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番外：楚萧的回忆 ...
-
我叫楚萧，因为我的母妃是玄国的皇后，所以我一出生就被父皇赐予了太子的封号。
在我的记忆里母后虽隔三差五的便来养元殿看我，可是她也只是心情好的时候才会从奶娘手中接过我抱上一抱，然后又急匆匆的把我还给奶娘，父皇在我的儿时更是不常见到。养元殿很大，我手下的太监与婢女也为数不少，只是。。。即使是在夏天养元殿也还是会给我一种冷冰的感觉。
三岁那年的夏天，父皇差太监总管下令让我开始和皇兄们一起识字学文，打小就一直待在养元殿的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开心的一晚上没有睡好觉。第二日早早便唤人更了衣装带我进了学堂。
本以为我会和那些见过面的及没有见过面的皇兄们成为朋友，却从不曾想到他们看到我时会有那么多的神情。有的眼中带着轻蔑，有的眼中夹着畏惧，有的则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和我打招呼，还有一些假装要好对我虚寒问暖的。厌恶，对他们这种虚假的友好我感到了深深的厌恶。
只有墙角边上坐着的那个看上去与我同岁的皇子，看我时眼神里没有他们的种种虚假，而是一片空洞洞的寂默。
后来我唤小太监前去打探过才知道，他就是与我同年同月出生的九皇子——楚夜。
母后自我记事以来就常常告诫于我，那些皇兄皇弟之所以接近我，其实都只是因为想得到我这个皇太子的势力，若他们哪个可以成功拉拢到我，便会在日后的争位时有更多的胜算，所以母后从不曾让我用心的去交朋友，即使是血缘如此相近的兄弟也不行。母后还说我是玄国堂堂的皇太子，就要有个皇太子的样子，要亲合近人，要以礼待人，要学术精深。因为她说只要我父皇喜爱我，就一定能帮我坐上龙椅之位，所以让我从小就要懂得何为围人处事之道，如何做可以讨得父皇的欢心等等。每天都要我装出一脸虚假的温柔模样，日子久了，心里原本那个真实的我也被虚假磨的所剩无几。
教我们的夫子是朝中重臣，十分得父皇信任，但从他嘴里讲出来的东西听上去就好像是假山上的石头一般硬生生的没有一丝趣味，所以我便把兴趣全都放在了那个叫楚夜的古怪九皇子身上。
他每次来上课都是最后一名进学堂的，也是听到夫子说放课后第一个走出去的。他总喜欢穿着乳白色底边镶有银线的绣丝长袍，总喜欢在夫子教课的时候睡觉。他看任何人的时候脸上都是那种清冷淡默的表情，连眼神也是如此，却单单看到二皇子楚贤的时候，眼底会透出一丝鲜明。
午饭时每个皇子都有属于自己的厨娘给做饭，而他则从来不把厨娘带在身旁，每次都会在下课前差他的贴身小太监回去将厨娘做好的饭菜拎过来。
“你干嘛不把厨娘带身边？这么来回的拎饭多麻烦？”一向嚣张惯了的大皇子楚律坐到他面前的座位上问他。
“外面天热，怕她站久了中暑。”他的声音很小，很轻，好像一阵夏风吹过去就能掩盖住他的声音。
“哼~奴才就是用来使唤的，中暑了再唤个厨娘不就得了。”楚律的眼中露出了一丝鄙夷：“听说你母妃躺在床上天天吐血快死了？父皇好像好久没有前去看过你母妃了吧？怪不得你身边可供使唤的奴才这么少，想来是你母妃不得宠啊，啧啧。。。”
我看到他轻轻垂着脑袋，以为他会哭出声来，却没想到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眼里没有一丝的波动，平静的形如死湖。
“死便死了，是人都会死，她只不过比其它人去的早些罢了。我母妃得不得宠是她的事，就算她再怎么不得宠，她也是堂堂的丽妃，还容不得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就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不过是一个不得势的穷酸皇子，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楚律气得脸上挂了粉红，想来就算是夫子都畏惧他母妃家的势力不敢对他多加指责，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定没想到这么个小孩子竟然能当面对他出言顶撞，而且说的条条是理。
一旁的皇子们都纷纷笑了起来，他却不慌不慢的收拾好书本起身看了一眼楚律，那眼神竟然满含了对楚律的不屑，我第一次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除静默以外的神情，对他的兴趣也越加的浓厚。
楚律一手拎住了他的衣领：“怎么？说不过了就想跑？”
“放手，我不与只会狂叫的人一同吃饭。”他扭动着身体说。
不料楚律气极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大吼：“你说谁只会狂叫？”
我吃惊的张开了口，楚律虽然蛮横，却很少出手打过哪个皇子，今日却被他激得亲自动起手来，看来这个人真的很有趣。
“大皇兄，九皇弟也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看在我的面上这事就算了吧。”我挂着那抹假笑很适时机的走过去拉开他打扭着楚夜的手臂。
“哼~今天就给太子一个面子，咱们走。”楚律看见是我，碍着我母后的势力硬生生的收了怒气领着那帮虚假的皇子走了出去。
我扶起他，笑着问：“你没事吧？疼不疼？要不要我唤福禄给你拿着药膏来？”
他竟然看也不看我，只是对着墙角脸色苍白，手臂有着微抖的二皇子楚贤淡淡一笑：“我没事，先走了。”
我没有想到从小到大第一次出手拦架，却被人这么无视了，脸上的微笑渐渐让我觉得有些难看，心里隐隐约约冒出一丝怒火来，明明出手救他的人是我，为何他看也不看我，竟然对那个懦弱成性的楚贤脸露微笑？
楚夜，一个比我还奇怪的人，一个比其它太监婢女更加能够挑起我兴趣的人，一个不会对我露出虚假，看着我时眼神里不会充满算计的人，我决定要把他拉拢成我的朋友，唯一的，可以交心的朋友。
“九皇弟，今天吃什么？咱们一起吃好不好？我有唤厨娘为你准备你喜欢吃的云片糕。”
。。。。。。
“九皇弟，今天雨下的真大，你没淋湿吧？”
。。。。。。。
“九皇弟。。。”
“九皇弟。。。”
如此几番下来，一直都是我自己在说话，而他，依旧对任何人，任何事物都透出一脸的淡漠。
“别吃这个，太凉，吃多了你晚上又要咳嗽。”他抢过楚贤饭中的菜压到自己的口里，又夹了个别的菜色放到楚贤的碗中：“吃这个吧，味儿做的还行。”
楚贤笑着揉揉他的脑袋，看到我不动声色的望着他，连忙抬筷为我夹了口菜，笑道：“太子殿下尝尝这菜，老九说味道还行。”
我干笑了两声，心里有种淡淡的酸楚，内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为什么这个胆怯懦弱的楚贤可以得到他的关心，可以有他这么要好的朋友？为什么从小到大徘徊在我身边的朋友却没有一个向楚夜这么单纯的？为什么我如此费心的打听他的喜好，唤人为他准备食物，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眼中只有那个总是生病，生性懦弱的楚贤？为什么。。。为什么。。。
我起身在楚贤惶恐的注视下走了出去，楚夜，你为什么要和那个懦弱到你被人欺负时都不敢出手帮你的人做朋友？许久之后我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楚夜，你难道不知道越是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就越令人有所期待吗？我是不会放弃的，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当我的朋友，陪在我的身边。
五岁楚夜生辰时，我听闻他喜欢收集美酒，就肯求母后从千里迢迢的关外弄了几瓶上好的美酒。却没想到，一进楚夜的宁园殿就看到楚贤将父皇日前赏赐的汾酒当成贺礼带了过来。
我看着脸色苍白却一脸微笑的楚贤，不满他与我一同送楚夜喜爱的美酒，笑着开口：“二皇兄，好巧啊，原来你也打算送九皇弟美酒啊？”然后脸色跟着话语一沉，喃喃：“九皇弟一定会选你送的酒，而不要我的美酒吧？因为九皇弟一向都不怎么理我。”我知道他没了母妃，在宫里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我如此一说他一定不敢再也我送相同的东西。
果然，楚贤原本还微笑的脸立刻闪过一丝说不出的苦涩，手指压着衣角紧了松，松了又紧，片刻后才重新扬起笑脸答道：“怎么会，我这个不是要送老九的礼物。”
我立刻扬起笑脸：“真的？那太好了。”然后勾着嘴角坐到了席间。
席上楚夜看到我送的美酒眼睛如我意料到的那般一亮，第一次对我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好像是初春的海棠，淋雨而开的梨花，清美的令人有些微醉。
楚贤换了礼物，是私下里匆匆写好的墨字，连字迹都没有干透，就递了过去。
楚夜望着他的眼神一暗，笑着道了谢接了过来。
看到这情景，我心里有种莫明的开心，比被父皇夸讲还要开心。第一次觉得权力真是种好东西，第一次有了想要争夺它的念头。楚夜也许不怕权力这种世俗的东西，可是他所在乎的人怕，只要他有在乎的人，只要他所在乎的人会怕，这样就好。
那晚，楚夜从三皇兄楚风那里硬讨了个叫幽蓝的婢女过来，抱着我送他的美酒喝了不少，脸颊变得红通通的，模样竟比那些打了胭脂的婢女还要好看。
中途见他默默的离去，我悄悄的跟了过去，原来以为他是想要入厕，却没想到他迎着晚风站在桃树下面默默的垂起泪来。
“九皇弟，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酒身子不舒服？”我赶忙上前问道。
他眼神迷离的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声音听上去很不清晰：“你知道我喜欢酒，生日前我明明有告诉过你的，为什么不送？为什么不送？为什么连那个令人讨厌的狐狸太子都知道我的喜好而大费周章的送我美酒，你却只送我一副刚刚写好连墨迹都没有干透的破字？”
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揪痛，原来我在他的心里是只千面狐狸，原来他竟是如此在乎楚贤。
“九皇弟，你。。。喝醉了。”
“是啊，我喝醉了。醉了好，醉了好啊。。。我告诉你，我不是同性恋，一定不是同性恋。。。”他扬起眼睛半眯着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很多我不懂的东西，“呵呵。。。我今天才发现你的眼睛居然会这么像他，那么的清透、干净。”他抬手摸上了我的脸颊，沿着眉骨一直滑到了眼角。
我听不懂他的话，心里又因他把我当成楚贤而一阵恼怒，想要推开他又怕他醉倒。
“九皇弟，你口中所说的同性恋为何物？”
“同性恋啊。。。”他垂眸想了想，然后轻笑着抬起脸，张嘴贴上了我的唇，一股浓浓的酒香立刻飘入了我的鼻吸之中。“知道了吧？同性恋就是你们所说的断袖之癖。”
我慌忙的推开他，用力擦拭着自己被他亲过的双唇，他。。。他竟然。。。竟然有龙阳之疾，怪不得他对楚贤那般的在乎，原来。。。原来他像喜欢女人般喜欢着楚贤。
可是，他那个时候也才三岁，怎么会。。。怎么。。。
他被我推倒在地上，手臂压着脸，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一手用力的拉扯着我的衣角，声音有些哽咽：“遗莲，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自从上次在桥上吻过你后，我便如此的思念你，我原本以为我不是王靖，可是脑子里偏偏闪过好多你与他曾经经历过的种种情景。遗莲，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那些记忆是属于我的，还是属于他的，我已经分不清楚了。”
遗莲？遗莲是谁？还有那个王靖又是何人？难道他喜欢的不是二皇兄楚贤？为什么他说的话我没一句能听懂的？
我也不顾脏的坐到他的身旁：“九皇弟，若你与我做朋友，我便帮你把那个遗莲找出来如何？”
他猛的坐起来，紧贴着我高兴的问：“真的？只要我与你当朋友你就帮我找到遗莲？”
虽然心里有种莫明的伤感，但我想到可以让他与我做朋友，还是点头肯定：“恩，只要你日后听我的话，永远待在我的身边当我唯一的朋友，我就帮你找到遗莲。”
他开心的躺到我的腿上，痴痴的笑着：“好。”
竟然如此简单，他竟然为了那个叫遗莲的人，这么简单的就答应了我的要求。遗莲。。。到底是谁？这个陌生的名字竟令我产生了一丝厌恶。
楚夜，你一定还不知道你就像那树上的雏鸟，虽然整日里都纹丝不动，其实只是为了日后可以飞翔而集聚着体力。若你日后翅膀上的羽翼丰满了，你是不是就要离我而去？楚夜，你若敢离开我，那么即使将玄国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你所说的这个遗莲找出来，然后当着你的面将他摧毁，硬生生的折断你的希望，封杀你所有在乎的东西，到那个时候，是不是失了双翼的你将再也没有办法脱离我的左右呢？
“九皇弟？九皇弟？”我轻唤着躺在我腿上蜷缩成团的人，只见他紧了紧眉头嘀咕了两声后，翻了翻身体又接着睡了起来。
我笑着将他靠到树上，回去唤来了太监把他抱回到了屋中，看着他泛着桃红的脸颊，心里竟有种深深的满足感，轻轻的掐了掐他的脸颊，感觉很嫩，滑滑的，好像婴儿的皮肤，令人爱不适手。帮他压好被子，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楚夜，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我，楚萧，即使使用任何手段都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做我唯一的好友。”
—此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番外：楚萧的回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