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叼走妖市之主》回头望江

16、某一日的寻觅

　　张芳和母亲王秀婷聊了一整夜，最后依依不舍的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来时，正是早上四五点，几人根本没有睡熟，外面的天还蒙蒙亮，偶尔有几只飞鸟略过天空，空气中泛着山里特有的草木清香。

　　王秀婷家本来就没有客房，又突然来了好几个人，几人合计了一下，张芳和王秀婷睡屋里的唯一一张床，王秀婷拿出了一套被褥给荀言，老余用自己带着的家当，两个男人找了块空点的地方随便窝了一宿，麻小嘉则直接飞出去给自己找了个枝头。

　　王秀婷起的最早，起了炉灶给众人准备早饭，家里剩的米不多，她干脆从自家的小菜地里拔了两颗青菜，又从鸡窝里扒拉出鸡蛋，直接煮了一锅菜粥。

　　王秀婷原本也是一位大家闺秀，不过家道中落，父母死于意外，徒留她一人，和张芳的父亲结婚后，就随着他回了黄卜村。
　　小日子和和美美，可惜好近不长，生下张芳不久，张芳父亲外出打工，出了意外，只留给母女二人一盒骨灰和一笔安葬费。

　　王秀婷靠着这笔安葬费把张芳养大，没钱送她去镇里上学，王秀婷就自己教她，日子过的清苦但也不失快乐。

　　她们的矮房坐落在东村的最远处，平时也没什么人愿意来往，毕竟，再往后走些就是村里人避不可及的鬼山。

　　众人起来的时候，菜粥刚刚滚上，不远处的村子里还没燃起人烟，黄卜村的人们大多数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所有人一致决定先去找人。

　　随着寻亲香最后三分之一的燃尽，四只蝴蝶在空中逐渐成型，挥动翅膀翩翩起舞，而这一次它们终于不往同一个方向飞了。

　　白色的大蝴蝶飞到了王秀婷的身上，化作一阵烟雾不见了，黑色的大蝴蝶，绕过矮房停在了一块小小的墓碑上。

　　而众人最关心的那种白色小蝴蝶，则和黑色小蝴蝶一起往鬼山的方向飞去。

　　蝴蝶飞的很慢，荀言三人紧跟其后，王秀婷没有选择一起跟着，麻小嘉在屋里陪着她。

　　三人走走停停，背后的黄卜村已经小的快看不见了，越往前走越是荒无人烟，杂草丛生，周边的树长得茂盛，如云似盖，地上开着各色漂亮的野花，有些矮灌木还结着一串串浆果，偶尔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从那草丛中能隐约看见白色的皮毛，应该是兔子之类的。

　　越往里走，张芳的脸色就越白，她不禁低喃道：“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怎么了？芳妹子，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吗？”老余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空气中散发着淡淡花香，要不是头顶的天空还是雾蒙蒙的，显得周围有些黑，这里景色一定会更加漂亮。

　　“这里……是鬼山，是我们村子里心照不宣的禁地。”张芳长舒一口，缓过躁动的情绪慢慢解释到，“我在车上的时候也说道过，我们叫黄卜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村子里出过一个很有名的法力高强的道士，据传说，他原本是从我们村里出去的，学成之后就回来了，那个道士有一手高明的道术和医术，甚至有人不远万里来这个偏远的小村子里请他出山去捉鬼治病。”

　　“这座山原本是没有名字的，鬼山也是因为道士才起的，说是道士把捉来的恶鬼们都封印在了这座山里，还警告村子里的人不准靠近，久而久之，这座山就变成了村里人不愿踏足的禁地。”

　　“既然是禁地，你为什么会选择把你的儿子埋在这里？”荀言有些疑惑。

　　“你怎么知道！”张芳脸色一白。

　　荀言指了指那只跟在小白蝴蝶周围转圈圈的小黑蝴蝶，说道：“既然白蝴蝶代表你的女儿，那黑蝴蝶就是应该是你的那个儿子，蝴蝶会飞向它主人的所在地，这只黑的也在往鬼山飞，那你儿子的尸骨应该是在这座山上没错了。”

　　“对……”张芳看着周围的景色，脑中不由的回想到那时的光景，那一夜的夜色太黑，她看不清周围，只顾着一路奔一路跑，在大雨中抱紧怀里那个没了气息的小襁褓，“我把他埋在了鬼山上。”

　　“妈妈她曾经跟我说，鬼山上是有神仙。”张芳看着那两只正在飞舞的黑白蝴蝶，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那些恶鬼传说都是我听村里面的人说的，当时的我还小，也不相信这个，就一个人跑去鬼山上玩，结果迷路了……”

　　“是妈妈把我找回来的，她说是因为神仙的庇佑才能引着她找到我。”

　　“在我们村子里，没出生就死的孩子是不吉利的，血腥气容易招来鬼山上恶鬼，所以要快点处理干净，他们会按照从许久之前一直流传下来的方法把死胎烧掉，骨灰撒在地上，让村里人踩过，他们说这样就能用人气压住死胎的血腥气……”

　　“无稽之谈。”荀言嗤之以鼻。

　　“可谁让村里人深信不疑那。”张芳叹了口气，她虽然没读过书，却也无法理解这种恶习，“作为一个母亲，我舍不得有人这么对我的孩子，我不想因为我害他没了命，还要害他连个墓碑也没有……”

　　“所以我逃了。带着装着我儿子的襁褓，乘人不备，跑了出去。”

　　“以前也不是没有母亲想给孩子留一个墓碑过，但是村里的人并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他们甚至会把已经埋下的孩子再挖出来……”

　　“而鬼山是村里的人唯一不会踏入的地方，我也希望山神能保佑他。”

　　比起世代生活在这的村民口口相传的传说，张芳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

　　所以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连夜从西村跑回了东村，埋好孩子后，又冒着风雨赶了回去，也好在所有人都不关心她的安好，这一来一回的两三个小时竟然没人发现她不在。

　　“真可怜……”老余唏嘘一声，为那些可怜的母亲也为那些不幸的孩子。

　　“他们倒是不怕孩子变成恶鬼回来找他们吗。”荀言无法评价这奇怪的风俗，比起防止这山上的恶鬼跑出来，就不怕那些枉死的可怜孩子也变成恶鬼吗……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入了山的中段，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导致这山上的泥路很不好走，三人只能放慢脚步，好在蝴蝶也飞的不快，不至于让三人丢失方向。

　　太阳开始一点点升起，温暖的光透过密集的树叶缝隙徐徐洒下，原本较暗的山林也因为阳光的出现渐渐变亮。

　　忽然间，从山的深处传来一阵小女孩欢快的笑声。

　　“静静……静静！”

　　张芳一耳朵就能认出那是她女儿的声音，她整个人都癫狂了，顾不上那两只还在慢慢飞的蝴蝶，迈着大步直接向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

　　荀言和老余对视一眼，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没有人打理的树枝盘根错节，葱郁的绿色挡住了前路，枝条打在脸上，划出小口张芳不管，一脚踩进淤泥地里差点摔倒张芳也不管，只是憋着一口气向那声音的源头猛冲过去。

　　她挥开最后一片挡住视线的树叶，这时的她已经跑到了鬼山的山顶，水流潺潺，一条小溪横跨在张芳面前，溪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布满小块小块的碎石，小鱼顺流而下，阳光把这片还算空旷的山顶照的透亮。

　　隔着小溪，就在张芳的对面，顶多两米的距离，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把手伸进溪水里慢慢摆动，有几条鱼好奇地围在她的手边，把小女孩逗得咯咯直笑。

　　女孩头发凌乱的披散着，毕竟已经很久没打理过了，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倒是很健康，一点也没有营养不良的样子，身上穿的小花裙子有不少地方被树枝划坏，破破烂烂的变成条状，此时的她正捡起一个圆润光滑的鹅卵石往自己的米老鼠小挎包里装。

　　“静静！”张芳唤着女儿的小名，冲过去把那个日思夜想的小女孩抱进怀里。

　　女孩温软的真实触感让张芳多日来一直提着的心在此刻终于放下了。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你为什么会从家里不见啊，我找你找的都快疯了……”张芳抱着田静，泣不成声。

　　“妈妈？”田静看着突然出现又猛地抱住她的女人，小脸上露出一个如太阳般灿烂的笑容，“妈妈！”

　　她挣扎了一下，让张芳微微松开双臂，田静拿出刚刚塞包里的鹅卵石，浑白的鹅卵石没有一丝杂色，很是漂亮，静静地躺着小女孩有些小肉的手掌心里。

　　“妈妈，妈妈，送你！”田静很是激动的把鹅卵石递给张芳。

　　这时，荀言带着老余也赶了上来，张芳接过女儿给她的小礼物，顺手抹去眼角欣喜的泪水，对着田静介绍二人：“他们是妈妈的朋友，帮了妈妈很大的忙，也是因为他们的帮忙，妈妈才能找到你的。”

　　田静看着两人，皱了皱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不一会儿，她蹦蹦跳跳的走到两人面前，面对两个没见过的大人，小女孩倒也不怕生。

　　她又从自己的米老鼠包里掏出了什么，轻轻地放到了两人的手心中，脆生生的说着：“谢谢哥哥和伯伯，这是我本来准备送给妈妈的，现在送给你们，谢谢你们帮妈妈。”

　　给完礼物，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头看张芳，小声的咕哝着：“妈妈别生气，静静再给你找更好看的。”

　　张芳闻声失笑。

　　两人的手上各有一颗漂亮的石头，大概也是田静在这山上捡来的，不值什么钱，但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这就是她的宝物。

　　荀言把石头握在手里，冲小女孩郑重的道谢。

　　“对了！”田静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子去拉张芳的手，边晃边撒娇道，“妈妈，我带你去看我认识的新朋友。”

　　“新朋友？”

　　“对！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