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静辞

3、第三章

　　郑茜不满道：“你不要拆我cp，官配不可拆。”

　　秦桑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掏出来看了一眼，意料之外是季俞发来的信息：“合作愉快。”

　　她确认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名字，确实是季俞的手机号码，秦桑公事公办的回道：“合作愉快。”

　　郑茜哀嚎：“同桌，你不要看手机了，你看看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我吧，这个线怎么越解越乱，我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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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周二各科老师给月考做了简单总结开始不要命的往下发学案试卷，秦桑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在周三之前设计了三种不同样式的插图排版草案，她听王修维说季俞此人极其挑剔，未免在她身上耽误手绘校报的进程还是提前做好预备方案比较靠谱。

　　周三下午第四节课是自习，秦桑同班主任颜福元说明情况抱着资料去了老教学楼。

　　405空荡荡的，这是今年多出来的教室，宣传部的老成员还是习惯把新教学楼301当做主战场，除了他们五个人基本不会有人光顾。

　　教室正中央是拼在一起的四张大桌子，旁边围绕着一排椅子并几条长凳，最后面是放资料的书柜，前几天李成宏让梁亮搬来几盆绿萝、吊兰、铜钱草、仙人球、茉莉……编上号码把照顾花草的责任分派到每一个人的身上，秦桑负责照顾的就是被他们挑剩下来的几盆茉莉。

　　秦桑仔仔细细给每一盆花草都浇了水，认真数了数茉莉花又多出来几个花苞，拿起桌子上的花剪低头修剪着枯枝败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她一个分心，花剪咔嚓一声把刚打花苞的茉莉花枝直接剪了下来。

　　秦桑心疼的要命放下剪刀把花枝夹在笔记本中对季俞道：“你来了，这是版面设计与插图资料？”

　　季俞把稿件放在秦桑手边言简意赅道：“这期的稿子。”

　　秦桑略微翻了翻，其中一篇稿件她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留白？”

　　“你写的。”

　　她当然知道这是她写得，可是她并没有投稿，随意写在打草纸上的而已，他怎么会有？不会是郑茜投机取巧投的吧？

　　“这篇入选了？”

　　季俞抬头看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平常总是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可一旦他盯着人认真说话时偏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不行吗？”

　　秦桑轻咳两声别开眼：“我和你是主负责人，版面上是有落款的，贸然选自己的文章有以权谋私的嫌疑。”

　　季俞抽出最下面的一张稿件递给她，一篇洋洋洒洒的文言散文，题目为《信笺》，署名季俞。鸿雁传书，金戈铁马，塞北江南，家国天下，大气磅礴而不失婉约柔情，引经据典又不失落拓不羁，明明是极为矛盾的元素由他写来出奇的恰当流畅。

　　秦桑目不转睛的默读了好几遍惊叹道：“你文章写得可真好，这里面的历史典故……有九处？”

　　季俞点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什么以权谋私的。”

　　季俞把最后敲定的版面同挑选出来的几篇文章单独放在一起，条理清晰的总结了一遍，秦桑指着草图画了一下：“右下角的七言律诗你写成竖行的行楷比较好。”

　　“其他的除了红豆词用正楷。”

　　秦桑颔首：“红豆词我更偏爱你写得瘦金体。”

　　两人惊人的默契致使他们并没有浪费过多的时间提前完成了任务，秦桑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望着窗外的夕阳有些头疼，晚上还要刻版，她的物理、数学作业又要抄吗？生物文案也没有提前预习，她整个人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在高中学习生活的节奏上。

　　“晚自习我陪你回来刻版。”

　　秦桑回神：“啊？你不是不上晚自习吗？”

　　季俞道：“第一版校报我不希望在我手里出什么问题。”

　　秦桑看了看时间，出于礼貌随口问道：“你去食堂吃饭吗？一起？”

　　“校门口等你。”

　　“什……什么？”

　　季俞穿上校服外套：“你不是说一起吃饭吗？出去吃，这个时间食堂人太多。”

　　秦桑锁了405的教室门借了辆自行车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季俞的身影，她去珍珠奶茶小摊旁买了两杯奶茶，摊主是一对老夫妇，待人和蔼，奶茶味道正宗，平常总是排着长队。

　　秦桑捧着奶茶无聊的在树下跺着步子数着地面上的树叶，奶茶温热的感觉传来缓解了指尖的冷意，夕阳余晖透过稀疏的法国梧桐树叶洒在树下井然有序的自行车上，马路对面零零星星有卖煎饼果子，肉夹馍的小摊贩。

　　季俞修长的身影出现时格外乍眼，他推着那辆与他几乎形成标配的黑色山地车停在门口等她。

　　秦桑把另一杯未拆的奶茶递过去：“刚刚感觉挺冷的，呶，给你也买了一杯奶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要的原味。”

　　他扫了一眼秦桑手中另一杯快要喝完的奶茶：“我不喜欢甜的东西，你自己喝吧，谢谢。”

　　“我忘记你们男生一般不喜欢这些饮料，我一个朋友倒是例外，超喜欢甜甜的味道，以前总是抢我的饼干、糖果、果冻吃。”

　　他道：“走吧。”

　　秦桑两口喝完手中的奶茶把塑料杯丢进垃圾桶，骑着自行车道：“在学校附近就好，别走太远。”

　　“嗯。”

　　自行车沿着法国梧桐树下的林荫小道往前而行，速度并不快，季俞并没有拉校服拉链，衣角随着晚风飞扬，秦桑与他隔得不是太远似乎可以嗅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车轮碾过枯黄的梧桐树叶有细微的声响，时间安静的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

　　转过大大小小的胡同，季俞把自行车停在一家不大的饭馆门前，小小的木匾上面用绿漆描着“一二汤面”四个字，门前草木繁盛，几盆菊花开得正好。

　　店内空间并不大，木质的桌椅板凳，桌上小小的素釉花瓶中养着两枝铜钱草，两人最后点了两碗最普通的西红柿鸡蛋面。

　　季俞虽然冷冷的真正相处下来却有种礼貌的周全，秦桑感觉气氛有点尴尬没话找话道：“这个店的名字挺特别的。”

　　店里人不多，老板拎着园艺喷壶给屋里的绿植喷水，闻言笑吟吟的解释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剩下的一二都是如意的，我用一二这两个字当店名，不求别的，就希望以后的日子能顺顺利利，来我这里吃饭的人生活顺心如意。”

　　秦桑道：“老板这话比得上语文作文课的解析了。”

　　老板道：“这姑娘说话我爱听，我给你们多加个鸡蛋。”

　　老板哼着小曲去了后厨，秦桑肉疼的看着菜单上西红柿鸡蛋面的价格，大少爷吃碗面都比普通人高一倍。

　　她不擅长活络气氛，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同季俞除了校报还有什么可聊的：“那个……能不能把你的语文试卷借我看一下？”

　　“语文？不是数学、物理？”

　　“数学、物理我看得懂答案。”秦桑解释道，“我纯粹是想瞻仰一下140分的试卷长什么模样。”

　　季俞不咸不淡道：“好。”

　　秦桑随口道：“你好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季俞挑眉：“哦？那我应该如何？”

　　秦桑作势想了想：“感觉季神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我吃饭，不食烟火。”

　　他无波无澜的一句话把秦桑逗乐了：“季大少爷，你还会冷幽默呢。”

　　季俞重复道：“季大少爷？”

　　秦桑抿了抿嘴唇，刚刚熟那么一点说话就不过脑子了：“他们私下是这样叫你的。”

　　说话间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已经端了上来，季俞把用热水烫过的筷子递给她并没有把这个称呼放在心上，面的味道出奇的好，口感像自家做得手擀面，贵也有其贵的道理，秦桑咀嚼着面条偷瞥了他一眼，这人吃饭不是一般的斯文优雅。

　　季俞咬了口流黄蛋抬眸正对上她的视线，秦桑被面汤呛了一下偏头开始咳嗽，季俞抽出几张纸巾放在她的手边，她擦了擦嘴唇：“谢谢。”

　　吃完面季俞去前台结账，秦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低头数了数放在柜台上：“老板，这是我那份。”

　　面馆老板把秦桑付的零钱顺势推到了季俞手边，他稍作迟疑把卷在一起的零钱抚平放进钱夹未置一词。

　　吃完面出门时天还没有完全黑透，街旁的路灯次第亮起，秦桑畏冷，甫一出门秋风袭来她打了一个寒颤，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去推放在左墙角的自行车：“快回学校吧，第一次刻版画画有太多不定因素，我无法确认要用多长时间。”

　　季俞忽然问：“你以前来过这儿吗？”

　　秦桑环顾四周茫然：“没来过。”

　　他似有失望之色：“走吧，我知道一条小路，五分钟就到学校后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