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人小天使》IRIS白未

9、第九章

　　葛飞没想到自己造出来的小宝，会是如此活泼的一只机器人。它简直有点太活泼了……刚刚恢复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它就自己打开了音乐，不管不顾地跳起了舞——好像八辈子没动过了似的。他简直要发疯，因为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阻止小宝的动作。这不科学，而且不安全！这是学校，上帝啊！即使是在深夜，他也不想闹出什么动静来，否则明天等待他的就是会校园网的头条。
　　“小宝，你听我说……”他极力压住自己想把这小东西砸了的冲动，他想去按电源键，却被这小东西灵活地逃脱掉了。
　　他用力地揉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小宝，如果你再这么闹下去，我就只能把你给砸碎了！”音乐突然之间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再度响了起来，小宝往他鞋子上一跃，紧接着又跳上了他的膝盖——那里当然没有可供它落脚的地方，所以小宝用手指勾住了他的裤子，然后挂在上面晃了一会，又很快攀上了他的胸膛，最后跳到了他的肩膀之上：“你快看，葛飞，你制造出来的小东西是多么优秀，它会自己跳跃。”小宝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快乐，又有些疏离，这让葛飞一愣。
　　它这话说得，好像小宝并不是它自己似的。
　　“小宝？”葛飞又问。他偏过头看着它，特意将这一声问句的尾音拖长了些，然后平静地等待着它回答。
　　“怎么了，大学生？”小宝很和气地答道。
　　葛飞一把把它抓住，捏在手里，左手抓着他的腿部，右手捏着它的后背，冷声道：“你以前从来不让我叫你小宝，我说你叫阿杰！”
　　空气中安静了那么一秒，小宝的眼睛眨了眨，它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当然不是以前的阿杰，你别忘记了，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
　　葛飞想起刚才的事，是的，它将小宝的程序修改过了。他用的是程浩设计的程序，它变了也很正常。于是他犹豫着又将它捏到眼前，左右地看了看：“那你现在是谁？”
　　小宝又挣扎了一会，它想好好感受一下自己小胳膊小腿地，想跑想跳，想转圈圈。此刻他一点也不想和这个煞风景的大学生说话，于是脑子一抽答道：“当然是程浩了，我是小程浩，知道吗？”
　　葛飞被惊地手一抖，小宝就重重地掉在了地上。它闷哼一声，似乎对这一个摔跤十分不满意，低骂了一句：“傻大个。”然后就地一个弹跳，又站了起来：“这么晚了，你还打算在外面呆多久？”葛飞瞪着这个已经变异的小不点，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要是一直呆在这里，你会怎么样？”
　　他小心地咽了咽口水：“你会没电吗？”
　　这个问题问得小宝哈哈大笑起来，它笑起来连四肢都跟着抖：“大学生，我说你怎么这么二呢？我已经进化了，进化懂吗？没电这种话题，还能困扰我吗？”
　　葛飞还是不太相信：“那我们呆一晚试试？你可以一直说话，唱歌，只是我得把你放在一个箱子里。”说着，他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变出一口大木箱：“我们可不能吵着别人，那太没公德心了！”
　　“沃呜！”小宝往后一倒，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你脑子有病吧？大学生，你是要虐待儿童吗？”
　　葛飞眨了眨眼，他实在不觉得眼前这个机器人与“儿童”有什么关系？
　　“我是在幻听吗？儿童？你开什么玩笑？”他玩味地看着小宝，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我会得幽闭恐惧症的！你这是虐待，你懂吗？把小孩子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还不让他与人正常沟通，你真打算这么做吗？我要起诉你！“
　　小宝说得有条有理，葛飞几乎都要被他说服了。
　　片刻之后葛飞拿手指划拉一下小宝的手臂：“有痕迹吗？你甚至连感觉都没有吧？那么，你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说自己是儿童？”
　　“所谓的儿童，是指人类的小孩子，你明白吗？”
　　小宝摇了摇脑袋：“我只知道我被造出来还不到半个月，你就要虐待我。想让我一晚上闹腾而又不被别人知道，有那么多办法，可你却选择囚禁我，你这个禽兽！”
　　小宝几乎就要打人了，如果不是他的胳膊太小，葛飞总觉得这一刻就会有一个坚硬的拳头挥到他脸上。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造的是个小机器人。这要是个庞然大物，他可能真受不了。
　　他俩吵得正欢呢？忽然有一束光线朝这边照了过来，随后一个低沉的男声问道：“谁还在那？你们是学生吗？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宿舍去？”
　　小宝正欲回话，被葛飞用力捂住了嘴巴。
　　当然，他怎么捂得住呢？小宝还在说话，只是杨声器被遮住了，声音不那么大罢了。他一把抓住那个小不点儿，一边站起来道：“抱歉，晚上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走过来的其实也是一名睡不着的门卫大叔，他此刻非常好奇说话的对象是谁。刚才明明听到两个人的对话，而此刻出现的却只有一个人……
　　太诡异了。他想。难道是跑得太快他没发现？是一对正在幽会的小情侣吗？他打量了葛飞一会，摇了摇头，规劝道：“睡不着就听听音乐看看书，在外面走算是怎么回事？”
　　葛飞十分顺从地点点头。事实上，大学里是没有宵禁这一说的，夜不归宿的学生比比皆是，老师更不会管……然而吵到人总是不对的。葛飞想，他是应该要回去了。他礼貌地向来人点了点头，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门卫大叔又左右看了看，十分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等到门卫走远了，小宝从他的口袋里探出一个脑袋来：“真的会宿舍吗？不怕吵着程浩？”说着，又朝旁边的小巷子看了看：“我们可以去旅馆，一晚上五十的那种。那下面还带KTV,我可以唱歌给你听。”
　　葛飞飞快地摇摇头：“你可消停点吧，祖宗。我相信你不会没电，你就是个永动机，好吧？”说完，又把小宝的脑袋按回口袋里去。
　　他十分不解，自己和程浩怎么会造出这么个闹腾的小东西来，实在他俩都不是喜欢闹腾的主。想到这里，他又习惯性地对小宝说道：“小宝，睡觉吧。”
　　往常听到这个指令，小宝一定会自动关机的。可这一刻小宝却倔强地回了一句：“我不因，要睡你自己睡吧。”让他恨不得把这东西立刻掏出来，踩上几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