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叼走妖市之主》回头望江

23、某一天的真相·其二

　　伴随着尖叫响起的是众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白色的迷雾悉数散去，才得以让众人看清周围的景象，原本被打扫的干净整洁的屋子现在已经被一片白色覆盖，站在原地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用手捂住嘴鼻，没看见中年人的身影，却能在不远处的书架下发现一团看上去正在蠕动的球状物。

　　“这什么玩意儿啊。”杨良手里还捏着一张符咒没来得及放出，他刚才站在最靠近中年人的位置，一不小心就吸进了不少粉末，他拍打着自己的衣服。

　　原本有着小麦色皮肤阳光帅气的小伙子这会儿彻底变成了一个白人。

　　荀言用手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白色粉末从他黑色的发丝上洋洋洒洒落下，他随意捏起一点，在指尖捻了捻，凑到鼻下，只见他鼻头轻动。

　　白色的粉末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带着一点点麦子的香气，这让荀言的表情顿时难以言喻起来，他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是面粉……”

　　杨良：“……”

　　杨良瞪着眼睛显然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他重复着荀言的动作搓起一点粉末，又是看又是闻，还伸出舌头轻轻碰了碰，粉末和嘴里的唾液一融合，麦香更浓，让杨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早饭吃的那个没煎透的鸡蛋饼。

　　这真是面粉！！

　　杨良的表情从不可思议再到叹气，最后眼角抽搐，他还以为那个中年人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才会在他刚才的质问下如此从容不迫，结果就是扬了一手面粉吗？

　　顿时感觉自己被小看了……

　　张芳跑去开窗，张晴晴则转身把大门打开，新鲜地还带一点草木清香的风瞬间涌了进来，吹散了屋内被污染的空气。

　　众人缓了口气，正想去找那个逃跑的中年人时，便听见老妇对着张晴晴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兔崽子，你竟然还敢给我闹失踪！淑华说的果然没错，媳妇孙女天生就是来讨债的。”

　　说罢就想去抓躲在张芳背后的张晴晴，张芳赶忙张开双臂护住她，杨良眼疾手快把手里的另一张符咒贴在了老妇的脑门上。

　　原本应该冲过来的老妇维持着起身的动作，膝盖微屈，整个人就那样僵在了原地，表情狰狞，动弹不得。

　　这是一张常见的定身符，荀言看着那符上熟悉的黑色字纹如此想到。

　　他好奇的目光落在符咒上，和他的师傅教他写的那种黄纸朱砂的符不同，这种符咒是用机器复印出来的，白底黑字，还盖着一个朱红色的章——界外交流部专供。

　　“妨碍公务，就请您先自个待会儿吧。”杨良拍拍手，如是说道。

　　荀言让张芳带着张晴晴在边上安全的地方待着，自己则和杨良一起围上了那坨书架下的东西。

　　正在蠕动着的墨绿色长条应该是藤蔓一类的，在这个大团的最上方，还贴了一张符咒，和老妇脑门上的差不多，也是白底黑字加红章，只不过黑字的花纹有些不同。

　　杨良上前一步，一把揭掉符咒，藤蔓退去，露出一个脸上极其惊恐，吓得浑身发抖的中年人。

　　他的手背在身后，藤蔓变成了一个小球把双手包裹其中，中年人打着颤，连鼻梁上的小眼镜都歪了，他的嘴里不停念叨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缚住手腕的藤蔓变成了金属的铐锁，假货遇到了真货，被那离奇的藤蔓绑到没脾气的中年人在杨良的逼供下，在四双外加一双转不过来的眼睛注视下，把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给一五一十倒了个干净。

　　却原来，这个中年人原本只是一个二线城市天桥下摆算命摊骗人的假道士，这份勉强糊口的工作也因为当年的各种上头原因而丢了饭碗，没有生存手段又不想去找工作的他在家里的遗物中不小心翻出了那本日志。

　　日志的内容倒是和中年人在村里流传出去的没有两样，中年人也的确是当年那个三流道士的后人，这也是唯一真实的了。

　　日志上曾有这么一段，大意是三流道士跑到后山，结果不小心迷了路，再睁眼的时候，发现周围全是带着灵气的宝贝药草，一呼一吸间灵气充满全身，让他大喜过望……

　　“就是因为书上说那山上全是宝贝，我才会从大城市里跑着这个破旧山村来的。之后我也去那个鬼山上看过……”中年人一想到自己上山看见的场景就是满眼的惊恐，“那哪是什么宝山啊，满地都是鬼，还有各种小孩子的笑声，太恐怖了……”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杨良正拿着纸笔在小本子上写着中年人的证词，手边还放着一个打开的录音笔。

　　“我，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一座宝山，而且……”中年人瞄了一眼还定在原地的老妇，“这里多好啊，虽然旧的一点，但是这里的村民把我当成仙人啊，这屋子，还有大鱼大肉……”

　　杨良把屋内的装潢好好打量了一番，在这个连路都不是水泥的小山村里，中年人的房子却有玻璃窗，瓷地板还有这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籍，和门外众人进来时见到的挂满竹竿的腊肉香肠。

　　中年人低着头，小声呢喃：“我疯了我才离开这。”

　　杨良冲天翻了个白眼，又接着问道：“那村子里神医的流言是怎么出来的？”

　　“我又不会治病，只会骗骗人，他们以为我是道士后人，就一定会有一身高明的医术，我没办法，就去大城市里固定开些感冒发烧的药，然后把药敲敲碎放水里给他们。”

　　这操作也可以说是骚的很。

　　要说中年人的运气是真的好，从没学过医的他在这个小山村里也没碰上过什么疑难杂症，弄了些药糊弄村民到现在都没出过事，还给自己得了个神医的名头。

　　杨良气笑了：“我要说你还好没有随便在路边拔点草当药材，没给你治死人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杨良又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了一笔：“所以这个村里的药都是你去城里买的？”

　　中年人：“基本都是……”

　　杨良：“那……”

　　“基本？”荀言眉头一挑，他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细节。

　　“对……”中年人往后缩了缩，他不敢抬头看后面站着的那个小青年，小青年给他的感觉比面前这个会用符咒的还让他觉得危险。

　　“怎么？”杨良对荀言突然打断他的话也不甚在意，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最后回到中年人身上，“还真有你拔草瞎配的不成？”

　　“有……有过几次”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村里有人悄悄地来问我要打胎药，我寻思着这玩意医院也不会给配，我就找了点那种驱虫但吃了顶多拉个肚子的毒草，再加了点甘草黄连煮煮就当是打胎药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杨良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抓了个没胆量做坏事的假道士，结果没想到还有害命这么一出。

　　“第一次……应该是五六年前吧。”中年人把头快垂到了胸前，“当初我来这里的时候，她叫我大师，跟我说她的媳妇怀不上孩子，我就用之前算命的把戏把她糊弄了走了。”

　　“又过了几年，我成了村民口中的神医大夫，她叫我去帮她怀孕的媳妇把脉，想要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可是我哪会这个啊，我就随便说了个女孩，结果第二天她就来问我要打胎药，还塞给我一大笔钱。”

　　“我就寻思着，八成那个老太也是个重男轻女的，看在那一大笔钱的面子上，我就习惯性的说了两句，什么男孙好啊，有福气，有官运，一胎赶走，下一胎必定生男的这种骗人的话……”

　　突然间，中年人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是头皮一阵刺痛，他低垂着的脑袋被迫抬起，艰难睁开的眼中是以前一直站在后面没怎么说活话的女人。

　　张芳怒目切齿，在中年人抬头后，右手作掌，冲着他的脸直接扇了过去。

　　“啪！啪！”

　　张芳左右开弓，巴掌声扇得是又响又快，带着张芳滔天的怒火，在中年人的脸上留下五指状的红印。

　　“芳芳！”张晴晴的尖叫让场面一下就混乱起来。

　　杨良被张芳娇小的身形挡住，他看不见前头发生的事情，只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张晴晴想去拉张芳，看着她愤怒的脸却又不敢靠近。

　　张芳是在拿起桌上烟灰缸时被荀言拦下的，玻璃制的烟灰缸比成年人张开的巴掌还大，张芳拿在手上都觉得很沉，这一下要是下去，保证中年人头上开瓢。

　　“不是……不是，这怎么了？”杨良还处在懵逼之中，他不明白本来还很平静地站在他后面的小天使母亲怎么一下像疯了似的，虽然看她打那个人渣看得很爽……

　　张芳怒火中烧，完全顾不上杨良，还是荀言好心地给了解释：“他的第一碗药打掉的就是她的儿子，也就是你去山上时看见的那个精怪，而找他要药的老太就是她的婆婆。”

　　“哦……”杨良忽然想起，除了假道士骗人，恶婆婆扔掉孙女，还有一件事——恶婆婆迫害未出生孙子。

　　杨良的脑袋还有一丢丢没转过弯来，就他愣愣地说了句。

　　“那打吧，别打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