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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外出 ...

  •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沉闷的、响亮的;单个的、成串的;急促的、缓慢的应有尽有。地上响成一片,天上响成一团,好象整个世界都在抖动,人们疲惫的心也在“爆竹声中一岁除”。
      地上在闪光,空中也在闪光,或明或暗,或是一溜火光直冲云霄,这些美丽的亮点与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整个宇宙如同一个立体的、繁星点缀的童话时空。
      空气中弥漫着鞭炮散后的硝烟气味,和着千家万户传出的阵阵飘香,无数的举杯声,无数的欢笑声,一切都消失在愉快欢跑的历史车轮里。
      白强独自喝过酒,坐在沙发上和肖春燕及儿子小宝一起看“春晚”,他面前摆放着结婚时购买的茶壶、茶碗,茶碗里盛着肖春燕特意买来的“过节茶”所沏出的诱人的澄黄色茶水。
      白强对热闹的“春晚”节日并不感兴趣,他端起茶碗呷了一口,醉意朦胧地冲着儿子说:“儿子,过完年你又长一岁,也该懂事了,以后要听妈妈的话。过完年我就到外面去打工,挣大钱,将来让你上大学,读博士,找好工作。”
      小宝歪头看着白强,不解地问:“你不到外面不行吗?我和妈妈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但不去不行啊。”白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肖春燕假装生气地制止白强说:“大过年的,应该高兴才是,说这些做什么。你不要和小孩子说这些话。”
      白强从沙发上站起来,百无聊赖地说:“行,我不说了,去睡觉,不说了总行了吧。”说着就进了卧室。
      肖春燕赶忙也随着他走进卧室,没想到白强却突然返身抱住了她,肖春燕拍打着白强的肩头,示意儿子在客厅里,但白强并没理会肖春燕,而是用脚蹬着关上门,紧紧地抱着肖春燕上了床。
      这一年对白强来说是极度难受的一年,他陷进了自己编织的“金钱梦”而无法自拨,现在和肖春燕成了合法的“非夫妻”,但他从内心里十分害怕失去她,她是他的希望和安慰,他愿意终生去养活她,让她在自己创造的舒适环境下快乐地生活,为了她他宁愿去受苦,毫无怨言地去承受他人难以承受的一切。

      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热闹,白强一直呆在家里,他不想见任何人,也怕见到任何人,他时刻提醒自己和肖春燕已不是光明正大的夫妻关系,非但如此,他还要尽可能地回避与她同时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只有这样,债主才不会或者说少纠缠肖春燕,才能使她和儿子有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
      转眼到了正月初九,白强决意要到外面去打工,肖春燕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她也奈何不了,因为大家都明白只有白强挣了钱还清了债务,一家人才可能团聚,才能过上正常的日子。头几天白强就要走,但肖春燕没同意,因为按照风俗习惯“二五八要回家,三六九往外走,”所以只好拖到初九,头天晚上,肖春燕特意按照风俗习惯为白强包了水饺。
      吃饱喝足了,自然少不了一夜缠绵,肖春燕舍不得白强走,免不得哭天抹泪的,白强百般体贴,多方劝慰,肖春燕最后才破啼为笑。天不亮,白强就起床打点行装,肖春燕跟着起来帮助收拾,然后点火做饭。
      小宝也懂事的早起床了,一般情况他是要睡到八点钟才被妈妈从被窝里拉起来,但今天他也知道爸爸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打工,要好久才能回来,于是抛开平时舍不得离开的热乎乎的被窝,起来为爸爸送行。
      白强见小宝起床,就拉过儿子的手说:“好小子,在家一定要听妈妈的话,不要惹妈妈生气,等爸爸回来时给你买好多好多的东西。听到了吗?”
      “行。”小宝认真地回答:“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给我买那支最好的钢笔。老师要求我们用钢笔写字了。”
      “好,好,好,我一定给你买”白强高兴地说:“只要你好好听妈妈的话就行,我会挣好多好多的钱。好吗?”
      小宝点点头。
      肖春燕端来一碗面条,她特意加了两个荷包蛋,白强接过碗,怔怔地看着肖春燕,过了一会他才说:“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我短时间不会回来,原来的手机号码我也不能用了,到那里后我会告诉你新的号码,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肖春燕说:“行,你放心吧,我会等你的好消息。”
      白强打开屋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地上已有薄薄的一层,天空中飘着的雪花不大,因为没有风,所以显得懒洋洋的,这也正应合了白强此刻的心理。

      白强这次出门,提前和高中同学甄大庆进行了联系。甄大庆和白强是要好的同学,在学校时就交往过密,不过甄大庆从高中毕业后就随叔叔到南方去养花,这些年听说已小有名气,在打工的那个城市已开辟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成了同学当中的有名的“小富翁”。白强从打算外出打工的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四处打听甄大庆的联系方式,最后终于打听到他的手机,甄大庆一听说白强要到他那儿去打工,立即点头应吮,这算是给了白强那颗受伤的心许多的安慰。
      雪花渐渐地大起来,火车在飞舞的雪花中窜行,路旁的房屋和树株纷纷倒向车的后方。“瑞雪兆丰年”,白强感觉这场雪是在向他预示着一个美好的未来。
      白强平时极少出门,坐火车的机会也不多,在火车上观看铁路两旁的风景不失为一种享受,但他现在无遐顾及车外这美丽的景致,轰轰的车鸣声在他的耳旁也慢慢地听不到了,他的思绪早已飞到甄大庆所在的南国之城,他在盘算着如何与老同学会面,老同学会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机会。
      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行程,白强到达甄大庆所在城市的车站时已是夜里三点多钟,甄大庆早已等候在那里,当白强看到那熟悉甄大庆那熟悉的身影时,禁不住泪涌双眼,他赶忙用手拭去,不想让老同学看到他这个样子。
      甄大庆老远就伸着手来接他,那笑容依然带着高中时的顽皮和可爱。白强愧疚地说:“真不好意思,黑天半夜的,让你在这儿等了半晚上。”
      “没什么了。”甄大庆拍了拍白强的肩头说:“象这样的情况不足为奇了,我们去送花不都是天亮前的活儿吗?以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坐上甄大庆的轿车,车子飞快地驶上车站旁的高架桥,白强隔窗望去,但见车外灯火辉煌,车流如织,心里不住的感慨:如果是在家里,这时还在做着美梦呢,想不到在南方却是没有夜晚的城市的啊。外面的世界真精彩。
      “老同学,咱们去吃点夜宵吧。”甄大庆的话打破了白强的沉思。
      白强赶忙说:“不用了,我不饿,不饿。”
      “什么饿不饿的,咱们先去吃点夜宵,然后你到宾馆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中午我给你接风洗尘。”甄大庆说话的口气不容回避,白强不再谦让,他的肚子里也开始唱空城计了。
      二人吃过饭,甄大庆把白强安排进了早已预定好的宾馆,让他洗完澡后先休息,自己单独出去了。
      洗完澡,白强感觉轻松了许多,虽然坐火车的感觉很累,但他并没有睡意,关掉房灯,打开电视,他想等甄大庆回来后和他好好说说话。但直到天大亮以后,他也没见到甄大庆的影子,而白强这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叮铃铃……”电话铃声将白强唤醒,他顺手摸起电话,就听到宾馆服务员那柔美的、甜甜的声音:“先生你好,甄先生让我们现在叫你起床,他在半小时后就过来接你,你现在可以起床洗漱了。”
      白强看了一眼尚在打开着的电视,已是近十一点钟了。他翻身坐起,伸了伸懒腰,拉开窗帘外眺,但见窗外高楼林立,一派大都市的气魄。
      甄大庆的接风宴是在白强所住宾馆二楼的餐厅内举行的,他叫去了五个人陪座,白强谦让着不想往主宾的位置上坐,甄大庆说:“你不用让,这里的人没那规矩,吃饭坐什么地方都可以的。”
      白强也听说过南方人的一些事情,就不再谦让,靠着甄大庆坐下来,因为和这些人不熟,白强感觉有些孤寂。
      甄大庆说:“各位都是我生意上的好伙伴,各位老板在生意给小弟没少帮忙,今天也借这个机会感谢大家。”他指了指白强说:“这是我的兄弟,今后就和我一起打天下,还依靠各位给予照顾。”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红包每人发了一个,那些人个个都笑容可掬地收下了,对着白强客客气气。
      不大一会,和白强紧挨着的那个人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摸起手机讲了一通,由于语言不通,白强也没听明白他说得是什么,然后只见他冲着甄大庆摊了摊手,提包走了。白强知道他是要离席,本想起身相送,结果看到别人都没什么表示,他也就没再动。
      吃完饭,甄大庆带着白强去他的鲜花基地参观,在途中白强问甄大庆:“你请他们吃饭,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送红包?”
      甄大庆无奈地说:“不送不行啊,做我们这行的竞争也十分厉害,你不送别人就送,然后你就没了送花的机会,挣钱就无从谈起了。其实吃饭只不过是个形式,一千元一个人也只能算是意思一下,以后还得送,要比这多得多。今天这几位都是单位办公室的,摆什么花,用多少花都是他们说了算,我们的钱就放在他们的口袋里。以后你慢慢都会明白。”
      白强听着他的话,明白甄大庆这是在送礼,不过市场经济就是市场经济,一切都是在用钱支撑着。

      轿车七弯八拐,在城西很远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眼前是一个并不太大的花圃,里面摆放着白强叫不出名字的许多花儿,红的、白的、绿的、蓝的一应俱全,花的花芳溢满整个花圃,令人感觉心旷神怡。这时,正有五六个人里忙在忙外搬花装车,个个都是一副争先恐后的样子。
      甄大庆对白强说:“我现在的人手不够,你来了正好。不过,小嫂子在家可要独守空房了。”说完他大笑起来。
      白强不好意思地笑一下,没说什么。
      甄大庆接着说;“因为你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熟,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先押车吧,到指定地点卸下花,点好数,记好账,别的你就不用管了。”
      白强说:“行,有事你就安排,我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白强对甄大庆心存感激,在自己十分艰难的时候还真亏了老同学拉他一把,不然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将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现在虽然离肖春燕远了一点,但他现在离得远是为了将来离得近,为了能永远和肖春燕他们娘俩厮守在一起。但一想到假离婚的事情,他的心还是在隐隐作痛,从法律上毕竟她已不再是他的妻子,尽管这是假的。
      那五六个人对甄大庆都是毕恭毕敬的,装完花时都累得满脸是汗,领完工钱后纷纷离去,然后花车驶出花圃。
      白强不解地问:“这些人不是你雇得工人吗?”
      甄大庆笑着说:“我养这么多工人有什么用?他们是按天计算工资的,用他们时就电话叫来,用完就付钱走人。你让他们到这儿来长期做工,也许他们还不来呢?我的花圃里平时有一个人就行了,主要用途是来维护花草,我们主要的花是来自外地,我有花源,只要用花很快就会送来,不用犯愁的。”
      白强听着明白起来,原来甄大庆是做租花转租的生意,然后从中收取差额利润,没想到这种生意在这儿也能成百万富翁,真是不可思议啊。但是哪儿有花源,哪儿有销路这是主要的,甄大庆这几年在这儿做得工作就是这两样事情,不然什么也做不成。所以甄大庆每天的工作是电话联系,到处拉关系走后门,而其它的事情则是顺理成章的。

      白强的到来让甄大庆有了充足的时间,他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放在处理关系上,而生意上的事情基本上都由白强办理。而白强为了感激甄大庆,做起事情来也是兢兢业业,并且还担起了不属于自己范围内的一些额外工作。
      每天下来,白强都感觉十分疲劳,倒头就睡。不知不觉间两个多月已悄然流逝,白强慢慢地熟悉了环境,趁送花的间隙,他到电信公司办理了一个手机卡,当他把卡插入手机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手竟有些颤抖。
      他第一个拨通了肖春燕的电话,听到了对方也是急急的声音:“白强,你好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不给我联系啊?”
      白强激动地说:“这儿活太多,今天才抽出空来办了手机卡,家里还好吧。”
      肖春燕的语气慢下来,她说:“别的倒没什么,有俺妈那边照顾着。只不过廉二虎还是经常来讨债,看你不在家,他有时就耍懒不走,真烦人。”
      “行,你不用管,我会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要到你那里去,只要没别的事情就好,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吧,这个号码是我的新号,我会想你的,燕子。”白强说着的时候眼里不知何时竟有了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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