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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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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溪安觉得今天下午的贺准不对劲。
频繁看向玻璃窗外的太阳,那眼神好比当年听神话故事里面后羿射日的迫切。
贺准表现得并不多,奈何段溪安是他头号粉丝,对偶像时刻关注,也就发现这点。
再一次捕捉到贺准看窗外,段溪安看不下去了:“元帅,你要是有什么要事提前走吧。军部提交上来的这些烂事儿,我和兄弟们都可以代为处理。”
贺准屈指敲了敲桌面:“我表现得很急?”
“何止是急啊。”段溪安来劲了,一脸表达欲,在贺准压迫注视下才没有堂而皇之坐上桌子,“你这一分钟看窗外三次,要不是天上只有一轮火辣辣的太阳,我都怀疑有天女下凡。”
贺准神游几秒,看不出想到什么,只对段溪安冷冷道:“不要随便揣测领导心思。”
段溪安不服:“元帅,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那迫切想要离开的心都写在脸上,还用得着我揣摩吗?这显而易见的事。”
“你这个月奖金没了。”贺准说,见段溪安张嘴似乎还要狡辩,又杀人诛心得补上一句,“再多嘴工资也没了。”
段溪安抬手做个打住手势,装模作样拉上拉链。
让段溪安插诨打科这一闹,贺准收回不该有的念头,正儿八经办起事来:“紫铃兰的人都来帝国了?”
“留意到部分在明面上走动,大部分不知道潜伏在哪里。要不要我们的人暗访找找看?”段溪安说,“他们在我们地盘上,想查不算难。”
“不用。”贺准制止道。
与其查紫铃兰的人藏在哪,不如从楼云忱下手,知道他想干什么,那紫铃兰在哪不言而喻。
想起楼云忱那难缠又难套出真话的性子,贺准稍感疲惫地捏捏眉心,是越发的难应付了。
“元帅,你答应皇帝陛下那么多条件换来和楼少将结婚,应该不是单纯的不希望他落入更多阴谋里吧?”段溪安试探问。
贺准眼尾一挑,眉目生辉:“你想说什么?”
段溪安跟在贺准身后也有不少年,听过不少歪七扭八的八卦邪说。那些在贺准面前连提都不敢提,所以刚开始听说他对楼云忱一见钟情,段溪安只当听了个笑话,直到他后来的所作所为,让人心生疑问。
此时摆在眼前有个大好机会,端看段溪安敢不敢抓。
贺准就那么看着段溪安原地变脸色,看够了就赶人:“出去。”
段溪安顿时如丧考妣,有那么瞬间他甚至觉得刚才真问出口,贺准会说。
可惜,他没能问出口,这会儿再旧事重提,会被贺准记入扣工资名单。
段溪安屈服于打工人最怕规矩下。
等到傍晚,段溪安惊讶发现贺准一改多年来养成在办公室过零点的习惯,居然早早六点半要走了。
被惊到得不止段溪安,还有军部办事处的一票人,在贺准走后,光明正大探讨起上司的八卦。
“要结婚的人就是不一样,能让咱们元帅急吼吼回家的楼少将不仅美色天成,还深得君心吧?”
不知情者跟风道:“我原以为结不结婚,办公室都是元帅最疼爱的那个。看来是我错了,办公室再好,哪有老婆热炕头来得幸福啊。”
这话一出得到不少附和声,在笑声逐渐猥.琐里,段溪安强势出声:“你们在胡说什么,元帅是那种人吗?你们没见过楼少将,该不会忘记他带来的焦急恐慌了吧?”
众人齐齐噤声。
那是他们军部难以忘却的往事,楼云忱三个字简直是噩梦,直到贺准到来。
开玩笑归开玩笑,众人还是好奇贺准这么早走是为了什么。
将车停靠在家门口不远处树下免的贺准看了眼落入地平线一半的夕阳,还算不晚。
刚推门而入,还没看见楼云忱,先被一股饭菜香味扑了满面。
贺准微怔,已经很久没有在家吃过饭。
这些年南征百战,忙碌常有,营养液吃起来方便又快捷,就算真吃上饭菜,也是应酬去大酒店,喝得酒总比吃得多。
贺准已经很久很久没感到家的氛围,他的目光转向香味飘过来的方向。
楼云忱站在桌子边,西装换了身浅色家居服,围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黄色围裙,桌上摆了六菜一汤,红红绿绿橙黄褐色,五颜六色,让宛如样板房的房间里多了几分人气,更何况他还是笑着看着他。
贺准心里微动。
“回来了?”楼云忱拉开椅子,“洗完手过来坐,还有个汤。”
贺准很配合得去了洗手间。
楼云忱眼神追着人消失,这才进厨房关火端汤。
饭桌上还备下酒,贺准多看两眼,被楼云忱注意到,解释说:“这是我从联邦带过来的,以前睡不着就喝两杯,好助眠。”
贺准:“你经常失眠?”
楼云忱倒满杯,却没有给贺准倒的意思,从他的表情能看出他现在很悲伤,至于说话语气都低落不少:“我车祸后经常睡不着。”
“可能是车祸后遗症,看过心理医生,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让我配合医治。几年下来却没多大作用,倒是安眠药吃免疫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贺准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
贺准:“现在还失眠?”
“失啊。”楼云忱抿了口酒,歪头笑盈盈看着贺准,“比以前少了,知道为什么吗?”
贺准知道他在这挖坑等自己跳呢,看在他演得那么诚恳份上,给点面子:“为什么?”
楼云忱拿起筷子给他夹了快心形煎蛋,含情脉脉:“因为你。”
贺准:……
“你怎么一点不感动?”楼云忱叹了口气,很是失望。
贺准没碰他夹得菜,兀自夹旁边的青椒肉丝:“你想知道我的过去。”
楼云忱意外:“你要告诉我吗?”
“你为什么好奇我的过去?”贺准问。
楼云忱知道想要换得贺准说真话,那他必然也要坦诚,以真心换真心。
这是一场豪赌,倘若贺准不和他赌,他的真话也就白说了。
所以,他前面说真话,后面这话就真真假假混在一起。
于是,他把和裴医生的聊天混着真编说一通,末了难受道:“你说这样,我能不好奇你的过去吗?”
贺准沉默片刻,拿过杯子放在楼云忱面前。
楼云忱也没明知故问,抄过瓶子倒了七分满:“我让人查过你,资料编得太假,光看上半部我都不想看下去。你身上有正统军校锻造出来的痕迹,比如你坐下的时候会习惯性挺直腰背,行走间都是军人的飒然。”
“还有呢?”贺准摇晃酒杯,看不出要不要说。
楼云忱琢磨不透:“联邦有人刻意抹掉你的存在,就连帝国也有人在保护你的过去。你到底揣着什么秘密?”
贺准垂眸,光落在睫毛上在眼睑处投下淡淡浅黑,像个不喜不悲的神像,只有喝酒的时候才有了人的样子。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
楼云忱:“你的秘密就是你的过去?贺准,如果我一天不弄清楚你和我以前到底有什么过往,我永远不会善罢甘休。”
“那你的记忆里有我吗?”贺准猛灌了一大口酒,眸色微深问。
楼云忱被问住了,还有点恼火:“真有你我就知道从哪里下手查了。”
“所以你记忆里没有我,单凭做梦梦见我,被心理医生忽悠两句,就执拗的想要查我,甚至不惜和我结婚来接近我。”贺准说。
这是楼云忱见他以来,他一口气说过最长的话。
也是楼云忱无法反驳的一段话,仔细想来,他碰上贺准的事似乎就没了主心骨,只想要查贺准。
“你还查到了什么?”贺准问,“没查到有力证据,你不会和我说这么多。”
楼云忱出神道:“你和我同个高中,却找不到任何存在的证据,这就很值得我怀疑了。不是我自作多情,能让人这么大费周章得藏着掖着你的过去,还让你那么费力非要和我结婚。你,和以前的我有故事。”
在贺准搪塞他前,他又先发制人:“我知道我的记忆有问题,回头我就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那你能告诉我了吗?”
贺准着实没想到他会为了知道自己的过去承认他脑子有问题,震惊一时没说话。
楼云忱等了会,还是没等到贺准开口,他知道这事儿又没希望了。
“你不说,我早晚会查到。”
贺准见他生闷气的身影快步跨上三楼,回头坚定看他一眼,继而转身进走廊。那眼神让他恍然想起了尘封已久的肆意少年。
楼云忱回到房间越想越不对,辛苦做一大桌子菜,没从贺准嘴里挖出秘密,还把自己气到不吃饭。
这样值得吗?
那必然是不值得。
他调整好表情拉开门又下去了,像无事发生坐下继续吃饭。
“我劝你别查我。”贺准给他倒了杯酒,对上他看似平静的眼神,嗓音低沉暗藏危险道,“我的过去被藏起来是因为它背负罪过,见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