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夜除心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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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除心魔
那声巨响后，就静寂无声了，路蔓心惊胆战地闭上眼睛等了好一会儿，外面还是悄无声息。微微放下提起的心，倒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忽然又是一声巨响，好像桌椅被什么碰倒，重重的摔在地上，惊得路蔓立马从床上坐起来，睡意全无。
“有什么在外面？”路蔓思忖着，压抑住心中的恐惧爬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忍不住开口颤抖着声音问道：“谁在外边？”
没有回应，半晌，路蔓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回答。房门外的堂屋里，忽然又安静下了，冷冷的寒气带着黑夜的影子透过门缝钻了进来，连橘红色的灯光都显得惨淡淡的，路蔓顿觉周围空气在瞬间似乎下降了好几度，寒冷的空气直逼肌肤，冻得直打哆嗦。
再也忍不住，猛的打开门，一团漆黑迎面扑来，路蔓本能的张口高呼，嘴却被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是我，晴明。”淡淡的清朗的声音让路蔓顿时安宁下了，身旁温暖的气息渐渐驱散了深夜的寒气。这样依靠着，好像刚刚的惊心动魄都是一场梦，离她很遥远。
“晴明，你……你怎么来了？”借着房间内的小灯火，路蔓惊讶的看着堂屋四周，屋门大开，桌椅凌乱的倒在地上。
高尧忽然在晴明的背后闪出，红色的眸子在黑夜里异常闪亮，悄声说：“她出去了，在院子里。”
“什么？高尧也来了？到底怎么回事？”路蔓有些愤怒，因为受惊而红红的脸蛋鼓起。不是怪他们半夜三更跑到自己家里来，而是因为他们有行动居然又不通知自己，害自己担惊受怕一晚上。
“你婶婶有问题……逃不过今晚了。我和晴明守株待兔好几天了……”高尧说着，不动声色的把路蔓从晴明怀中拉出来。
想起平日里婶婶古怪瘆人的举动，和被那团越来越浓的黑雾所包裹的身影，路蔓眼神一抖，低低的说：“是……是有些问题，我好害怕。很早以前，我就看到婶婶身体里……有团黑色的东西张牙舞爪，好像妖怪。最近再见，她已经完全被那团黑雾所包围了，几乎不见人形。”
晴明点点头，目光温然，淡定的神情让路蔓感觉很安心。“你婶婶这个人，想必你很清楚。所以才会吸引心魔寄生，左右就在这几日，她的灵魂就会被心魔完全侵蚀。而后失去宿主的心魔一定会伺机寻找下一个目标……”三人说话的功夫，院子里又传来东西落入水中重重溅起的声音，大概是什么东掉到水井里了。
晴明纤长的手指抵在唇边，做个噤声的手势，三人走到堂屋的木门边，只见庭院里，一个胖乎乎的黑影在四处乱闯，好像无头苍蝇。就着月光，黑影的面目依旧白蒙蒙一片，看不清晰。它的脚步看起来有些僵硬，屋前檐下横着掉漆的木栏杆，顺着栏杆脚摆着一排花草盆景，黑影似乎是直直的冲着路蔓房间而来，一脚踏碎一只花盆，被扶栏阻住，这才拐弯，竟像是没有视力。
屋内三人对觑，高尧低声道：“心魔已经噬魂，她这时候是行尸走肉，待到心魔离体，要么身死，要么就是个不能思考的植物人。”
“那婶婶会不会……”路蔓带着哭腔看着他，虽然婶婶平日里从来没有好脸色对她，但是她逼近是弟弟的妈妈，爷爷奶奶的儿媳妇。
“别出声……”晴明轻移一步，似是无意的将路蔓护在身后，他胸前的桔梗图案隐隐溢出灵力，隔着衣衫也是朦朦胧胧的粲然之色。“月祭、星坠、日耀、时之沙……既然是心魔恶灵，那么就用日耀净化吧……”
晴明说着，温柔的黑眸慢慢明亮起来，宛如暗夜中两只暖人心扉的烛花，渐渐地，光芒越来越闪亮，一如璀璨的阳光，利箭般的射出。
高尧注意到晴明将路蔓掩在身后的举动，凌厉的双目更狭细了些……蔓儿，你是我的……
婶婶已经到了路蔓房间的窗前，僵硬的伸手伸向前去，猛地，手被弹开，一层无形的屏障出现在门前，以婶婶触碰的地方为中心，晕开一圈圈涟漪，仿佛荡漾的湖水优美地慢慢扩散开。
这是个结界，并且不是晴明或者高尧所种，这时候也没有功夫考虑结界是怎么来的。晴明的日耀就要完成了，双目的灿然仿佛两支光矛，令人不敢逼视。
“别伤了婶婶……”路蔓既害怕又担心，情急之下大声呼道。
晴明有些迟疑，这个时候，高尧突然抢先一步，伸手向着婶婶轻轻一推，无形的掌力竟使她跌倒在几米远的院子中间。婶婶并没有再起身，看来心魔已经放弃了这个被吞噬干净的身体，一股紫荧荧的雾气从婶婶的身体脱离，月光里，那股雾气透着漆黑，却又闪烁着紫色的金属光泽，仿如实质。心魔幻化，雾气形成一只可怖的鬼头，鬼头獠牙眦目，鬓飞六角，张开大口，无声的嘶鸣，在半空略一停顿，疾扑向高尧。
高尧双目血光更盛，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使得晴明和路蔓都为之一怔。嘹亮的龙吟响彻夜空，堂屋里的那扇每夜都呼扇的窗户立马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稀里哗啦”地淌落。
路蔓觉得自己耳朵嗡嗡声不断，忙抱头堵住双耳。忽然她再次呆住了，好熟悉的声音！脑海中展开一幅长长的画卷，很多很多年前，在某处波涛汹涌、碧蓝如画的大海上，龙腾戏水，欢快的笑声荡漾在心里，眼中渗出点点晶莹的泪珠。
晴明此刻也停止日耀，双目的光芒渐渐熄灭，转眼看到路蔓梨花带雨的面容，深深的悲伤从心底扩散开了。快了，你就快来了，龙儿，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我来寻找！
路蔓感觉不到空气中细微的震动时，抬起头，院子里只站着高尧，月光如水，光滑似锦，恶煞般的心魔却不见了踪影。
高尧转身，向着路蔓微笑，笑容单纯的像杯开水：“路蔓，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他没有发觉，转身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胖婶，忽然张开的厚嘴唇中又冒出一缕紫色雾气，悄无声息的钻进他的衣衫。
诡异的空院
当红色的晚霞染满天空的时候，三人坐在了一起。
黄昏的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饭菜的香味，让人遥想起家的温暖，温馨而迷人。晚风轻轻的吹起河岸依依杨柳，绿色妖娆随风而起，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渐落的夕阳，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路蔓抬起头，不禁莞尔，不远处归巢的鸟儿正匆匆飞翔，云霞渐渐聚拢在一起，拖着衣缕裙带跟着落日回家。
“嘻嘻，晴明头发上有棵小草，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路蔓笑着把小草从晴明的长发上拿下了。
晴明微微笑，说了声谢谢，又问：“路蔓是不是快十六岁了？”
“嗯，还有十几天就到十六周岁了。”路蔓弯起眼眸，好似两弯新月。
“呵呵。”晴明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望着湖面。
那天看到那眉泪痣和她额前被划破的伤痕，才猛的想起了龙女会不会一直就是在自己身边的她？画眉很奇妙的点破她的额间，然后便留下了一颗酷似朱砂的伤痕，会不会是她的觉醒前的一个小劫？她的身上，透着无比纯净的气息，纯洁无瑕，就算她再与众不同，再有灵力，这样的情况也很少见。
自己是在十六岁的时候苏醒的，那她呢？如果她真的是龙女，也很有可能会在十六岁的时候觉醒……
高尧眯着双眼看着他们，心中忽然一阵刺痛和不快，红色的眸子隐隐泄出烦躁之意，伸出手从晴明的背后推过去……
“高尧，你那天好厉害……”路蔓忽然扭头笑着对高尧说道，高尧一愣，眼中充满戾气的红光顿然消失，指尖触到晴明的外衣时停止了动作。
“因为我要保护你。”高尧温和的笑道。
路蔓并没有注意到高尧的眼神变化，微微红了脸，低下头，“对了，小樱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小樱……”高尧微蹙眉头，回想起当日与晴明去东边的情形。
所谓东边，其实是从前在城里里生活的妖怪们喜欢聚集的一个酒吧，位处城东，妖怪们习惯性的称之为东边。当然，酒吧是正常的对外营业，也有不少年轻男女喜欢去那里，那个时候妖怪和人类基本是相安无事的，所以没人知道经营酒吧的原来是只狸猫。
狸猫擅长变幻之术，总是喜欢以多种面貌出现在大家面前，一会儿是青涩的少年，一会儿是妖媚的美妇，一会儿又是个严肃的老头子，所以妖怪们习惯给那只狸猫取外号叫：“变变”，有些爱取笑的妖怪常常会跑酒吧忽然大喊：“啊，变变，变变……”等狸猫匆匆来了，它便大笑着问：“厕所在哪里？想便便……”气的狸猫立马变成一只爪子犀利的黑色猫咪扑过去。
酒吧附近，有户早已搬迁走的人家。青墙黑瓦的四合大院，可以看出这户人家从前的辉煌，院门常年紧闭，院内空空落落，不见人影，铺着青砖的地面已经长满绿色的苔藓，很显然是好久没有人走动的过的。
院后是一片泥地，从前大概是用来种菜的，地上却是异常的干净，只有零星的杂草长在墙角，地里中间有只孤零零的水井，木质的井盖发出一股腐朽的烂味，低头望去，黑漆漆的进水好似要把人吸进去一般，深不可测，连当午的太阳都照不见水面，光线好似被那井水的吸收了一般。
周围人们传言，这里闹鬼，常常听到有女子的哭泣声从那里传来，最近更是凭空忽然冒出两棵巨大的樱花树，花枝从墙头探出的时候，邻居们议论纷纷。
春天花开满枝的季节，那两棵树却似在冬日一般，连叶子都掉得精光。更严重的问题是，这两棵树是如何移过来的，没有一个人看到运送树木的卡车或是听到搬动栽种树木的声音，总之是几分钟时间。
有个买菜的大神清晨6点多去菜市场路过那家院子的时候，那里还什么都没有，走了不多远，想起了没有带钱包便回去拿，低头走着忽然天上掉下来一片树叶，抬头一看傻了眼，两棵高大的樱花树正盯着光秃秃的枝干，在她头顶摇曳着。
用大婶的原话就是：“唉呀，妈呀，当时吓坏我了……”
从那以后，好似有几个人女子常常在争吵，然后便是哭泣和嘲笑的声音。有胆大人的爬着围墙进去，踩在绿色的青苔上回头一看，居然没有一个脚印。
那人心里一抖，心想看看正屋里是不是有东西？透着窗户往里瞧，隐隐约约看到有老式的红色木质家具稳稳当当的摆放着，看不真切，正待离去，忽然玻璃前出现一个粉红色的花瓣形脸蛋，没有身体，没有头发，真真就像是一片有鼻子有眼睛的花瓣，顿时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到大门处，伸手开门想逃出来，但是手指的触感让他又毛骨悚然，不是木质的硬硬的感觉，而是软绵绵的肉感，“哇”的甩手，大叫着从原来的爬进来的矮墙处翻了出去，等候他的人见到他是，他几乎虚脱。
回去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大家问他怎么进去了个把小时，他更是愕然，发誓说自己待在里面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5分钟，可是这短短的5分钟，却让外面接应的人等了一两个小时，心想是不是在里面出事了，正要喊人强行进去呢，便见他从墙上摔下来了。
高尧和晴明从酒馆里听到这些传言之后，便相视而笑了。他们知道，终于找对地方了。不用等天暗，他们便也从墙头翻了进去，有老人劝他们不要冒险，两个人装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楞头青模样，让老人直叹气摇头。
于是又是一群人等在外面看热闹，各种心态的都有，大多数是忧心忡忡的担心这两位少年。高尧心里暗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外面这么多人，看你这个狡猾的妖怪往哪里逃？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月夜除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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