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来要去》钱氏物喜

33、穷奇此兽

　　山海经记载：穷奇：兽，其状如牛，猬毛，音如獆狗，是食人
　　一只状如牛犊的怪兽自树上跳下，所有人都惊得后退。原因无他，此兽能言，有表情，颇生动。
　　至徽喃喃：穷奇。
　　至博皱眉；“你是穷奇？”
　　又一人形自虚空化出，喋喋笑道：“不亏为茅山大弟子，眼力界倒是好的。”至徽与他打了多次交道，岂有不识的道理，当下叹息道：“雪瑟。”
　　雪瑟笑着应声，它此行却绝非为叙旧而来。如今整个身体被淡淡月光笼罩，越发显得面色狰狞可怖。它原是东海雪域银鱼所幻的巫妖，东海银鱼一族虽算不上绝色种族，修炼成人却也面容姣好，清秀有加。但雪瑟并非循着正宗修炼幻人，它即是巫妖，不知吸过多少无辜人血，更兼之大成后反噬了主人姓名，近几年越发残暴，面相随心生，它心底残暴不堪，面相自然也不好看
　　有几个胆小的丫鬟见了他们，惊呼一声，竟是晕倒在地。
　　雪瑟讪笑：“无课园教训出来的婢子也不过如此。”
　　不欲多加口舌，转向早已吓得脸色发青的苏瑾：“苏公子，请吧。”怪腔怪调，挤眉弄眼。
　　苏瑾给这一连串的变故搞得头脑发昏，理不清头绪，他虽未曾正面与雪瑟交手，却也模糊见过它几次，至徽更屡屡提到，知它是妖界派来捉自己的，虽心里怕的要命，因在谈小春面前，他一心要谈小春爱慕自己，整整衣裳，正色道：“人妖势不两立，还请雪公子自重！”
　　雪瑟噗嗤一笑，雪公子？这呆头书生嘴巴倒很甜。
　　“连王既有旨意带了苏公子去祁山，莫说你们无课园，便是上界来人也照请不误！”它面对至博，凌厉戒道：“莫与连王为敌！”
　　谈小春嗤之以鼻：“莫说区区一个连王，就算上界来人，也休想带走人间一人！”她抽出降魔剑，横在胸前。她与雪瑟屡次交手，屡战屡败，若是常人早灰溜溜躲到一旁，奈何谈小春不是常人——她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突然清醒过来，胸中充满豪情壮志。
　　雪瑟着实不想同她争执——鬼知道妖神此刻躲在何处冷眼旁观？万一伤到了她，自己又该倒霉…只不知谈小春究竟何人，竟让妖神维护至此。
　　念头回转间，十指成爪，聚水为冰，散发幽幽蓝光的冰刀立在它的指尖，散发着幽蓝光芒。至徽一眼辨出它的功力比起月余前更进一步，不敢大意，提示她道：“师妹躲开，护着苏瑾！”
　　谈小春哪里肯听，早一步迈出，拦在了至博前面，眨眼功夫两人过了十几招。雪瑟因心存顾忌不肯伤她，出手便有犹疑，如此一来她小人得势，招数进攻越发不要命。至博至徽两个为她掠阵，已知对方手下留情，只不敢大意，俱都捏了一把汗，随时准备抢下她的小命。
　　雪瑟心中恨得咬牙，这个女人实在不知好歹，若非顾忌妖神的警告，它早就将她一把撕碎，掏出心肝肺去喂它近几年养的宠物狗，留下血液骨质做宵夜，虽貌不惊人，好歹也算无课园出来的弟子，想来味道必定美味异常——想的出神，不料她降魔剑已一匪夷所思的角度刁钻的刺过来，看似平凡无奇的一招，却避无可避，只得生挺着挨了这一下。
　　至徽眼前一亮，禁不住叫好：“妙！”
　　“大师兄，你教她的这招飞凤啄玉？”
　　至博面色沉郁，摇首不言。他教谈小春的武功虽多，却绝对不曾教给她这一式刁钻古怪的剑招，师父讲求因材施教，师门中弟子虽多，却也分了几个大类，小师妹幼时聪颖，略大却蠢笨非常，实在不适合修习类似飞凤啄玉这等奇巧精细的招式——此招非得反应迅速，机敏善变，头脑灵活，擅于寻找对手招数漏洞，小师妹她…
　　她虽使得绝妙，也刺得雪瑟一个踉跄，奈何降魔剑戴着剑鞘，力道有限，雪瑟只楞了一下，随即跳开，捂住腰眼怒道：“谈小春，拔出你的降魔剑，老子同你大战三百回合！”
　　谈小春仗剑傲立，神采飞扬：“你这等小妖，还不值得姑奶奶拔剑！”
　　却听边上扑的一声，可不是外表状如牛犊的穷奇又是哪个！它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獠牙，嗤笑道：“谈小春？怕是你拔不出你的降魔剑，用不了无课园的师门至宝吧！”
　　至博心中一凛，好歹毒的目光！
　　她恼羞，斥道：“呸，丑牛！牛长成你这副德行实在祖上缺德——你看你，说你是牛吧，没有角；说你是驴吧，比驴笨；狗嘛，叫声没狗大；四不像，丑八怪！”
　　不知为何，穷奇此兽怪异非常，她却并没有惧怕之心，反而从心底里生出一份亲近熟悉的感觉，此刻这番话讲来，娇憨有加，不像骂阵敌方，反倒像是小女儿家在同长辈撒娇。
　　至博哭笑不得，穷奇乃上古凶兽，《山海经海内北经》记载，穷奇乃少昊氏的后裔亲子，形状向老虎，长有翅膀，而《山海经西山经》却形容穷奇状似牛，有一条狐狸的拖在地上的长尾巴，叫声像狗，钩爪锯牙，无论哪个版本，穷奇都是毋庸置疑的凶兽，善食人，通人语，遇到有人争执，会把忠正有理的一方吃掉，而将捕获的猎物献给奸佞的一方，舜命令将少昊氏的这个不孝子驱逐出去，逐渐成为了四大凶兽之一，它为祸人间多年，被上界某仙收服，成为他的坐骑，然而不过百年，穷奇私逃下凡，投奔了当日权势滔天的连王，上仙本想缉拿逃兽，看在连王的面子上，索性送给他做了骑兽，倒也安静了上万年。
　　关于穷奇与连王的这段过往，师父曾对至博师兄弟提起，前任连王失踪后穷奇上天入地的很是闹了一阵，至博曾在茅山下见过来找师父麻烦的穷奇，对它倒不算陌生。只不知师父与它讲过什么，自此之后穷奇在三界消失，再不见踪影，今日这来去无踪的神秘人物出现在自家园中，怎不让他心惊？
　　沉声喝道：“退下！且让我来会一会威名远扬的穷奇！”
　　跟至徽对个眼神，两人默契十足，齐齐拔出武器对阵，术三朗笑一声：“打仗的事，怎能少了我？”拂尘一摆，横眉立目的把谈小春护在身后，三人成三角对阵，跃跃欲试。
　　穷奇不屑道：“黄毛小儿也敢妄言！”饶有兴趣的看向谈小春：“小丫头挺有意思，抓你回去倒也能解闷！”跳前要来抓谈小春，三人忙挡，不敢怠慢，俱都使出凌厉攻势，穷奇对他们不屑一顾，连挡都不屑挡，直直在他三人中间穿插而去，抓了谈小春在手。
　　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待想反抗时，不知何故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卸去，软软的任凭穷奇揉捏。三人大惊，穷奇被三人伤到，身上还在流血，却视若无物，一只爪子摸了一把身上留下的血，津津有味的吸吮：
　　“无课园的弟子？老东西这些年倒也没闲着，多少有点出息啦。”
　　将众人连看都不看，抓着挣扎个不停的谈小春走到雪瑟旁边，使个捆仙术捆住她丢在地上，笑吟吟露出獠牙：“连王抬举你们凡人给咱们大小姐做婿是你们的荣幸，居然还敢不识好歹拒绝，是我亲自抓你呢，还是青什么公子乖乖过来？”
　　至徽上前一步：“放开她！”
　　雪瑟手上亮光一闪，冰刀卡在谈小春脖子上：“想她死？”
　　至博投鼠忌器，拉住至徽：“堂堂岐山自命不凡，也用这等下三滥的招数？你们大小姐自前任连王消失于三界也一并消失，如今却又哪里来了个大小姐？”
　　雪瑟喋喋笑：“现在没找到不等于将来没找到，且为大小姐多多的备下几个男宠，她老人家在外受苦，回来我们总要好生补偿！”
　　说话功夫冰刀更逼近一层，已有血珠隐隐渗出，做戏做全，正想割破皮肤见血，耳中却传来阴测测的声音：“你不想活了？”他一凛，四下张望，哪里有人，就连其他人也都没有听到声音，可那声音分明是妖神…
　　妖神，想到妖神，喋血的心顿时冷了一大半。
　　苏瑾排开至长至短，上前一步：“我跟你们走，放了她。”
　　至徽惊怒：“苏瑾！”
　　雪瑟轻蔑的一笑：“愚蠢的人类！”

作者有话说

　　我，愧对大家~~~
月底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考试，因此~~~
大概，到这个月末为止更新不定期，莫怪莫怪，等这个月过去我一定会乖乖的更新
鞠躬，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