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来要去》钱氏物喜

73、妖女

　　一路向西，四个虽吵闹不断，倒也顺利。只是谈小春和苏瑾再入人间，越看越是心惊。
　　从前虽朝廷昏庸人间秩序混乱，但好歹百姓还能混上一口饭吃，生命有的保障。近来妖魔却频频作怪，胆大妄为的出入民间，几乎要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他们一路西行，许多村落、城镇，几乎变成了空城。
　　谈小春越看越心惊，问顾东篱：“妖界不管？连王不管？”
　　顾东篱高傲的扫她一眼。
　　“自连王隐世，妖界元气大创，收缩妖口，都聚集在岐山。其后又有些心怀不轨的叛出岐山，自立山头。人间清明不再，也难怪妖魔横行。”
　　她怜悯众生，道：“好歹也该约束约束！”
　　顾东篱嗤之以鼻：“谁去约束？岐山如今大劫将临，自顾不暇！”
　　天上多管闲事的上仙们，非要岐山交出玄天玉胎……狼精他姥姥的，连王被他们打的魂飞魄散，至今不知下落，他们这些小喽啰上哪儿找个玉胎给他们？
　　奔波跋涉十几天，终于近了茅山。
　　若只穷奇和顾东篱两个，从岐山到无课园，也就一阵风的功夫，偏偏带了两个拖油瓶。一个是人，娇生惯养走路奇慢；一个半妖，浑不知妖法。顾东篱屡屡抱怨，要穷奇载着他们，被穷奇狠瞪一眼：
　　“老子当年也是神兽！连王座下坐骑，岂能容凡夫俗子随便践踏？”
　　他劝说：“谈小春好歹也算连王亲子……”算吧？不算吗？反正等到连王出世，谈小春究竟是真是假，自有定论。
　　穷奇冷笑，裂开大嘴露出白惨惨的锐利牙齿：“你怎么不赶着驼‘连王亲子’日行千里去？”
　　同殿为妖，谁不知道谁！
　　载谈小春？简直就是屈辱…侮辱…对凶兽神兽，兽格的严重污蔑！
　　谈小春在两只妖怪的鄙视下，艰难的跋涉了十五天。终于见到茅山山门的那一刻，她热泪盈眶：
　　师父……师兄……小春终于到家了……
　　穷奇和顾东篱是不肯进入茅山地界的，苏瑾心有顾忌，也不肯去无课园。一人两妖在城里找了客栈住下。因临近茅山，既有道士又有降魔者守护，附近城郭倒很是繁华，穷奇变化了人身，是个长髯浓眉的中年汉子，兴致勃勃要和顾东篱去吃烧五味。
　　谈小春孤身回山，满心感慨。
　　这年头，妖怪不像妖怪，凡人不像凡人，就连道士也……

　　耶？
　　去无课园，若有飞天遁地的法术，自然能自后山飞天而去。谈小春从来没有正经学过，上山下山都得从前山经臭道士的地盘。臭道士这几年越发势大，她自山下远远望去，半山腰中殿堂辉煌，人头涌动。
　　莫非近日有法事？
　　顺着石阶闲庭信步——哦，不对，近乡情怯。一步步，一寸寸，心跳如打鼓。不知师父身体可健康？
　　哦，他是散仙，不生病。
　　那至徽师兄在山上还是又去了山下？青衣苏瑾自甘堕落，情入妖界，他又要去守护哪个？
　　至博师兄乃今上亲封大国师，凡间乱成如此形状，怎地也不好生管管？
　　她垂着头，自下而上，一级级蹬上石阶。这些石阶原是走熟了的。当初年幼，师兄们为让她学会保命的本领，每日追着她打骂，一身好轻功，就是在臭道士们的嘲笑和这些石阶山崖见证下，日渐成长。
　　再往前不远便是上清宫的山门。
　　小道士手持拂尘，立在山门外，见有女施主缓步而来，弯腰一礼，道：“施主。”
　　她思绪尚在回忆中，闻言抬首，眼神迷茫：“啊？”
　　小道士不知怎地，对上她迷茫的眼神，心神竟是一荡。
　　回神之后不由一凌。细看其容貌，浓眉大眼，朴实无奇，也不知怎地方才竟被她迷惑了心神。
　　小道士资历尚欠，拜入上清宫没几年。言语间尚有些羞涩：“施主，今日上清宫有法事，不开山门。”
　　早早就通知了下面的村落城镇，莫非这位女子乃远方来客？
　　谈小春微笑：“你是新来的？”
　　小道士颔首：“然。”
　　“牛鼻子在不在？”
　　小道士愣住。
　　凡道士，皆可称牛鼻子，这位女施主问哪个牛鼻子？
　　她笑笑：“看来你真是新来的。”
　　说：“放心，我不进去。”转身就要往后山走。
　　小道士着急，她去的方向可是禁区，师父师兄们从来不许人随便踏入，叫喊：“施主留步！”
　　她心不在焉，挥挥手，没理。
　　小道士被叮嘱守在山门外拦客，职责所在不敢挪开一步。但又不想让她擅闯禁区，正着急，山门吱哟一声开了，自里面走出一中年道士，问：
　　“何故喧哗？”
　　小道士恭敬的行礼：“有位女施主要擅闯禁地。”
　　中年道士皱眉，严肃：“施主留步！”
　　谈小春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缓缓转身，绽开一抹微笑：“地聋子，你好呀！”
　　中年道士听到熟悉的称呼，先是一怔，仔细辨识，身躯大震，语不成句：“你，你……”
　　谈小春顽皮一笑：“地聋子，好久不见呀，你牛鼻子祖师还好？”
　　小道士偷窥了师伯一眼。地聋子？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道家道号，自然不能随便乱取。
　　这位中年道士在太清观中地位了得。是上清宫祖师爷的亲传弟子，术三还得尊称他一声大师兄！
　　师父为他取道号玄灵子。玄灵子于道法不怎精通，但负责上清宫，乃至整个太清观的一应具体事务，可谓是实权人物。
　　谈小春从小就顽皮，非说他惯会装聋作哑，起了个道号叫‘地聋子’。
　　玄灵子语带颤抖：“谈…小…春…”
　　谈小春偏头，摸摸脸颊：“我长胖了？”
　　玄灵子镇定下来，重复：“谈小春！”
　　一字一句，几近咬牙切齿。
　　她纳闷：“没错，是我！”
　　玄灵子盯着她，怨毒的盯了半晌，就在谈小春忍不住要问个究竟时，放声大呼：“谈小春回来了！”
　　她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别太热情，你的热情我受不了……”
　　暗暗纳罕。这地聋子以前见到自己转身就走，连话都不屑说一句，怎地隔了段时间就这般热情？
　　小道士开始没反应过来，玄灵子连叫了谈小春的名字三遍，他脑中灵光一现，顿悟，瑟瑟发抖，冲入山门，哆嗦着：
　　“那妖女来了……”

作者有话说

　　道士怎么称呼事主的？
‘施主’？“香客”？“菩萨”？
无量道尊，马马虎虎看吧，别较真啊别较真，这就是篇娱乐小白架空妖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