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手》漩涡太太

2、互送药物，第一次共进午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枕边的一瞬，伴随着耳畔响起的“叮叮”闹铃声，阮源慵懒地翻了个身，照着声源一阵乱按，接着再没了动静。
　　“哐当”一声，房间门突然被一脚踢开。
　　“起，床！！！”闯进来的人二话不说，上来就一把扯住被子，猛地往外一掀。
　　“姐……唉，知道了，你先出去行不？”阮源不耐烦地嘟囔着，把自己往里蜷缩了点。
　　“不行！奶奶吩咐过，一定要看着你起来！”阮蕊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硬是把他拽了起来，“今天可是你第一天去三中，小兔崽子我警告你，要是迟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阮源暗暗叹了口气。
　　有个游手好闲的姐姐还真是麻烦。
　　他们家离三中不算太远，但是走路也要花不少时间，这么想着，他骨子里好学生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洗漱完毕往门口冲的时候顺手从桌面抓了块面包，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后就下楼了。
　　他边走边打量着周边偏僻的景色，心里顿时沉了一截。
　　说实话，他并不想转学，更不想搬到这种陌生又让人难受的地方。
　　没办法，既然事已至此……那么，既来之则安之吧！
　　吃苦这种事，难道他还怕不成？

　　郊外的平房区。
　　“涵哥，早饭！”邓斌边跑边把一包袋子扔到顾涵手里。
　　“嗯，走，上车！”顾涵嘴里叼起一只肉包，朝他一挥手。
　　他们几个兄弟之中，只有顾涵是摩托车能手，这家伙像是一生下来就是车神附体，几乎就没有他这种年龄开不了的车，如果不是手头紧没有私家车，他估计都能拽上天去。
　　“涵哥，你这车技又见长啊！”邓斌护着被风吹偏的帽子，“以后睡到打预备铃都不用慌了。”
　　“那你下次试试。”顾涵头也不回。
　　“哎，还是别了……我可不想吃老袁的棍子，”邓斌继而感叹起来，“不过，涵哥，你这样子……真不像是高二党。”
　　不像吗？顾涵没吭声。
　　他也觉得不像。
　　仿佛所有高中学业的事，在他面前一直是透明的。
　　未来这种东西，不抓好现在，他根本没空去考虑。
　　老袁慢悠悠从教室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他还在低头打游戏。
　　“咳咳！同学们，在上课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宣布，”老袁给那些走神的同学提了个醒道，“今天我们班来了个转校生，让我们欢迎阮源同学！”
　　“啊啊好帅啊！”“我听说他以前是A市二中的，为什么要转到我们这儿来啊？”“二中的？我的天学霸啊！”
　　嗯？高二了还转学，有点稀奇……顾涵按着手机屏幕的手指一顿，懒洋洋地把头一抬想见识见识这个古怪的新同学，不料两人视线居然同时交汇，刹那间，齐刷刷都愣住了。
　　老袁见这位新同学有些分神，暗中提醒道：“让我们鼓掌欢迎这位同学做自我介绍。”
　　阮源这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开口道：“大，大家好，我叫阮源，来自二中，今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老袁扬起一张笑脸，向大家补充：“阮源同学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以后啊大家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多多请教一下他……好了，阮源同学，你去找个位置坐下吧！对了，顾涵旁边没人，你可以去那儿坐，哎顾涵，你站起来让新同学看看！”
　　几乎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顾涵才如梦初醒般站了起来。
　　阮源从讲台上走过去的时候，整个人脑子还是懵的，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坐下的。
　　紧接着底下就传来阵阵细语：“妈呀这个新来的居然敢坐在涵哥旁边？”“哎呀人家新来的，不知道-嘛。”“可是他没有感受到涵哥那传播范围在方圆百里的气场吗？距离一近可是会窒息的！”
　　顾涵复杂的眼神把阮源从上到下扫了个遍，确认身份之后，不由露出一个笑容，朝他打了声招呼：“哟，巧啊。”
　　“……嗯。”阮源被他这么一笑打了个寒战，坐下来也没再说什么，就是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现在他旁边坐的是谁？不是个郊区帮派的头目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高中生？还和他一个班，甚至一来就成了同桌？
　　顾涵也没再理他，继续把手机掏出来打游戏。
　　等到老袁的课上到一半，他突然听见隔壁同桌开口了：“那个，昨天……谢谢你放了我。”
　　顾涵沉默片刻，有点震惊，但却面不改色：“我兄弟可是揍了你。”
　　“我事先伤了你兄弟，扯平，”阮源别过头，“而且，我也没想到我能那么快离开。”
　　顾涵这才仔细地观察起阮源的神色，在看见他脸颊一侧深色的伤痕时，他不禁蹙眉，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罐绿色的瓶子，给他的新同桌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阮源没接，只是疑惑。
　　“跌打药，”顾涵解释，“挺管用的，说实话，你这伤没那么简单消除，平常家用医药箱里那种跌打药的效果没有这个好。”
　　阮源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说：“……谢谢！”
　　顾涵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这小子，看不出来处理伤口的本事还挺娴熟，昨天那些不堪入目的伤痕基本上都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了，就是还有点儿小瑕疵。
　　不过他真没想到会在今天就又碰上这个小子，高二转学奇怪不说，还居然是从A市最好的二中转来这个穷乡僻壤的三中，学霸的脑子是不是都奉献给学习了，竟然能退化到这个地步？
　　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默默无言了一个上午。
　　中午放学的时候，顾涵直接和往常一样回了郊区，去和那几个兄弟一块儿插科打诨。
　　“嘿！真的啊？那小子和你一个班？”赵启山边呈饭边惊叹。
　　“缘分啊！居然还同桌上了，他不知道咱涵哥的气场啊？”邓斌感叹道，“涵哥，难道你今天……那冷劲儿失灵了？”
　　谁不知道顾涵最出名的就是“冷艳”，如果不是特别亲近的人，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予，也正是因为这样，长得帅气仍然很少收到女生的情书，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霸气简直把所有爱情的火焰都给扑灭了。
　　“滚，”顾涵应着，“我又不是什么吃人魔……”
　　他的语气徒然一颤。
　　“嗯？涵哥？”众人随着他的眼神往门外望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他们这边走来，脚步缓慢，步履沉稳，似是有所顾忌但是又坚定不移。
　　“哈哈哈！说曹操，曹操到！”邓斌一个箭步冲出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哎小子，你是来找涵哥的吗？”
　　“我……我来送药。”阮源有点不自然地往外缩了缩，他不习惯跟别人靠得这么近。
　　“呦呵！行行行，算是咋们遇到活菩萨了，兄弟们，再备双筷子！今天我们一块儿吃个饭……”
　　“谢谢！不用了，我不饿，就是来送个药给你们，我马上就走。”阮源立刻婉拒。
　　“杵在那儿做什么？进来。”一直沉默的顾涵突然开口。
　　“……”得到老大的口令，邓斌急不可耐地勾着阮源的胳膊，把他直接“拖”了进来。
　　“……这个是消淤青的，可以去除后脑勺的损伤，”阮源一进门就把手里的药递给顾涵，“也算是我的回礼和道歉了。”
　　顾涵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久违地想笑。
　　他们天天在这一带混日子，打架打多了，那些大瓶小瓶的药几乎没有他没沾过的，可以说阮源是瞎操心了。
　　但是人家一片真诚，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接过，然后朝自己身后一挥手：“谢谢了，顺便上个桌吧，你现在要是回去吃，下午保准你迟到。”
　　阮源觉得这话透着一股子的威胁。
　　是觉得我是好学生是学霸所以坚决不迟到么？好吧你赢了。
　　不过现在回家好像是有点晚了，如果还要睡个午觉肯定没时间，想到这里，阮源也没再拒绝，算是默认了。
　　“不要拘谨，尽管放开肚皮吃！”邓斌坐下来给了他一双筷子，“自己装饭吃菜啊！这些可都是涵哥的手艺。”
　　一听这话，阮源睁大了眼睛看向顾涵，眼里写满了震惊。
　　这……反差有点大。
　　居家好男人？不知道为什么，阮源脑海里飘过这么一个词。
　　“吃饭不说话。”顾涵撇了邓斌一眼。
　　紧跟着这次午饭就泡在了一片沉寂中。
　　“我去给肖旭送饭。”赵启山忽然站起来，欲往房外走去。
　　“带上这小子的药吧！”一旁的周耀从顾涵手里接过药递给赵启山。
　　阮源再也受不了了：“我有名字，阮源。”
　　“哦好好好，阮哥……哎呀不对啊，”邓斌一个转折，“你是比我们小还是大？涵哥这里最大，我是第二，兄弟，你出生日期多少？”
　　阮源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轻易就问别人出生日期，不免有些吃惊，但是吃惊归吃惊，他也还是不想说。
　　从小到大，他都没什么朋友，总喜欢跟别人保持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一般他的很多事都只有家里人才知道。
　　包括出生日期，他就没告诉过外人。
　　顾涵看他低垂着头，说：“甭管这个了，就算是比你小，你也给我叫哥，叫阮哥。”
　　“哦，好，阮哥，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邓斌伸手，阮源有些犹豫地伸手跟他握了握。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不打不相识嘛，”周耀点点头，“以后就是朋友了，欢迎你常来这儿，这里挺自由的，算是我们兄弟们的一个家。”
　　家？你们难道没有自己的一个家吗？阮源在心里问。
　　“阮哥，你尝尝这个，这可是涵哥的招牌菜，红萝卜焖鸭，”邓斌指指其中一个菜，“我都怀疑涵哥觊觎并偷学了某某高级酒家的菜技！”
　　顾涵在心里偷笑了起来。
　　世事所逼，不掌握一点技术，以后怎么闯荡生活？不过说像酒家的水平，他还真不敢恭维，毕竟这也只是他自己照着祖传秘方苦练出来的，根本没经过什么专业培训。
　　阮源用筷子夹了一块鸭肉放在嘴里，一经咀嚼，顿时忍不住想吃第二块，在他蠢蠢欲动时，邓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夹了第二块到他碗里来。
　　“放轻松，你这是很正常的反应。”看着阮源一脸的不自然，邓斌安抚他道。
　　“嗯，大家都是过来人。”周耀附和。
　　阮源看着这些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首先，这菜还真不赖，的确有一种高级水平的气息；其次，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而且这氛围，也是他第一次遇见与感受。
　　“你午睡吗？”顾涵的一句话突然打破了阮源的遐想。
　　“啊？我……都行，不不，不用了，我先回学校，”阮源摆手道，“学校可以直接趴桌。”
　　“你也回学校？”邓斌说，“你和涵哥怎么都喜欢先回学校？就这么不爱在我们这儿待么？”
　　顾涵叹了口气：“你要知道，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享受那种离迟到还有一分钟凭车速跟风赛跑的感觉的。”
　　对他而言，中午没人的教室是自由的，是随意的，那才是真正的享受。
　　不过现下多出一个新同桌，他也没太在意，反正随着自己的性子就行，他不爱管别人，刚才问阮源，也只是出于好奇。
　　这个学霸的出现本就让人捉摸不透的了，天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
　　“那我俩一起？”顾涵问。
　　“啊，好啊。”阮源虽然有些不习惯和其他人一起同行，但是吃了人家的饭，拿了人家的药，再怎么说也该讲一下人情世故。
　　他们刚刚出门，阮源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说着：“喂？姐姐？嗯，我今天中午不回去……我在同学家吃了饭……对，对！你没听错，嗯，是有些不可思议……好了，就这样吧，我现在要回学校，再见。”
　　“你有姐姐？”顾涵等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问道。
　　“嗯，她大我4岁，”阮源笑了笑，“有时候不是独生子女真的挺烦的，管得比谁都要细。”
　　所以他才不喜欢管束啊……顾涵在心里叹道。
　　他们径直出了平房区，来到一条偏僻的街道上，顾涵像是想起了什么，发问道：“你不过才来过一次这里，而且还是晚上，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路线和位置？而且这里导航也显示不到啊。”
　　“呃……不知道，反正我记住了，你们那儿是浑水街33号，路线的话……昨晚我留意了一下，比如拐了多少个弯，在哪里要转向等等……我记东西比较快，所以去哪儿都不容易迷路。”阮源解释着，还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你们学霸，还挺有本事。”顾涵忍不住想给阮源来一个大拇指。
　　“你也不赖啊，”阮源说，“做饭好吃，这妥妥的隐藏居家技能啊。”
　　“行了，商业互吹么？”顾涵乐了。
　　阮源也跟着他一起乐了半天。
　　乐完又开始傻了，他似乎从没这么跟别人一块儿乐过。
　　“怎么，被吹傻了？”顾涵伸手在他眼前挥了几下。
　　“谢谢。”
　　“嗯？”这下轮到顾涵傻眼了。
　　“我们是朋友了，对吧？”烈阳透过树荫在少年的脸上染上一层金黄，此刻，世间万物似乎都悄无声息地静止了。

　　作者有话说：众所周知，男朋友首先得是朋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