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的》王子同舟

19、十七章

　　周日的早上，我穿上那件挂在柜子里的淡绿色的裙子，把头发梳理直顺，垂在胸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青青葱葱的样子竟有点窃喜，他们都说十八岁的姑娘是一朵花，而我真是像极了一棵青青翠竹或者说像是一株悠悠小草。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头发和裙摆一同扬起，嘴角和心情跟着上扬。
　　我惦着脚尖轻轻快快地下楼，在楼梯拐角处我站住了，朝正在吃炒蛋饭的林泽喊一声，你姐是不是像个仙女？
　　林泽头也不抬，依旧大口大口地吃他的早饭。
　　林泽，你这只猪，只知道吃。我加大音量狠狠地骂他一句。
　　林泽三两下已经把一碗满满的蛋炒饭吃完，他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才不紧不慢地说，你总得让我把饭吃完吧，猪的姐姐。
　　那你吃完了，你说，你姐姐像不像一个仙女？
　　林泽抬起头，看我一眼，，又立刻低下头，一本正经地说，像一只猪。
　　你！
　　林泽忍不住大笑起来，用手捂着肚子，就仿佛我真的变成一只绿色的猪。
　　这时妈妈洗完衣服走进来，听见我哇哇的叫声和林泽哈哈的笑声，料想可能姐弟俩又闹起来了，就说，你们还小吗？整体吵吵闹闹不怕人笑话。
　　妈，林泽说我像一只猪。我迫不及待地把林泽的可恶之处说出来。
　　林泽，你干嘛惹她啊？她一会儿眼泪又像雨一样落下来，别人又以为我们欺负她呢？妈妈也从锅里盛了一碗炒蛋饭，坐着不紧不慢地吃着。
　　我知道妈妈是故意在讽刺我，我也不说话，下楼去卫生间洗了脸刷了牙后也盛一碗炒蛋饭坐着不紧不慢地吃着。
　　妈，刚刚林欣然这小妖精非要我说她像个仙女，笑死我了！林泽又拿起筷子在我的碗里挑蛋花和香肠片，一口一口地吃。
　　林泽，不许直接叫你姐的名字，像话不像话！吃饱了就走开，等下为了点蛋花又要打起来。妈妈看着我们，笑起来。她似乎是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向林泽，说，我看你姐就挺像个仙女的，跟电视里那叫小青的姑娘差不多。
　　哈哈！林泽又哈哈大笑起来，说，连妈都说你像一只小妖精，哈哈，你还有什么话说？
　　像就像啦，滚，别吃我的饭。我把饭碗围起来，不理他们。
　　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发出短信提示的声音。我想肯定是黄姿跟我约定见面的地点吧。打开手机，看见的确实余路加的名字，他在信息里说，起床了吗？今天打算干什么啊？
　　又在傻笑，是不是黄姿给你发的信息啊？妈妈一边问，一边又在我的碗里添了半碗蛋饭，深怕我饿着的样子。
　　别人给我发信息也可以笑的好吧。
　　今天要跟黄姿出去逛街，饭多吃点，不然昏倒在路上没人理你。
　　你们都说了，我是一只妖精嘛，妖精哪会昏倒啊。我边说边扒着碗里的饭。
　　妈妈和林泽都笑起来，一副不跟我闲扯的样子。
　　姐，我想要一条项链，骷髅头的那种，你帮我买一条，到时候给你钱。
　　买什么骷髅头，吓人呐你？男孩子戴什么项链，给人笑话！欣然，别理他。妈妈白了林泽一眼，提高声调，严肃地说。
　　林泽跟我摆摆手说，哦啦，哦啦，只来啦。一边又跟我眨眨眼睛，见我点头，就跑上楼去玩他的电脑。
　　欣然，你可千万别给他买。戴起来像个小流氓一样。妈妈在我出门前还不住地叮嘱我，强硬的口气像个外交官。
　　通过手机短信，黄姿跟我约定好了见面的地方，就在步行街的第一个入口处。我下了公交之后等了十分钟仍然没看见黄姿，于是就一个人撑着伞沿着街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店里的模特和衣服。又过了十多分钟，在第一入口仍然没看见黄姿。于是我就进了一家卖小饰品的店铺，一件一件地看着小东西，这时电话响了，我接起来。
　　小然，你到了吗？
　　恩，我马上就出来。
　　挂上电话之后我走出小店，看见路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小西装和蓝色宽松牛仔裤，脚上一双白色帆布鞋的女孩。那瘦削轻巧的身量，毫无疑问就是我的表姐黄姿。
　　阿姿。我跑过去叫了她一声。
　　黄姿转身看着我，说，不是说好了在路口等的吗？刚刚我要是再看不见你，真的就要生气了。
　　我原本愉快的心情，就像是冒着光芒的小蜡烛，而黄姿见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真的像一阵冷风，吹灭了一切。我不由得慢慢转着伞，说，我刚刚在那家店里等你的。
　　好了，下次别这样就好了。黄姿边说边把自己的伞收起来，然后挽着我的手，躲到我的太阳伞里面，说，我们走后街吧，前街的店都太贵了，我一般是不进去的。
　　好啊。我应答着。这样我们撑着一把伞，手挽手地走在上午略显冷清的街道上，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很好的姐妹，一对很好的朋友。我一般不会主动和人拉手，也不会和谁表现地亲密无间，总是觉得不好意思。而要是别人主动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说悄悄话，我也会觉得亲切和愉快。
　　欣然，你这件裙子就是你的那些同学送给你的吗？黄姿淡淡地问了一句。
　　恩，她们是我初中的同学。前几天来青河玩。对了，你怎么知道她们给我买了衣服啊？我惊讶地问她。
　　你妈妈跟二阿姨一个厂子上班，二阿姨住在我家隔壁，你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现在你都成了传奇了，他们说报纸上有不少文章是你写的，还说你写了一本小说。
　　这些关于我的故事我听得心虚又窝火，我妈妈怎么可以出去讲这些事情呢，同学给我买一件裙子有什么值得宣扬的？在报纸角落里发表几行字，说出去也不光彩啊！所谓的写小说只是在本子上拟几段故事，自己把玩而已，这一经众人之口，仿佛我已经是个作家似的。
　　小然，将来你发达了，帮帮我啊。黄姿挽着我的手，亲昵地说着。
　　可是，我……
　　跟你开玩笑的呢!黄姿松开我的手，进了店里试衣服。
　　一整个早上，我们都处在奇怪的气氛之中，尽管我们都试着努力地讲些高兴的事，讲些让对方高兴的事，但总也找不到朋友姐妹之间那种自然的随意的和谐，甚至连友善都谈不上，只是做出一个笑着的表情。
　　于是不到十一点我们都不约而同地说没什么好逛的了，回去吧。我唯一的收获就是帮林泽买的那条骷髅头的项链。想起前不久和宋颜希惜巧妙她们在这条街上不停地来回，不停地穿梭，不停地说笑，真是天壤之别。
　　黄姿，等下去我家吃中饭吧，我妈和林泽今天都没上班，饭肯定烧好了。站在拥挤的公交车里，我一边把头发撩在耳后，一边对黄姿说着。
　　黄姿顺着我的手势盯着我看，呀，小然，你的脸怎么这样啊？！她突然大叫起来，像是发现一只怪物一样。全车的乘客，坐着的站着的都往我的脸上看来，一瞬间，我的脸像烧起来一样，滚烫滚烫，那右眼角的红印肯定也会显得更加明显和吓人吧。我慌忙地把头发放下来，低着头。
　　小姑娘，你这裙子穿起来真好看，跟仙女一样。这时，一位坐在旁边的满头银发的老奶奶看着我，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