，地表下限，刚巧停在升降台上的两艘飞船立马被带入地下城。云星急喘着，同楚天狼一齐确认了动能石的完好无损后，长舒一口气，和楚天狼同步瘫倒，闭眼陷入了昏睡。
　　狂风嘶吼，陨石坠落，地下城最中心却没受太大影响。偶尔有灰尘被震得扑簌而下，落在医疗室里的一个全能修复舱上，同之前落下的灰一同堆积。
　　云星在修复舱里醒来时，光随着地上的强震而幽暗了几秒。她眨眨眼伸了个懒腰，意外的身上没有任何不适，大脑也不疼痛，走出修复舱时还在感慨。
　　不愧是全能修复舱，果真厉害。
　　她穿上整齐放在一旁的训练服，戴好终端，给小队的其他三人发了信息：你们在哪儿？
　　楚天狼几乎是秒回：都在会议厅。
　　终端“叮”了一声，是尼诺发过来的定位。
　　瓦莉安打字不快：旁边桌子上有放吃的，你先吃点垫肚子。还有不舒服吗？
　　云星看向桌上的两袋蓝莓芝士味的营养剂布丁，拿起一袋，三下五除二地吃进肚，又把剩下的那袋揣进兜，单手回复：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吃了，没有不舒服。这个味儿的布丁你们从哪儿搞来的？也太好吃了吧。
　　楚天狼看着云星的回复失笑，又打了一行字，才抬头看向会议桌那头的张默：“云星醒了，等她来再说吧。”
　　张默对此没有异议，在平板上整理资料和想法，不再说话。
　　楚天狼比云星早醒个四十分钟，让担心不已的瓦莉安和尼诺放心后就被叫到了会议厅。会议厅刚开完一波会，云一尘和童江曼正从里面走出来，和楚天狼他们打了个照面。
　　云一尘一愣，随即快速扫向他们身后：“云星呢？”
　　楚天狼如实相告：“没醒。”
　　“她伤的这么重吗？”云一尘皱眉。
　　楚天狼顿住：“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可能只是在补觉，她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够。”
　　云一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侧身让出门，和楚天狼擦肩而过。童江曼冲他们点头道别，迅速跟上去。不一会儿两人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
　　楚天狼收回目光，推开了会议厅的门，与议论中的张默四人对上眼。
　　云星注意到了桌子上的那本电子平板，和她让尼诺破解密码的那本很像但又不一样，于是没动，而是直接跑出门去找楚天狼他们。
　　走廊里的灯泛着迷幻的光，同医疗室里的那盏一样，随着保护力场墙的受击而忽闪着。
　　云星脚步不停，匆匆略过一旁半掩着的门，向尽头的会议厅奔去。会议厅的大门在指示下打开，亮如白昼的光晕染了她的轮廓。
　　“一尘？”童江曼收回目光，看向依旧盯着会议厅方向的云一尘。
　　“她恢复得挺好的，”云一尘眨眼道，“刚把她从南河号里搬出来时吓了我一跳。”
　　“她不知道你去看过她，干嘛躲起来，跟她说啊。”童江曼不赞同地摁住云一尘的肩膀，强行拉回他的注意力。
　　云一尘轻吐出一口气，平静地笑笑：“她看上去挺开心的。走吧，去拿那个日记平板。”
　　“你没吃吗？”楚天狼看着从兜里又掏出来布丁的云星有些惊讶。
　　“昂，不是给了我两个吗？”云星有点奇怪。
　　“没有啊，就只有瓦莉安午餐有一个这个。”尼诺探头接话。
　　瓦莉安顿了一下，突然止住尼诺的话头：“记错了吧可能，”接着她转头看向了一直耐心看他们说话的张默，“舰长，小云也来了，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了？”
　　午餐她和云一尘恰巧前后脚拿走餐盘，全部人只有她和云一尘有那种布丁。
　　待会儿再告诉小云好了，瓦莉安想。
　　张默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就整理好了状态：“云星和楚天狼你们带回来的动能石帮了大忙，基地外的保护力场墙能长时间开启，所以我们的训练及日常生活可以照常进行，中心区外圈偶尔会有震感，但不强烈，尽量少去。但是动能石余下来的能量并不太多，所以我和克里斯特会继续去找能源，由于灾难肆虐，外出会很困难也很危险，你们无法灵活应对，所以这方面就不需要你们担心了。”
　　云星蹙眉睁圆了眼睛：“但是……”
　　“听我说完，”张默把平板上的内容全息投影在会议桌中心，“徐旭已经精准探测到太阳系内的这个虫洞位置及它所能达到的未知星系，暂且命名为ａ星系。我需要你们做的是加强训练，在灾难空白期的三天以后进行空间跳跃，把探测仪器搬到ａ星系，进一步探测ａ星系内的虫洞，再以此类推，直到探测到最终到达新星系邻近的虫洞。”
　　“当初参宿号进行连续跳跃的那六个连续野生跃迁点已经各自移位，我们虽然找到了类似记录里的其中一个，但无法确认是否是同一个，在确认后我们就相当于迈出第一步了，如果不是我们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来定位连接，只是风险系数较高而已，”张默看向对面的四个人，“我们虽然是一次一次单独进行跃迁来探测，但最后我们要驾驶护卫舰从每个虫洞的连接通道里一口气进行六次甚至更多的跳跃，你们的测试结果虽然马上就及格但是还不够，所以训练强度只能增不能减，知道了吗？”
　　“知道了。”四个人乖乖点头。
　　“这次行动需要你们四个人合作完成，在外太空一切以安全为首。虽然我现在因为你们这个优秀小队的能力而把你们看做是我的手下，但你们实际上都是未成年，所以我不会对你们强加超极限的任务，若是有任何不适，可以随时放弃任务，”张默表情柔和下来，“不管你们任务成没成功，等回到新星系我都会如实汇报，帮你们争取到联邦的赞助，让你们圆梦。”
　　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圈，不出意外的话兴奋起来。云星半撑着桌子探身，眼睛闪着光，试探性地问道：“那要是我们任务成功了呢？”
　　“那就等任务成功以后再说，”张默从容回答，“鉴于你还有楚天狼多次勉强自己导致受伤的前科，我不会现在就承诺什么。”
　　云星坐了回去，眼睛却与身边那三个人一样依旧亮晶晶的，装满了年少的坚定：“我们会成功的。”
　　张默撩起眼，嘴角微微上翘：“那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