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沈临渊

7、陌上公子人如玉，身边有女俏无双

　　蔚风辰？蔚，风辰？纵然紫瞳在不济也知道民间广为流传的一句话：陌上风澜世尊陨，玉晨峰巅蔚然风。翻云苍华清霜引，覆雨冰魄藏玉魂。
　　蔚风辰，玉晨峰，术法容貌皆为仙界上等，虽不及风澜山那位的至高无上，清冷卓绝，却也温润如玉，仅仅只是在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此卑微的自己，何德何能，拜了这样一位师父？是否上世如那诗中所言，在那佛前，虔诚求了五百余载？
　　一步又一步，纵使是最终的一番沧海桑田，紫瞳也在难忘怀当初百感交集的心情。
　　偏首偷瞄一旁的蔚风辰，只见当时的他面上神态庄重而严肃，一双湛蓝的眸子闪烁着如水的光芒，柔和而坚定，那缕不小心飘在自己面颊的银丝骚的面容有些痒，生生牵起那羞怯的唇角。
　　一步，又一步，蓝袍摇曳，温润如玉
　　才步入泠曦殿，无数道目光混合着猛然间的寂静沉重地落在紫瞳身上，有疑惑，有讶异，有好奇... ...紫瞳不禁浑身一颤，心头有些紧张。
　　蓦地，蔚风辰放开了紫瞳的小手，独自御风上了大殿首座。紫瞳感到手心一凉，垂首，温润大手已不在，抬头看向高台的一袭蓝袍，目光满含不安与无助。
　　“跪下。”温和声音响起，却添了几分威严，紫瞳双膝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感受到周围目光炯炯，紫瞳眼眸不禁有些闪烁。
　　“你可愿拜于我座下？”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此话一出，周围立即小声絮絮不止，只是碍于蔚风辰，那絮语只是稍纵即逝的喧哗。
　　紫瞳抿唇，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银发男子，鼓起勇气道：“愿意。”稚气的童声在大殿显得格外清脆空灵，生生扼住周遭一切的疑虑和不甘。
　　只是不经意间，一张俏脸已然是通红模样。
　　见紫瞳这般，蔚风辰满意扬唇，随后行至紫瞳面前，将她扶起，严肃高声道：“为师姓蔚，名风辰，今后，不求你术法位列仙班，只望你心清如水，心怀苍生，你可明白？”
　　紫瞳看着他严肃却柔情的蓝眸，一时间有些恍然，直到他垂眸对视自己，才幡然醒悟，不想负了他的期望，不想负了这份柔情，她抬眸，忘却了烧的厉害的双颊，声声掷地，有力坚定：“回师父，弟子洛紫瞳今后会恪守仙规，不辱师命，潜心修炼，守护天下，定不负师父期望！”
　　紫瞳坚定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回响，久久不散。
　　蔚风辰微微弯眉，修长温暖的手指在她眉心画下什么，只是一阵光后，便了无踪迹。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蔚风辰的徒儿了。”
　　风过，将那一言，深深刻入心底，抹不去了。
　　那年，仙籍有载：“洪荒八万六千一百九十五年，玉晨峰掌门蔚风辰，风澜山长老乾不予，长白山掌门白子归，武夷山长老重九烟携百名个派弟子大战邪尊弑焰，死伤无数，其中，唯玉晨峰掌门蔚风辰幸存收服弑焰，凯旋而归，其余为此一胜，战死沙场。
　　同年，蔚风辰收一女徒为首徒，名曰洛紫瞳，身世，不明。”
　　拜师礼已成，蔚风辰挥手命众弟子散去，一阵嘈杂的低语声后也在耳边不经意响起。
　　“掌门居然要收了徒。”
　　“太突然。也不知这洛紫瞳何方神圣，竟有这等运气。”
　　“诶，你们看，她的眼睛”
　　“乍看还没什么，细看竟是紫色的！”
　　“果真是妖孽啊。不过若是没有那双眸，这女子倒生的标致。”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这双眸挺好看的。”
　　“异色的眸，你不觉得恐怖？”
　　“掌门眸色为蓝，相较于我们的黑眸也是异色的，怎么没人觉着恐怖？”
　　“这”
　　“所以我倒觉得这双眸于那女子而言是锦上添花！”
　　“那又如何？莫不要凭个好皮囊，没什么真本事，到时毁了掌门名声。”一个刺耳且比其他声音更为嘹亮的女声传来，紫瞳偏头，见那女子一袭华裳，在众弟子前顾盼生姿。
　　“安师姐。”其他人纷纷作礼。
　　那位被众人唤作“安师姐”的女子也是高傲地仰着头看向自己，眸中似乎带了点不知名的情感，似是厌恶，她正要张口说什么，却被一个温和且略带威压的声音打断。
　　“掌门之意，何时轮到尔等议论做主，安师妹莫坏了规矩。”温柔的声音入耳，紫瞳只觉这口气分外熟悉，似乎，那年秋日，也有一人，与这般她说话，那一模一样的口气，牵引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一袭青衣的离笙身上。
　　刚好，那离笙恰巧望向她，双目想接，他笑，谦谦公子模样，紫瞳有些羞，微微垂眸，后又听闻那女子一句不甘的“以卉知错。”
　　只是那女生言语间似乎并无道歉之意，自然的，离笙也再没理会过她。
　　只是，神圣？紫瞳回味着众弟子们的话，是师父的徒儿就一定要出众吗？可是，自己
　　人群散尽，诺大的泠曦殿变只余师徒二人，悄然无声。
　　小小的人儿跪在地上，身子不断哆嗦，是害怕么？蔚风辰站在一旁，无声的望着。紫瞳不敢抬头，怕看见师父失望的神情。
　　师父，失望了吗？紫瞳想着，双唇微微颤抖，但是，自己方才真的已经尽力了啊。人多的地方，她会怕，鼓起勇气仍忍不住会怕啊。
　　“师父……”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担忧，娇小的身躯颤抖的愈加厉害。
　　蔚风辰这才上前，俯身将她扶起，轻轻拍去紫瞳膝上的灰尘，旋即蹲下身，与紫瞳平视，望着紫瞳淡紫色的眸子，轻道：“知道紫瞳尽力了，紫瞳做的很好。”温和的声音似清风拂过平静的水面，在心间漾起了涟漪。紫瞳猛地抬头，淡紫色的眸中满是惊讶。
　　蔚风辰轻轻拉起她的小手，身子却猛地一震，是方才匆匆忙忙，没注意到么？这孩子
　　紫瞳抬头疑惑地看着蔚风辰：“师父，你怎么了？”
　　紫瞳的声音怯怯的，似是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他生气似的，很是惹人怜惜。真是的，自己有这么可怕吗？蔚风辰一面想着，一面轻轻叹气，然后回头看着紫瞳，微微一笑：“无妨。”
　　语罢，拉着紫瞳踏上召来的白云，飞至玉晨峰顶的悬崖畔。
　　期间，紫瞳偷偷抬头仰望着蔚风辰俊朗的侧脸，微微抿起了唇，继而低头浅浅笑了。
　　反观蔚风辰，虽说面上没什么表示，但心里终究掀起一层轩然大波，他终是明白自己为何收这个孩子为徒，这样的孩子，这样的体质，留在人间，孤孤单单，只怕
　　他如何舍得？
　　蔚风辰用余光看着那个低头浅笑的孩子，心里微微叹息，可惜了这样一个好孩子
　　还好，她先遇见的，是他
　　不过，真的，是还好？
　　容不得他多想，须臾间，他们就到了玉晨峰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