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叼走妖市之主》回头望江

44、某一天的酒楼

　　荀言从“门”回到妖市，逼仄小道的尽头是妖市一贯的喧闹和灯火通明，狭隘的屋檐上几只麻雀正窝成一溜，监视着从“门”出来的每一个人。

　　单老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穿着军大衣，手里的杂志从时尚服饰变成了美容健身。

　　他一边啧啧啧地感叹，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端着一碗热汤馄饨从单老的面前经过，她探头瞄了一眼单老翻开的那页，正好是几个有着小麦色肌肤的年轻小伙，他们毫不羞涩地向众人展露出自己健壮的肌肉。

　　“哟！”妇人双目眯起，这使她的眼角浮现出淡淡的皱纹，“几天不见，老单你怎么还好上这口了，不喜欢小姑娘了？”

　　“去去去。”单老努努嘴，一脸的嫌弃，“别以为我跟你似的。”

　　他把杂志放到腿上，俯视着书页上的帅气青年，目光中带高傲，挺起身体，脖子昂起，做了个和小伙一样的动作：“要是让我再年轻上个几百岁，我告诉你，那时的我可比这些毛头小子帅气的多了去了。”

　　“哼。”妇人不屑地发出一声鼻音，她打量着单老带着老人斑，暗黄且皱巴巴的皮肤，和杂志小伙那身紧致光滑的身材完全没有可比性。

　　“你不懂！”单老表示自己不跟无知妇人计较，“我那肌肉，那身材，不知道成为了多少美人们的梦中情鸟。”

　　妇人撇撇嘴：“那要不你给我变一个，也好让我瞧瞧单老你那张自称年轻时帅气到无人能敌的脸。”

　　要知道，妖的样貌早在幻化成人形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不像精怪那样还能接着成长。

　　所以单老口中自己年轻时候怎样怎样完全就是在放屁。

　　不过，倒也不是说妖的长相就完全不能改变，妖力强大的妖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来变换自身的外表，或变得年轻些，或变得年老些。

　　“我那是……”单老用手拂过自己灰白的头发，“怕你们看见了之后爱上我怎么办。”

　　单老双手合掌，在胸前摆了摆，诚心道：“那可真是罪过。”

　　“哈？”妇人愣了一下，然后响起了她豪放的笑声，妇人笑得直不起腰来，弯着的身子随着她的笑声颤抖，手中的汤碗倒是端得稳稳当当不见半分撒漏，“单老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荀言路过单老，本想打个招呼就走，没想到被单老叫住了步伐。

　　单老挥挥手把想要看热闹的妇人赶走，自己起身迎了上去：“小言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吗？”这满打满算也才出去了两天，荀言望着单老几乎可以说是热泪盈眶的脸，疑惑地问道。

　　单老嘴巴张张合合，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滚来滚去，就是说不出来。

　　他望着荀言那张不谙世事的脸，嘴里那句“不打招呼夜不归宿的小娃娃把家长都急疯了。”了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单老？”荀言歪歪脑袋，看着鹤发童颜的老人在那里急得直跺脚，就是不说话。

　　单老思虑再三，把词改得千回百转，小心翼翼地问：“小言啊，你出去在外的时候……是不是忘记跟老大报备一声了？”

　　单老这么紧张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这半个月来，荀言在妖市的时间很少，店里都是两小的帮忙看着，再加上白雀坐镇，荀言可以说是在到处留宿，之前好不容易回了妖市，结果就待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好几天没出来过。

　　白雀和荀言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白雀到哪里都会拖着自己这个小尾巴，但是这段日子，小尾巴不见了。

　　从来没养过孩子，也没体验过孩子长大脱离长辈的白雀开始有些闷闷不乐，店里天天萦绕在白雀的低气压下。

　　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金七羽，金七羽把自己忙成了个陀螺，五湖四海的到处加班，就是不愿在店里多待，菡萏和鱼跃到还好，谁让他们不归白雀管。

　　麻小嘉报告完事情后，原本脚底抹油想跑，结果还没下脚就被白雀抓了苦力，现在在店门口当一只招财鸟。

　　就连安分守门的单老也被波及了一下，要知道他们这几个白雀的手下有一个没带上自家老板和小老板的小群，麻小嘉和金七羽正在小群里哭鸡鸟嚎，单老一边窥着屏，一边看杂志看得津津有味。

　　当他刚看见，自己的手机上，麻小嘉一分钟前发出的消息时。

　　【可爱可爱最可爱：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老板冲出去了，老单注意！】

　　单老还没反应过来，白雀已经晃成了一道虚影从他的眼前掠过，然而，就在他以为事情这么完了的时候，白雀又一脸不高兴的杀了回来。

　　完美地给单老表演了一段，什么叫做来去如风。

　　喧嚣的烈风，来一次，去一次，还带走了单老手中的两本杂志。

　　“小言啊……”单老苦口婆心，为自己壮烈牺牲的两本杂志默哀，“说真的，下次你能不能和老大知会一声，或者带老大一起去人界玩玩也行啊。”

　　“阿离怎么了吗？”

　　单老吞吞吐吐：“老大最近……那什么，”他低下头，拿手挡着，在荀言耳边小声说道，“多日不见你，想你了。”

　　他总不能说自家老大好几天看不见小崽，闹小脾气了吧。

　　单老瞄了一眼荀言远去的背影，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摸出手机。

　　【宇宙无敌帅：最新消息，小老板已经回来了，目测找老大去了！】

　　下面秒刷出一堆“万岁！”“解放了！”之类的评论。

　　单老吁了口气，这要是在多来个一两趟，他们这头，也遭不住啊。

　　荀言脚下加速的步子却在他路过一间酒楼的时候停了下来，酒楼里杯觥交错，端菜倒酒的小厮来来往往，时时有客人在大门口进出，门口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十分的热闹。

　　这可以说是妖市里的第一家卖饭菜的地方，妖市本身就是妖多鬼少，而有些年岁的妖不注重口腹之欲，对于吃的东西，也只限于那些灵草鲜果能增长自己修为的一类。

　　荀言刚被白雀带到身边的时候，还只有八岁，整个人因为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看着和六岁的小孩差不多。

　　荀言是个人，是人就会饿，白雀没养过小孩，也没学过怎么去养小孩，他见小荀言饿了，就会拿些果子，灵药什么的给他，荀言倒是不挑，白雀给什么，他就吃什么。

　　日子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这种投喂法在被纪不死发现后，被他给严令禁止了。

　　荀言还记得那时的自己，小小的一只，躲在白雀的身后，看着一头奶奶灰的邋遢大叔正一脸无奈地给白雀解释要怎么养孩子。

　　再之后，纪不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厨子的鬼魂，据说还是个御厨，白雀在离越鸟楼较近的地方给这位厨子鬼找了块地，专门用来让他给荀言煮饭。

　　厨子鬼姓葛，但是不愿说出自己的名字，大家也就“葛厨子”“葛厨子”的叫着。

　　葛厨子手艺很好，他做出来的菜飘香十里，结果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如今的酒楼。

　　如今，葛厨子带出了一帮好徒弟，酒楼里的活计全权交给了他们，葛厨子变成了酒楼的葛掌柜，也只有在白雀荀言或是什么大人物来的时候才会亲自下厨做一桌子好菜来招待。

　　一脸福相的大叔正站在柜台前，脸圆圆的，眯着眼睛，十分和蔼，他刚打发走了一位忙里偷闲过来唠上两句的小厮，手里拨弄了几下檀木算盘，他的背后是一面墙的木质柜，整齐码放着用红泥封好口的美酒。

　　葛掌柜从满是字的账目和算盘中抬头，一眼便看见了正避让着人群向他走来的荀言。

　　“呦，这不是小言吗？”

　　荀言侧过身子，与一个快把托盘中的空碗叠成一竖小高楼的小厮擦身而过。

　　“葛叔。”荀言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带着看见熟人的喜悦，他和这位葛掌柜之间的交情很深。

　　毕竟正是这位葛掌柜的出现，才让他吃上一口热乎饭的，而且荀言如今那顶好的厨艺也是葛掌柜手把手教的。

　　葛掌柜走出柜台，哈哈一笑，他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肚子，似乎心情很好：“你是来找白老板的吧，白老板刚来不久，你就来了。”

　　荀言怔了一下，“阿离也在吗？”他进来酒楼，本来只是准备给白雀带一份这家酒楼特产的米糕回去的，没想到却在这碰上了白雀。

　　“怎么？”葛掌柜略带困惑地挠挠头，“你们难道不是一起来的吗？”

　　“我这两天不在妖市里。”荀言解释到，“我有些事情，所以，去了两趟人界。”

　　“我说怎么！”听着荀言的解释，葛掌柜如同灵光乍现般，声音瞬间高了一度，还引起了周边不少人的注意。

　　“咳咳……”葛掌柜干咳两声，企图掩饰过去，他把荀言拉到边上楼梯口的小角落里，这就不会担心有人能听到两人的对话了，“我说怎么白老板最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荀言眉间皱起，带着些许担忧：“阿离……最近很不开心吗？”

　　葛掌柜拍拍荀言的肩膀：“别担心。”他大概知道白雀那副模样的原因了，“白老板那是舍不得你，你可是他一手带大的，不过孩子长大了总会有和家长分开的时候，白老板只是一下缓不过来而已，慢慢就没事了。”

　　葛掌柜正好瞄到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厮蹬蹬蹬地上楼，赶忙把他叫住。

　　“哎哎哎！小王，回来。”

　　“掌柜的，什么事？”小王转身下楼，他手中的托盘上盛着一屉正在冒热气的蒸笼，还似有若无的发出淡淡的甜香。

　　“你把这个给小言。”葛掌柜指着托盘，又示意了一下身边的荀言，说道。

　　“可是，这是二楼一号房客人的……”小王有些为难，他没见过荀言，面对和掌柜站在一起的陌生人，他动作踌躇，看上去十分犹豫。

　　“没关系，我让你给就给。”葛掌柜大手一挥，“你掌柜的话都不听了啊，磨磨唧唧的，去，去帮别人的忙去。”说着便随手把小王赶走了。

　　荀言接过托盘，托盘上还残余着一些温热，他不解地看向葛掌柜，也不知道这是在闹的哪一出。

　　葛掌柜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麻烦小言帮你葛叔我跑趟腿吧，把这个给白老板送去。”

　　“阿离点的？”

　　见葛掌柜点了点头，荀言就没再拒绝，而是端着托盘上了楼。

　　和一楼吵闹的大堂不同，二楼是安静的包间，墙壁上点燃着照明用的烛火，路过一扇扇挂着数牌的雕花木门。

　　荀言来到走廊的尽头，停在那间挂着一号牌子的包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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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助攻：单老&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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