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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 ...


  •   明氏不爱陶知予吗?在找到陶闻溪以前,她自然是爱的,尽管怒其碌碌平庸,可也是她受尽百般磨难生下的骨肉呀。她多年来的不平,多是因为陶知予不曾回报给她平等的付出,即便眼下没了金枝玉叶的身份和金尊玉贵的生活,也不见对方向她低头服软。

      是以,陶满满的态度一软化,明氏也不再咄咄逼人,静下心来再听她说道,“以我现在的身份自然是不够高攀萧家的,且萧玉信日后入仕升迁,我于他也无半分助益,届时必然成为怨偶,甚至还会影响到侯府与萧家的来往。”

      “侯府根基不比萧家,母亲想必也不愿平白受我牵连吧?”

      明氏母家为诗礼传家,族人也就一身清贫根骨值得拿来称道,若说财富权势,那必然是是没有的。明氏在闺中时,整日目睹母亲为府中生计发愁,也经历过家人被权贵欺辱而申诉无门的绝望。她深知荣华富贵的重要性,所以哪怕婚姻不幸,也十年如一日的苦苦坚守着。

      是以,她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自己来之不易的尊荣。

      眼见明氏若有所思,显然对自己所说深以为然,陶满满乘胜追击,“母亲,我记得曾经在祖母那处看过,时年萧家与侯府交换婚书时,其上写的是与陶家嫡女结秦晋之好,而非特指陶知予。”

      在原书里,陶知予死后,景阳侯拿出婚书与安国公府处理这桩未尽的婚约,到那时,女主等人才知晓萧玉信的订婚对象是陶家嫡女,而非陶知予!

      至于为何要这么写,个中原因,作者就没提了。

      “三姐姐贤淑知理,又博学多才,放眼京城难有与之匹敌者,更鲜有与之相配者,而萧世子才冠古今,为人也潇洒磊落,又深得陛下器重,一旦下场科考,莫说进士及第,蟾中折桂也使得。”

      “如此,若他二人能结为眷侣,定教旁人羡煞母亲!”

      陶满满的音色本就轻软娇柔,眼下她又放缓了语速循循善诱,使人只感春风拂面,甚为心怡,明氏明显动容,只她到底多有警惕,似信非信道:“萧世子当真与你说过他有意你三姐姐?”

      “自然!”陶满满眉目清明,眸光澄澈闪闪,全无作假之象,“太后娘娘寿宴那日,我扭伤了脚不曾入太极殿行宴。而后不久,萧世子便拿了杏仁酥酪道是奉其母亲之命来探我。”

      “他言语间对我很是不耐,在我追问下坦然他与三姐姐相识已久,为她坚韧善良的品质吸引,让我有自知之明的话就赶紧让位云云...”

      她也没算说假话呀,萧玉信确实说了他对陶闻溪的看法。

      时间地点细节都一清二楚,以明氏对陶知予的了解,她的脑子也不似活泛得能眼睛都不眨的编出这般详尽的谎言来,心下对陶满满已经信了大半。

      陶满满再道:“母亲若是不信,自可问三姐姐的,她与萧世子的关系便是连吴家五娘也知晓呢。”

      嗯,现下还有人证。

      明氏可谓是深信不疑了,当下也没了再质问陶满满的心思,总归是个仰她鼻息的养女罢了,也生不了甚幺蛾子。

      陶满满笑眯着眼送走明氏一群人,关上院门的那一刻忍不住狂笑出声。

      即便明氏去问陶闻溪,多是试探她与萧玉信的心意,而陶闻溪为着不留给她母亲鲜廉寡耻的印象,自然不会辩驳陶满满说过的假话,如果她还知晓婚书的真实所写,那么势必会不动声色的让明氏促成与安国公府换婚之事。

      女主啊女主,她送上门的不用让她背负诸如“第三者”一类恶评的法子,你不仅要珍惜,并且将还要尽快落到实处呀!

      陶满满背着手,一蹦一跳的,开心开心极了。

      *

      落日西斜,太液池泛起了金色的粼粼波光,垂柳拂地,扬起了层层柳浪。

      杨太后到下半晌时有了些精神头,便乘着肩舆四处走走,而后停在临水石舫中歇脚赏景。

      秦瑛在一旁陪同。

      祖孙俩之间贯来说些老生常谈的话,前几年多为着和亲王的婚事、秦瑛的教育,近年来眼见儿子冥顽不灵,杨太后放弃不提,只专注谈秦瑛的终身大事。

      “眼见着岁末你便周岁十八了,整日里浑浑噩噩的没个整形,难不成等祖母哪日去了都没个孙媳妇儿哭灵?”

      往时每每到此,秦瑛都避而不谈,今次好歹应了句,“再等等。”

      本以为乖孙孙如他父亲一般清心寡欲,只差羽化登仙了,不料还有意外之喜,杨太后旋即好奇道:“哪家女孩儿?”

      秦瑛无奈,“没有,祖母你安心养病,孙儿过几日再进宫探望。”

      他说着就要溜,杨太后还能不知他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过能得个准话,她这心啊,也就安了大半,毕竟秦瑛眼高于顶的,能看上的小女郎必然不会太差。

      许是老了就爱忆往事,杨太后又叙叙说了些秦瑛幼年的事,“自打你六岁以后就不喜进宫了,问你也不说原因。祖母一年到头,身边也没个可心的说话人,不是就盼着你能多陪陪祖母吗?”

      秦瑛听了也难免内疚,只是他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儿,终日挣扎,难以解脱。

      “多年来你父亲已被磨平了棱角,你却不能同他一般,”杨太后非那等优柔寡断之人,亲情与儿孙的前程孰轻孰重她拎得再清楚不过,“舅公那处仍是等着你过去,但凡寻得机会离开京城,此一去便莫要再回来。”

      “祖母?”

      杨太后握着他的手,“储君不定,而皇子渐长,不日秦瑜也将踏入朝堂,他一贯拉拢寒门,如此必然与他两位兄长分庭抗礼。时局动荡,你面上又得皇帝欢心,终是难以独善其身。”

      “兵权在握,方得自由,而帝王恩宠不过镜花水月,祖母在一日,他们万不敢动作,若是我去了呢?”

      “小七,你父亲与杨家的希望都系在你的身上呐。”

      如今延庆帝仅有的三子皆已成年,其中得封越王的大皇子在朝中经营多年,知人善任,明里暗地笼络了不少朝臣;另外年前领了差事正式入职户部的二皇子虽未有爵位在身,但其母妃为出身士族的五姓女,先天优势绝佳,背后拥趸众多。

      相比之下,三皇子秦瑜就略显平平无奇,然其看似毫无威胁,实则行韬光养晦之道,与萧玉信之流借流连风月之际,大肆与郁郁不得志的寒门才子交好,或是借机结识无意仕途的名流隐士,从而壮大自己在清流文人中的声势。

      三方角力,各有胜负之处,而处在旋涡中心的秦瑛,有着花团锦簇之相,经细品琢磨后方才知晓他的地位尴尬,如烈火烹油。

      昔年和亲王为太子,围绕在他身边的能臣幕僚在延庆帝以各种名目的针对迫害下,各自散落,不知所踪,自然不能为秦瑛所用。

      前两日,延庆帝正式认命他为千牛卫左将军,在京中旁的同龄高荫子弟尚且只能为备身时,而秦瑛却平步青云,已是大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十六卫将军,无人不啧啧称叹天子对他的宠爱无度。

      实际呢?秦瑛心知肚明,延庆帝把他放在眼前看着,不过是避免他脱离掌控,在触不可及的西北大漠成长为一匹棘手的恶狼。

      “孙儿知晓。”

      秦瑛暗忖,他必不会成为待宰的羔羊,终生为延庆帝一脉掣肘!

      *

      用过晚膳后,正是黄云千里,暮色微合之时。

      再与杨太后叙了些家常,服侍着老人家睡下,秦瑛才心事重重的打马出宫。

      他信马由缰,途径承天门街时遇到了从尚书省出来的萧玉信。

      萧玉信本在撩袍登车,见秦瑛玉勒骢马,目不斜视的与自己擦身而过,他不似往日从容,待沉下心口浊气,他扬声喊住对方,“郡王留步。”

      秦瑛姿容散漫,略一控缰绳,马儿便停了下来,“有事?”

      清河郡王一贯的目无下尘,漫不经心,今次落在萧玉信眼里却分外扎眼,他想到晌午时,陶满满与秦瑛的言笑晏晏,还对他依赖又信任,再反观自己,好似成了被丢弃的饭黏子,多看一眼都觉腌臜。

      被如此不平等的对待,萧玉信再难做到淡然以对。

      当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是单纯无知的陶满满移情别恋,而只认为是秦瑛心怀叵测的蛊惑,诱使陶满满跌入歧途。

      萧玉信有心与秦瑛一辩,他提步上前,略一拱手道:“满满而今方过十五,正值天真烂漫之龄,不识人间险恶,还请郡王高抬贵手,莫要轻易玩弄她的心意。”

      “诚然,某若是在何处惹了郡王不喜,将怒火对准某便是,而不应卑劣地向弱女子下手!”

      这番话有礼有节、掷地有声,让秦瑛都给听笑了。他唇角微扬,却是嘲讽的弧度,“萧世子还真是自视甚高。”

      “你以为本王何时将你放在眼里过?”

      他漫不经心的将缰绳整握在手中,神情疏淡,“世子终日埋在故纸堆里,得了空还是请御医看一看脑子吧。你方才的胡言乱语,依本王之见,少说患有十年脑疾才说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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