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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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太后那里出来，大家一路无言地回到景阳宫里。一路上，我偷偷的看了表哥几眼，听姑姑说这个表哥长我三岁，是大人呢，可是怎么会这么不注意仪表呀？脸上还有些印痕，擦都不擦，亏得是在宫里呢，要是在我家里，额娘准得狠狠地唠叨你一顿不可，哼！我可不愿意和这个不爱干净的表哥玩，我还要和姑姑说，把所有的好吃的全都藏起来，不和表哥分享！
玄烨静静地跟着佟妃回到景阳宫里，一路上心绪难平。在回宫之前，他曾经试想过很多遍看到顺治的情形，想像着父子相见喜极相拥的场面，在他的印像里，皇阿玛就像那高高在上的天神，他对自己的皇阿玛充满了崇敬之情。可是从他和福全被太监领到慈宁宫，看到自己的皇玛嬷，看到自己的额娘和各位母妃，唯独看不到皇阿玛时，他就明白了，曾经疼他护他，对他寄予厚望的皇阿玛早已经忘记自己的存在，就连自己的亲额娘都显得那么陌生。方才自己不是看不到皇玛嬷和额娘对自己归来的欣喜之情，只是他刚想回应时，二哥福全那一句戚戚的：皇阿玛难道不要我们了吗，深深地扎到自己的痛处，而一向心高的自己，唯有以冷冰的语言和表情来面对这些对自己有深切关爱的亲人。可是额娘，小心地朝佟妃怀里望去，额怀中抱着的小女孩是谁？为何额娘只抱着她，却连自己的手都不牵？
回到宫里，顺手把怀中的孩子放在座上，佟妃看向这两个孩子，一个是自己久别重逢的儿子，此时却是冷漠的表情，偶尔从眼神流露出的悲伤之情，却泄露了他的想法。其实自己不用想也能知道的呵，才七岁大的孩子，正是需要父母呵疼的年纪，只因生在帝王家，硬生生的被剥夺了这份人伦，更何况，曾经对他百般呵护的皇帝父亲如今心心盼念的，只有那尚在宠冠六宫的女人的腹中的孩子，而自己又因祖制与孩子疏离，难怪这孩子回到宫中如此表情。想至此，佟妃不由暗自心伤，为不加深儿子的念想，掉转头去，看向自己视若己出的小人儿，不由地笑开了，这孩子，不过就是让她和玄烨认识，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么？瞧那小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无奈地摇摇头，宠溺一笑，走至抱过小心悦，柔声问道：“怎么了？小悦儿？干嘛对着你烨哥哥噘小嘴呀？来，姑姑看看，”将孩子抱正，正面对视，笑道，“哟，这小嘴都快噘上天了。告诉姑姑，你烨哥哥哪里惹你生气了？”
指着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出神的表哥，我气鼓鼓地说：“姑姑，你瞧，表哥不爱干净！”
不爱干净？佟妃疑惑的顺着小人儿的小手望去，原来小人儿说的正是玄烨。可是看看玄烨，皇子冠服，威仪天成，哪来的不干净？除非，除非小悦儿是指……
佟妃霍地明白过来，忍不住笑开，一屋子的奴才们也全都低下头去，肩膀耸动。
再看玄烨，嘴角一阵抽搐。很显然，他也听到小心悦的话了。不干净？想自己素来重视仪表，怎会有什么的不干净，若说有，那也只脸上出痘时不小心留下的几颗麻印而已，更何况这印儿都是浅浅的，没想到今儿个到缘着这个在小人儿面前出了丑，凭白给人作了一顿笑谈。思及此，玄烨有些难堪地涨红了小脸。
看看身边嘟着小嘴，满脸不高兴的小人儿，又看看眼前有些羞窘的儿子，佟妃好笑的摇摇头，自己还想让这两兄妹好好培养感情呢，不成想头一天两人之间就杠上了。止止笑，顺手拿起一块桌上的糕点，递与小人儿，带着笑意，轻哄道：“悦儿乖，表哥今天刚回来连膳食都没进，悦儿把这红豆酥拿给表哥吃好不好？”
气鼓鼓的看着姑姑，而姑姑什么都没说，只是满脸笑意地来回看着我和表哥，愤愤地捏捏小手，正打算继续向姑姑控诉，可没想到姑姑拿起我最爱的红豆酥塞进我手里，还硬要我拿给表哥吃，呜呜，不要嘛，为什么表哥回来，我就要和他分享好吃的了？是不是姑姑不喜欢我了，不再继续给我点心吃了？越想越激动，我哇地一声哭出来了：“不要！表哥脏，悦儿不要给表哥吃。姑姑，你是不是不要悦儿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小人儿，佟妃心疼地拿出帕子抹去那串串泪珠，她还真是不明白了，这个小娃儿，怎么会对吃的就这么吝啬，自己一把她的点心给别人，就马上哭得惊天动地呢？瞧这阵势，不把点心还给她，她是绝不会收住泪水的。照这么哭下去，估计连皇太后都得听到了，虽然太后对悦儿有时是逼得狠了点，但不知为何，自己总感觉太后对悦儿有种特殊的情感。叹口气，耐心地诱哄：“悦儿，你烨哥哥脸上那是出痘时留下的印记，不是脏东西，不信，你去抹抹看，看会不会擦掉。”
“真的吗？”我满心的不信，怎么会是印记呢？可是姑姑是不会骗我的呀。
“当然真的。”佟妃笑笑，趁机和小人儿赌上了，“如果悦儿发现是真的，就要把红豆酥给烨哥哥吃喔。”
虽然红豆酥很好吃，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表哥脸上的到底是不是脏东西，可万一真的像姑姑说的，那我不是要把点心让给表哥了吗？哎呀，怎么办，到底是要点心还是去摸摸？犹豫了半晌，还是敌不过旺盛的好奇心，委屈地答应了：“好……”
看着脸上泪痕犹在的人儿如蜗牛般地向自己靠拢时，玄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才回宫的第一天呢，就让自己出了大丑，这个小表妹眼睛还真毒呢。看她一个玉琢般的人儿，怎的就如此爱点心如命，不过就是让她拿块酥儿给自己，就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还外带的哭得惊天动地！也不看看自己愿不愿要呢，何况，自己根本就不爱吃点心，为什么额娘非得要小表妹塞给自己，而且还以摸自己脸上的麻印为诱饵？
一手拿着红豆酥，带着好奇心，我踱到了表哥面前，努力地踮起脚，伸出手摸向那脏印记，可是表哥比我高，尽管我努力地踮起脚，还是够不到。表哥也坏，总是扭来扭去，这要我怎么摸啊？扁扁嘴，我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存了一份报复兼逗弄的心，玄烨左移右动，就是不定下来让小人儿如意。看着小人儿累得满头大汗，玄烨极开心的笑了，可是在看到小儿儿扁嘴欲哭的架势，想想刚才那阵头疼的哭声，只稍犹豫了一下，便狠心蹲下身去，牺牲自己让小人儿遂了愿。
摸摸表哥的脸，看他脸上依然有淡淡印记，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手，一点灰尘也不见，表哥脸上真的是印记呢。我高兴地转身，撞入姑姑怀里：“姑姑，悦儿摸到了，表哥脸上真的印记呢！”
“知道了。”抱起冲入怀来的小人儿，佟妃笑着‘提醒’，“悦儿，你还没把红豆酥给烨哥哥呢。”
啊！我最爱的红豆酥，才不给表哥呢，让我哭的表哥我才不和他分享！看姑姑笑盯着我，我忙不迭地把手中的红豆酥塞进嘴里，就怕有人从我嘴里抢走。
佟妃看着小人儿出其不意的动作，又呕得笑了。还真是个贪吃又小气的小孩呢，自己当初用吃的把小心悦诱进宫来，本以为经过这段时日的喂养，小心悦对美食的迷恋减少许多，可没想到这孩子还因吃不顾命了呢，瞧这样，怕不噎着才怪！
果不其然，心悦还真就马上噎着了，佟妃小心地拍着她的背，待她咳停当后，喂了点水，宠溺地笑叹：“悦儿！玄烨可是你的亲表哥呢，以后还要带你玩、带你念书，你就大方点嘛。看看你，噎着难受吧？”看着被噎得难受的人儿，佟妃心生不忍，招手唤来奶娘，把小人儿交与奶娘，吩咐道：“侍候小格格好好睡吧，她今儿累了。”复又对着小人儿柔柔一笑：“累了一天了，好好去睡吧，明天姑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看着小人儿被奶娘抱下去休息，佟妃挥手退开下人，来到玄烨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摸上那想了一年的脸庞，又瞬地把儿子狠狠揉进怀中：“终于回来了，烨儿，额娘盼了你整整一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回到额娘温暖的怀抱，听着额娘激动的话语，玄烨终于相信了，他的额娘没有变，依旧是那疼他爱他的额娘！抬起头，伸手抹去额娘脸上轻溢出来的泪水，玄烨对额娘绽开了一抹绚烂的笑容：“额娘，儿子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握住儿子的手，盯着那日思夜想的脸，佟妃柔情万转，脸上流露着欣喜之情：“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想起刚才的那一幕，生怕儿子有一丝误会，解释道：“烨儿，方才的是你小表妹，佟佳•心悦。这些日子都亏了有她，额娘才能撑下来，她还小，也不明白事理，只爱吃，你是哥哥，凡事就多担待些，万不要和她生气。你和悦儿，在额娘的心里，都是一样的重要，明白么？”
想想方才那一幕，玄烨不觉地扬起唇角：“儿子省得。额娘放心就是。”顿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额娘，皇阿玛在你心里重要吗？”
不意儿子竟会提出这个问题，怔了一下，佟妃俯首望向儿子：“烨儿，你和额娘说真心话，你将来是想做贤王还是想做皇帝？”
虽然不明白额娘为何不答反问，玄烨还是回答道：“儿子不仅要做皇帝，儿子有自信做一个彪柄史册的千古一帝！”
看着儿子自信满满的面容，佟妃骄傲地笑了，不愧是自己的儿子，佟家人的骄傲与自信完全展露无遗：“那烨儿你记住：人这一辈子，总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从今后，皇太后、皇后才是你真正的依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