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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

  •   黛玉经过这件事情后,走在路上心情略显沉重,不象刚出发时那样开心愉悦,一路上话比较少。宝玉则不同,店老板两口子的胡作非为虽然令他痛恨,但他认为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他认为这里的官员也应该会像赵县令那样刚正秉直,秉公执法,所以他没有太多的担心。更重要的是,只要跟黛玉在一起,一切烦恼和不快,都会像过眼烟云一样一闪即逝,不会占据他的心灵。他像个孩子一样,只体验和享受当下难得的幸福和快乐,其他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所以他一路上照旧没话找话的逗黛玉开心,一会儿给黛玉讲个小笑话,一会儿又跟黛玉开个小玩笑。而且此时的他似乎变得格外聪明,总能想出法子把黛玉逗笑。黛玉看到宝玉那样快乐,又那样用心的逗她开心,感动的同时,心情也慢慢开朗起来,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于是,两人愉快地向前走去。
      大约到了中午时分,两人终于到达目的地——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国之都城,这里与其他地方到底有所不同。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显示着一种繁荣昌盛的繁华景象。但是,有钱人的快乐永远无法掩盖和替代穷苦人的痛苦,在一个个满足而陶醉的笑容里也夹杂着不少可怜而愁苦的脸庞,与这种繁荣显得格格不入,极不协调,暗示着这个社会某种潜在的危机。
      宝玉和黛玉无意看热闹,径直穿过人群,来到北静王府门口,确切来说,现在应该叫做水溶宰相府的门口。水溶做了宰相之后,并没有大兴土木新建或扩建府邸,仍以原北静王府作为宰相府邸。宝玉曾受邀来过这里,所以很快就找到门上了。宝玉将北静王当年送他的那串念珠交给府上下人,作为拜见水溶宰相的见面通贴。很快,下人就出来领他们进去。水溶宰相早在会客厅里等着他们。见着宝玉和黛玉并不端着拿着,有意显示官威,却像当年一样亲切,热情的招呼宝玉和黛玉坐下,让侍者端上茶水。一阵热情寒暄之后,水溶宰相才同宝玉他们交谈起来。开始时,无非是水溶宰相先问问宝玉别后的经历。得知宝玉、黛玉这见年的经历,水溶宰相连连感叹人生多变、世事无常。当然也为宝玉和黛玉能够完成自己的人生蜕变、在武功上有所建树而深感欣慰。随着交谈的深入,从水溶宰相的片言只语中,宝玉和黛玉能够听得出,水溶虽贵为宰相,处境却并不如意。他处处受着张宝成宰相的排斥和打压,虽为辅政大臣,政见却常常不被重视和采纳,说话毫无分量。
      话题既然涉及到了朝廷和张宝成宰相,宝玉便趁机说:“大人,我们此次进京拜见您,就是想了解一下关于朝廷和张宰相的更多情况,请大人明示。”水溶宰相起先有些犹豫,但考虑到国家的安危和自己的处境,也就顾不了太多了。他告诉宝玉和黛玉,张宝成宰相现在野心极度膨胀,正在密谋篡位,并且还跟东洋人暗中勾结在一起,想获得他们的支持。一提到东洋人,宝玉便说起了前几日他在山中遇见东洋人的情形,便请教水溶宰相是否知道是怎么回事。水溶宰相想了想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张宝成与东洋人的一项交易吧。他把咱们国家一处含铁量非常丰富的铁矿以五十万两白银的低价卖给了东洋人,并以此作为他们支持自己篡位的条件。你所看到的情况,应该是他们正在为开采做准备吧。”宝玉和黛玉听后大吃一惊,他们以前只知道张宝成暴虐专权、利欲熏心,没想到他已经利令知昏,竟然发展到要谋权篡位、卖国求荣的地步!如果让这个人的阴谋得逞,那岂不是国家的灾难,百姓的不幸?想到这里,宝玉有些着急,他试探着问水溶宰相:“大人,张宝成这样大逆不道、胡作非为,您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水溶宰相苦恼的摇摇头,“我现在真可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现如今张宝成大权独揽,手中紧握着兵权不说,又有六大高手和三千禁卫军做帮凶。并且他还让甄宝玉处处安插眼线,设置障碍,切断我与一些地方军事将领的联系,我是手中没有任何可利用的兵力,拿什么跟他抗衡啊?”说完之后一脸的愁苦和无奈。宝玉听了水溶宰相的话,一时间也感到束手无策,只有焦急的份。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黛玉开口了,她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宰相大人,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来个非常事情用非常手段来解决的办法呢?”水溶宰相和宝玉都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水溶宰相问:“林姑娘此话怎讲?”黛玉继续悄悄说道:“大人,张宝成宰相想篡位,必定也要采取非常手段。最有可能的方式无非是带一些精兵强将,来个突然袭击,冲入皇宫挟持皇帝,逼皇帝宣布让位给他;再凶残一点就是杀害小皇帝,直接夺位。他这种人除了用这种方法外应该不会采取别的办法。”水溶宰相和宝玉听了都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水溶宰相就问:“那依林姑娘之见,我们又该用怎样的非常手段来阻止他呢?”黛玉说:“那就请大人先暗中派人打探清楚张宝成宰相造反的时间,然后秘密奏请皇帝允许我和宝玉等秘密进入皇宫潜伏下来,等张宝成宰相他们行动起来,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样既可保护皇帝,又能将张宝成宰相和他的主要鹰爪一网打尽。至于他在地方上的一些势力,一旦张宝成宰相落网,必定会树倒猢狲散,再难成气候。这虽是一招险棋,却可以险中求胜,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水溶宰相和宝玉听了都眼前一亮,水溶宰相尤其对黛玉刮目相看,甚至有些佩服。他大加赞许道:“没想到林姑娘有这样的智慧和高见,这真是一招绝地反击的好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但实施好了却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成效。姑娘真令我佩服!”黛玉羞涩的说:“大人过奖了。”。宝玉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蜜,比自己受到夸奖还高兴。黛玉又对水溶宰相说:“大人,至于具体实施细节,咱们以后还要多秘密联系,力争制定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案来。” 水溶宰相说:“那是自然,这件事肯定要慎之又慎。这本来就是背水一战的事情,容不得半点儿马虎。好在张宝成篡位还在酝酿阶段,咱们也有充足的时间准备。”。计议已定,宝玉便说:“大人,那我们今晚就悄悄回去,免得给您带来麻烦,也可能影响我们的计划。” 水溶宰相笑笑:“倒不至于到那般地步,你们走了几天的路,想来有些劳累,今晚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等明天一大早,我让人给你们拿几件衣服换了,乔装打扮一下出去,会更好一些。”宝玉觉得有理,也就依了。
      说话间也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水溶宰相亲自陪宝玉和黛玉吃了晚饭。饭后三人又聊了一些较为轻松的话题,自然是一些家务事。水溶宰相好像想到了什么,他问宝玉:“宝玉,这么说你自上次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宝玉点了点头。水溶宰相又说:“那看来你对宝钗后来的情况也就一无所知了?”宝玉本不想再提及宝钗,无奈水溶宰相说起来了,他只好支吾着问道:“她……怎么样了?” 水溶宰相便把宝钗与甄宝玉成婚的事告诉了宝玉。这确实是宝玉怎么也没想到的事。他一时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内心没有解脱后的轻松,反而更增添了因惋惜而产生的沉重。沉默了很久,他才慢慢缓过神来。他看看黛玉,黛玉和他一样一脸的茫然和痛惜。水溶宰相看到他俩的表情,知道他们的心思,也叹息道:“这甄宝玉与张宝成沆瀣一气,干尽了坏事,而且张宝成的许多坏主意都是他给出的,可惜宝钗不是不知情就是拿甄宝玉也没办法,真是害苦宝钗了。但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呀。”宝玉和黛玉也无奈的默不作声。水溶宰相便转移话题,让他们早点儿休息,明早好赶路。宝玉和黛玉早没了谈话的兴致,便各自休息,一夜无事。
      第二天四更天,宝玉和黛玉按照水溶宰相的安排,乔装打扮一番,悄悄出了宰相府,也不在街上逗留,径直出城门往回走。出了城门走出二三十里路,天已经大亮了,两人知道没有人发觉他们,也就放下心来。由于不急着赶回去,他们便放慢脚步徐徐前行。宝玉却能感觉出黛玉这一路上一直闷闷不乐,几乎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黛玉是为宝钗的事烦闷呢,自打昨天晚上知道了宝钗的情况后,她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情绪十分低落。宝玉只好想尽办法来安慰黛玉,他轻声问:“林妹妹,你是为宝姐姐的事担心发愁呢吧?”黛玉迷离着双眼没有支声,脸上笼罩着浓浓的愁云。宝玉继续小心翼翼的开导她,“宝姐姐作出这样的选择或许有她的理由,宝姐姐本来一直就看重仕途功名,主张男人应该出将入相……”“宝玉,你错了,”黛玉打断了宝玉的话,“宝姐姐推崇男人求取功名、追逐仕途,是她一直认为男人在世就应该读圣贤之书,学孔孟之道,以古圣先贤的思想充盈自己,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做人准则要求自己,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理想,能为国建功,为家立业,做一个有益于国家、社会和家庭的人。而决不是主张把求取功名作为投机钻营、谋取私利的跳板,更反对一旦功成名就就成为坑害百姓、腐蚀社会的蛀虫。宝姐姐当初选择嫁给甄宝玉,肯定是被他所谓积极进取的上进心所迷惑,而没有看清他长于巴结奉迎、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本质。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走这一步的……唉,宝姐姐太可惜了。”宝玉听着黛玉的这一番话,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为宝钗惋惜,也为甄宝玉惋惜,更为当下这个社会惋惜。甄宝玉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不是当今社会人们评判人的标准造成的?难道不是当今社会大多数人的价值取向推动的?在当今这个官本位思潮占主流的社会里,“甄宝玉”式的人生就是成功的人生,“甄宝玉”式的做事方法就是脑子活、会来事、有本事。这种人在社会上有着广阔的存活基础,跟他臭味相投的人把他看作是学习的楷模;对他的人品嗤之以鼻的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甚至连深受其害的麻木的老百姓也会对他存有某种莫名的敬畏心理。社会上不知有多少人,他们一边痛恨着“甄宝玉”,一边又在努力效仿着“甄宝玉”,一旦效仿成功,他们也就成了“甄宝玉”。所以,要怪就怪这个社会吧,要想这个社会有所改善那就先改变它吧。而要改变这个社会,恰恰需要自己和黛玉他们这些不被主流社会所看好的、被边缘化的人们来完成。黛玉见宝玉久久不说话,便问:“宝玉哥哥,你在想什么?”宝玉便把他的想法一股脑儿的说给黛玉。黛玉望着宝玉又意味深长又有些戏谑的说道:“宝玉哥哥,你长大了。”宝玉佯嗔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以前是个小孩?”黛玉笑道:“以前可真是个只知道吃人家嘴上胭脂的孩子呢?”宝玉被她揭短,骚得要捏黛玉的嘴,黛玉笑着跑开。两人这一说一笑,便把忧愁忘了许多,心情舒畅起来,高兴的往前走。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来到了她俩来的时候差点儿遇袭的那个小镇。此时正值早饭时候,两人也有些饿了,就找了个摊点吃早饭。不知是巧合还是真所谓冤家路窄,两人吃饭的时候一抬头,才发现他们恰好就坐在了“如家客栈”的正对面。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那个老板和老板娘照样经营着这家客栈,此时两人正站在门口。两人显然也看见了宝玉和黛玉。老板娘马上表现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来,极力宣泄着她的得意和骄傲,她一边夸张的吐着嘴里的瓜子皮和粘稠的唾沫,一边高声拉着破音叫着:“哼,哼哼,这世上真有那么些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然想找老娘的麻烦!竟然想把老娘送官查办!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老娘官府里有的是人,是你想搬就能搬得倒的?告诉你,老娘进衙门就跟进自家堂屋一样,今天进明天出,方便着呢!谁也拿老娘没辙!”十足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把自己的无知、刁钻、市侩、没有教养、自我膨胀发挥到了极致。让人鄙视之余又产生出些许的可怜。这种人最大的可悲与可怜之处就在于,他们极其错误的认识自己和社会。他们通过不正当手段为自己获取某些利益和所谓的社会地位,就把这个当作自己的能力和炫耀的资本,更当作从心理上打压别人的资本。此时这个老板娘正把自己看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大有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气焰,猖獗的向宝玉和黛玉吹嘘着他们的“能耐”,疯狂的向他们示威。就像一个没吃过亏的疯狗,不停的狂吠着。宝玉气的想要发作,黛玉却很淡定,她按住宝玉轻轻笑道:“别跟小人一般见识,那会侮辱了自己。放心,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好好吃饭。”宝玉才按住怒火继续吃饭。而那老板娘以为宝玉和黛玉被她骂怕了,便更加变本加厉起来,嗓音更大、动作更嚣张、语言更污秽,尽情的暴露着自己的肮脏灵魂……黛玉则充耳不闻,平和地吃饭,优雅的结账,微笑着拉宝玉离开,就当他们不存在。
      当他们走出小镇以后,宝玉对黛玉说:“林妹妹,看来你当初的判断是对的,这个老板和老板娘就是跟当地的官府有勾结呀。”黛玉淡淡一笑,“所以我说你把他们送到官府也是白送,他们本来就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人,当地官员吃他们的,喝他们的,拿他们的,分他们的赃,怎么会为难她们呢?因此,像老板和老板娘这样的人固然可恨,为他们提供保护的官员则更加可恶。要想使老板和老板娘这样的奸商不再为非做歹,必须从根子上铲除为他们撑腰的人,创造一个风清气正的社会风气,才能还老百姓一个和平安定的朗朗乾坤。”宝玉认真的听着黛玉的这些见解,对自己的这个妹妹除了深深的爱慕之外,又由衷的添了几分折服,而这种折服又反过来加深了他对她的爱。他禁不住想:“妹妹啊,看来像你这样一个纯洁无瑕而又有远见卓识的奇女子,真是那些世俗之人用世俗的条规和标准无法认识清楚、无法评价准确的。想当初在大观园,除了我和紫鹃以外,又有谁是能真正认清你、喜欢你的呢?他们都喜欢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宝姐姐。那是因为宝姐姐深谙为人处事之道,宝姐姐‘会来事’,宝姐姐的人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人生,宝姐姐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因而使得每个人跟她交往都会觉得很舒服;而你却不然,你活得纯粹、真诚、率性,你的喜怒哀乐完全发自内心,充分流露于言行。在别人看来你过于任性,甚至身上带刺,因而远离你甚至排斥你。然而,如果静心想一想,作为人生赢家的宝姐姐,她真正源于内心的幸福感有吗?有多少?她的哪一声笑是自己确实高兴而发出的笑?她的哪一声哀叹真是自己内心愁苦的表达?她在祖母、母亲和凤姐的精心策划下,成功的与我成婚,然而,这样的婚姻对她意味着什么?反观林妹妹,你不会刻意经营自己的人生,在世人看来你的人生就是失败的人生。但是有几个人能理解你活的有多真?你的笑和你的泪都是你内心真情实感的流露,而绝非是为了迎合周围人的好恶而作出的表演。你曾遭人算计失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美好婚姻,但你却从未失去过自己纯真的爱,这份爱在你这几年人生的岁月中,带给你的可能是对苦涩的品尝,但更多的应该是对甜蜜的回味。因为你知道,你真心爱过,就足够了,这正是你的善良与纯洁之处。林妹妹,忘掉那些世俗之人对你的偏见,永远只做那个独一无二的你吧。那些不懂你的、只会用世俗的标准评判你的人,他们永远体会不到你身上所散发出的人性的光辉会给人带来多么大的精神享受啊!若果我今生还有幸,就让我让我永远做你快意人生的真情伴侣吧。”想到这里,宝玉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满满的幸福感,他不由得深情的望了黛玉一眼。黛玉正纳闷宝玉这一阵儿为何又发呆,又见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就知道他又在犯痴,便有些害羞,低下头说:“你不好好走路,盯着我看什么?”宝玉从黛玉羞答答的脸庞上流露出的一丝幸福的笑容中看出,黛玉喜欢他这样看她。他收回目光,轻轻地笑了笑说:“没什么。”黛玉便不再说什么,两人继续前行。
      刚走了没多久,忽然从路边草丛中倏尔一声,跑出一团白色的东西。宝玉大叫一声:“有野兔!”便催马追了上去,黛玉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也只好跟了去。那野兔当然不可能沿着大路跑,而是沿着山坡向山上跑。宝玉的那匹“赶月”曾经过宝玉的训练追过野兔,可谓是“轻车熟路”,“技能娴熟”,跟在兔子后边紧追不舍。跑出约有一二里地的路程,已经追上了野兔。在离野兔还有一步之遥时,宝玉飞身下马,一个俯冲扑向地面,一伸手将野兔牢牢地抓在手里,然后一个鹞子翻身在地面站定。此时黛玉已经赶到,见宝玉从两只耳朵上提着野兔。那野兔显然是惊魂未定,浑身的肉“噗噗噗”的颤抖着,两只红红的眼睛惊恐的望着宝玉,四条腿虽然极力的挣扎反抗,却无济于事。黛玉见那野兔可怜的样子,问宝玉:“你抓它做什么?”宝玉笑笑,“给你烤兔肉吃。”黛玉说:“它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让你烤它?我抱抱它可以吗?”宝玉把野兔小心的递到黛玉手里说:“当心它跑了。”那野兔在黛玉怀里又是一阵乱跳,惹得黛玉又紧张又开心,一边“咯咯咯”的笑,一边使劲抱紧野兔。好在有宝玉帮忙,野兔才慢慢安静下来,只是还在喘粗气。黛玉轻轻地抚摸着它,它渐渐的温顺多了。这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野兔,全身无一根杂毛。现在是青草正旺的时候,野兔吃的膘肥体壮,皮毛光滑柔顺有光泽。黛玉把脸轻轻贴在野兔身上,让柔润的细毛轻抚着她的脸。宝玉见她如此喜爱,便说:“咱们把它抱回去陪你玩吧。”黛玉爱怜的用脸蹭着野兔的毛说:“把它抱回去圈在家里,它就不自由了,还是放了它吧。”宝玉尊重黛玉的意见,“那就听你的。”黛玉最后摸了摸野兔,将它放在地上,那野兔便一溜烟的跑了。
      放走野兔,两人便各自上马,准备继续赶路。刚要走,忽然听见一阵笛声传来,两人侧目一看,只见从前面的山坡上下来一头黄牛,牛背上站着一个牧童,手捧一只笛子在吹。说话间,那牧童已经到了宝玉和黛玉面前,却对两人视而不见,专注的吹着笛子向前走了。看那牧童生的目似秋水,面若桃花,红唇皓齿,细皮嫩肉。据此判断,年龄最多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他站在牛背上却很见功力,稳稳当当,丝毫不摇晃,就像钉在牛背上一样,似乎已经经过了多年训练似的。而他吹笛子的功力则更加了得,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很那笛声是这么一个小孩子吹出来的。那笛声或清脆高亢;或浑厚低沉;时而如清泉击石;时而似鸟鸣林间。沉郁低吟时让人无怨自哀,舒畅高歌时令人激情澎湃。这样悠扬婉转、摄人心魄的笛声,使人很难抗拒,不能不被它吸引。宝玉和黛玉自幼都是爱乐之人,他俩不约而同的调转马头,跟随牧童而去。那牧童也不理他们,依旧自若的吹着笛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宝玉和黛玉则陶醉在这美妙的笛声里,亦步亦趋的跟着牧童前行。
      那牧童骑着黄牛,顺着一条山沟向深山里面走去。山沟尽处是一条长长的峡谷,峡谷两边峭壁高耸,峭壁顶上树木茂盛,两边的树冠已经连在了一起,遮天蔽日,致使人走在峡谷中有种凉凉的感觉。走出峡谷,却豁然开朗,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别有洞天。首先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满目繁花的树林,林中各种树的花正在竞相开放,淡粉的,深红的,月白的,幽蓝的……又散发出各种或浓烈或清淡的香气,引得蝶飞蜂鸣,格外热闹。穿过林间的一条小路走到树林尽头,是一片宽阔的水域。这片水域方圆足有十几亩大,深不见底,水清如镜。看来这应该是一片湖水吧。湖的对岸有一座全用木头建成的房子,房屋总共有三间,中间一间较大的堂屋,两边各有两间较小的厢房。整座房子除了窗户上有为了采光而镂空的小格子外,其余任何地方都不加粉饰,不加雕凿,完全保留木头本真的色彩与形态,显得纯朴自然又不失大气,与周围的环境和谐地融为一体。此时,房屋的门都敞开着,从堂屋里面传出阵阵悠扬婉转的琴声来。这琴声比起牧童的笛声来,显然是更见功力,更加老练。随着琴声的传出,只见湖面上泛起微微的波澜,林间的树叶花朵轻轻作响,鸟雀和鸣,蜂蝶起舞。山谷间回声悠长,绵延不绝,似乎是由近及远而去,又好像由远及近而来,缠绵交织,似真又假,似假却真,已分不清哪是琴声,哪是回音。
      宝玉和黛玉正听的入迷,忽听牧童说了声“师父,我回来了。”两人看时,那牧童已经从牛背上下来了,也不栓牛,任由牛在湖边的草地上吃草。此时对岸屋子里的琴声便停了,接着听里面有人说道:“回来了,那还不赶快进屋来。跟你来的朋友,也一起进来吧。”话音刚落,忽然从屋子里“唰唰唰唰唰”的飞出一串东西,呈一条弧线向这边飞来,然后依次落在湖面上,一字排开。宝玉和黛玉仔细看时,原来是一个个比碗口稍大的圆形木块。那些木块大小一模一样,由对岸笔直的排到这边,形成一条直线,没有一个有分毫歪斜,就像对岸木屋的中轴线一样。而且每个木块之间的间距都在八尺左右,极其均匀。宝玉和黛玉正暗自叹服对面屋子里人的深厚的功力时,那牧童已经高高跃起,然后用脚尖轻轻点着湖面上的木板跑到木屋里去了。宝玉和黛玉看牧童跑过的那些木板,几乎没有摇晃,更没有错位,可见牧童的脚下用力是多么的轻。宝玉和黛玉又是一阵赞叹。两人正在感叹,对面屋子里的人又说话了,“对岸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呢?来者都是客嘛。”宝玉看了看黛玉,作出征求她意见的眼神,意思是进不进去。黛玉对宝玉点点头,同时回给他一个眼神,传达了这样的信息:既然人家邀请,就没有不进去的道理。虽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敌是友,但如果是敌,来到人家的地盘,岂能轻易走掉?如果是友,走了岂不有失礼仪?宝玉看懂了黛玉的意思,两人相视点点头,然后宝玉在前,黛玉在后,像牧童一样点着木板飞向对岸的屋子。来到屋门前站定,只见屋门敞开着,门上挂着用一粒粒野枣核串制而成的门帘。这些枣核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大小、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经过长期的把磨,一个个光亮圆润。两人并不贸然进去,而是恭敬的站在门口,谦和的说道:“前辈,我俩因贪恋您徒弟美妙的笛声,受其吸引,冒昧进入了贵地,多有打扰,请您见谅。”里面的人爽朗的笑道:“哪里哪里,陋室寒舍,山野民夫,何谈打扰?快快请进。”两人这才揭帘进屋。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木床和几把木椅外,就是地中央摆的一张木制案几和它上面的一把古琴。那把琴选料上乘,做工考究。琴身由整块紫檀做成,琴弦则选用了上好的蚕丝。从屋内其他陈设的用料和琴的用料的对比上,不难看出屋子主人在生活情趣上的取舍。此时屋主人正坐在琴后面的木椅上,这是一个面容清瘦、精神矍铄的老人,须发皆白,一缕长髯飘逸的垂于胸前。他带着和善的笑容看了看宝玉和黛玉,亲切地说:“坐呀。”就像对待熟识已久的晚辈朋友一样。就在两人弯腰下坐的时候,他们同时看见老人的腿上卧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兔子。两人不由暗暗吃惊,宝玉暗想:“幸亏林妹妹当时阻止了我,不然就酿成大祸了。”老人觉察出了两人表情的微妙变化,仍旧不动声色的微笑着。待两人坐定,老人笑着说:“既然人都进来了,就把桥收起来吧。”说着,抬起右手在胸前由里向外划了个半圆,然后将胳膊对着门口平伸出去,手掌向上,做了一捞一拉两个动作,就见外边湖面上那些圆形小木板便飞回屋子,依次叠放在老人的手掌上,形成一个笔直的圆柱,板与板严丝合缝的摞在一起,没有一丝出入,就像一整截一人多高的圆木一样。老人再将手轻轻一挥,那些木板组成的圆柱便整整齐齐、稳稳当当的立在了墙角。宝玉和黛玉看着老人这一系列举重若轻的动作,都暗自叹服老人高深莫测的功力。老人却显得若无其事、气定神闲。继续笑着说:“二位来到我这僻陋之地,没什么美味可招待的。倒是有些采自山中一棵两千年的古茶树上的茶叶,又可用现取的后山中龙眼泉中的泉水来沏,或可一品。”接着又吩咐站在旁边的徒弟道:“徒儿,把这儿收拾一下,取水沏茶。”那徒弟“是”了一声,小心地抱上琴放在里屋。又快速把案几擦拭干净,就出门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又回来,却见手里抱了一截新鲜翠绿的竹筒,里面盛满了水。他走进里屋忙活了一阵儿,便端着三杯茶水走了出来,分别放在老人和宝玉、黛玉面前。老人端起茶杯说:“二位,请用茶。”两人端起茶杯先细细的观察一会儿,茶水清纯透亮,淡绿中微微泛点儿黄晕;再端到鼻前慢慢的闻,一股清香便窜入肺腑,令人顿觉神清气爽;最后小嘬一口,起先是一种极其清淡的香,几乎察觉不到,过上一会儿,味道却越来越醇厚,久久萦绕于口舌之间,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宝、黛二人品着这上好的香茶,心里却一直在犯嘀咕。宝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前辈……”“你是要说,咱们素不相识,我为何要这样款待你们,是不是?”老人打断了宝玉的话。宝玉点点头,老人微笑着给两人添了茶,说道:“你们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们呀,你不就是贾宝玉贾公子吗?这位姑娘应该就是林黛玉林姑娘了。”宝玉和黛玉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宝玉又问:“那您是……”“我是怎么知道你们的,是吗?”老人继续打断宝玉,“你们两人如今在江湖上早已是声名鹊起,美名播于四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林姑娘自不必说,就你贾公子上三圣山采药一事也是旷古绝伦的壮举啊。”宝玉不好意思的笑笑,“前辈过奖了,我哪有您说的那样厉害呢?”老人说:“贾公子在这件事上完全不必谦虚。要知道,这千百年来,在你之前何止千百人曾爬过这三圣山,但据说所有人连一座山都没有爬上去过,不是中途放弃,就是死在了山上。而你却一连爬了三座山。这期间经历了怎样的九死一生,在鬼门关前跨过几次,与阎王打过几个照面,只有你自己一人清楚。有人看见你有好几次从山上滚下来了,你翻起来继续向上爬。也有人看见你有好几次长时间趴在雪山上不动了,都以为你死了,但是你每一次都奇迹般的又爬起来了。你应该知道,你在爬山的过程中,浑身被雪包裹,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个‘雪虫’在蠕动。有人还误以为那是只雪豹呢。你能成功的爬上这三座山采到三样神药,不是靠你的精力,也不是靠你的体魄,更不是靠利益驱使。你靠的是心中崇高而坚定的信念,而这个信念又来源于你对某个人的至死不渝的爱,这份爱在你心中占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以至于你能为了这份爱把生死都置之度外,所以你才拥有了超乎想象的毅力,完成了这样的壮举,我说得对吗,贾公子?”他看了看宝玉,宝玉低着头默不作声。老人接着说:“就是不知道你是为了谁去采药,谁会有这样的福气,能让你为了她甘愿冒生命的危险……”老人还要往下说,宝玉打断了他,“前辈,请不要再说了。”同时暗示老人注意黛玉。老人这才注意到黛玉,发现她已经哭的泪眼婆娑,泣不成声。原来,黛玉当时醒过来后,只听说是宝玉采药救了她,却不知道他竟然冒了这么大的险,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大的罪。再加上当时她对宝玉多少有些怨气,就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谢谢”。现在听老人说起这一切,才深知宝玉采药的不易,才更体会出他对自己的一片真心,又回想自己当时对他的冷淡,会多伤他的心啊?她是既感动又后悔,情不能自已,所以就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老人看到黛玉的表现,早已猜透其中的缘由,他笑着说:“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贾公子定是为林姑娘采的药。这就对了,像林姑娘这样的好姑娘,值得你为她付出那样大的牺牲。林姑娘,你也不必太难过和自责,真爱的付出是不计任何得失的。一个真心真意爱你的人,他为你做出任何的事情,都是出于他内心的喜欢,哪怕做这件事的困难再大,哪怕做这件事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的代价,他都是心甘情愿的。”黛玉在老人的劝导下,也就慢慢止住了哭泣。
      此时大家的谈话也渐深入,但是宝玉他们对眼前这位老人却知之甚少。于是宝玉小心地问道:“前辈,那您是?”老人笑着说:“我是谁,是吗?我一个山野老人,你们不知道也罢。我只不过是得知你们最近要干一件大事,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非常高兴你们能做这样的事。所以让我的两个徒弟(指的是那只野兔和那个牧童)把你们引到这儿来,看我能不能给你们帮上什么忙。”宝玉和黛玉听了之后面面相觑,又吃了一惊。黛玉问:“前辈,您想为我们指点迷津?”老人捋着胡须笑道:“谈不上指点迷津。其实我想凭你俩现在的能力,加上你们身边人的辅助,完成这件事应该没有太大的难度。我老头子一个世外之人,就没有必要参与。不过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事情总是有难以预料的一面。我是想如果事情真到了最糟糕的那一地步,我还是应该尽点儿微薄之力的,所以把你们引到这儿来,先认下地方,到时候或许能够派上用场。”“前辈,那您何不……”宝玉的意思是老人何不现在就说出完成此事最大的难度以及解决的办法。但是老人却摆了摆手,不愿说破。他笑着说:“林姑娘是绝顶聪明之人,若真需要我老头子给指点一二,你们到这儿来,她会自己找出办法的。”于是宝玉便不再多问。看看时间已经不早,黛玉施礼道:“前辈,多谢您的良苦用心,将来若有需要您的地方,一定前来讨教,今天我俩就此告辞。”老人说:“不再多待会儿?”黛玉说:“时候已不早,我俩又有事在身,就不再打扰前辈了。”老人笑道:“也好,既如此,我也就不再多留,祝你们大事能成。”说罢,轻轻一挥手,立在墙角的那些圆木片便排着队依次飞出门,整齐有序的铺在了湖面上。宝玉和黛玉出门,又一次拱手施礼道:“前辈,告辞。”便轻点圆木片飞回湖对岸,骑上马顺来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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