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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曲水流觞 ...

  •   八月十五,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似清霜铺满宫墙。

      露天的熙园内,横跨一条蜿蜒曲折的清水河,河流上飘着许多莲花灯。

      清水河的上游有宫婢若干,在雕铸成小船模样的木盘中央放上一盅佳酿,然后置于水中,任其顺着河水缓缓漂流。

      每人案前置有水果糕点,身后是熙园的流水,觥筹未开。

      卷卷的妹妹苗小玫便坐在卷卷身侧不远处,因还未开席,大家偶尔串个位拉拉家常倒都无所谓。

      小玫抓了两个糕点跑过来同卷卷挤在一张榻上,一边吃糕一边悄悄跟她讲,“阿姐,我听说这次设宴好像是为了一个人。”她想了想,又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不对,是两个。”

      卷卷伸手包住小玫的手,替她补充道,“宁王和蓝家少主。”

      小玫把腮帮子塞的鼓鼓的,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我可听说这个蓝家少主特别邪门。”

      卷卷替她擦掉唇边的糕点碎屑,点头道,“嗯。”

      “我以前,只听说蛊术是一种特别的医术,会蛊术的不都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吗?”小玫咽了一口糕点,继续道,“怎么会突然变的这么恐怖,居然能弄出一个什么万蛊噬心阵,还能抵挡千军万马?”

      卷卷愣了愣,“这个......我也不明白。”

      蛊术这个词并不是横空出世的,四年前上京来过一个会蛊术的大夫,她有幸在她那儿见识过蛊虫,其实就是很普通的药材。

      却没想到,大殷朝同南戌国的这场战争险些全军覆没,竟然只是因为一个精通蛊术的家族里面出了反贼。

      “还有还有,你看。”小玫终于把手里最后一口糕点吞了下去,伸出白嫩的食指将清水河畔的坐塌位置,按摆放规律点了一遍,“那个主位是留给陛下和贵妃的,左右依次是各妃,太子,皇子,公主,郡主及朝臣。”

      最后,小玫的手指停在一处空位上,“蓝家少主坐在那儿,快开席了,他居然还没来。”

      卷卷看了那张空位一眼,那个位置一直没有人去坐,是因为那是太子特意留给蓝家少主的。

      想到那日在长街上亦只瞧见了个华丽车撵,心中难免有些好奇,这蓝家少主究竟是个什么人。

      但此刻她也只能说一句,“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小玫若有其事地点点头,长长的眼睫微动,最后将目光落在空落落的主位上,“皇后两年前因病去世,老皇帝一直未立新后,最近倒是听说那位贵妃很可能就是下一任皇后。”

      “好了别说了,陛下来了。”卷卷连忙打断她。

      卷卷知道她大概想说什么,可这种场合,讨论宫闱之事实属禁忌。

      见君行礼,大家做的都十分整齐,远远瞧见皇帝过来的时候,卷卷就让小玫回了自己的位置,陛下允礼平身之后,目下清水河畔倒是再没人敢乱走乱动了。

      卷卷因离主位坐的远,远目望去,只能看见一位端庄的贵妃坐在皇帝身边,唇边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皇上侧身同她说了些什么,她垂目掩嘴一笑,抬眸时红着脸对天子娇嗔了一声。

      然后天子威严的面上便有笑容溢开,似乎甚是开怀。

      这场宴席,蓝家少主终于面色苍白地,在一位身姿曼妙的紫衣女子搀扶下姗姗来迟。

      卷卷作为一个普通朝臣的家眷,这种场合见得少,晓得红墙之内行天子目下差踏错都有可能掉脑袋,所以她一直乖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默吃糕点,即使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不敢有过多动作。

      皇帝锐利的目光扫过下座朝臣,片刻后,从身侧的流水上取下一盏酒杯,起身说些了客喧之词,方赐座祝酒。

      卷卷抿了一口手中的果酒,发现今日这果酒竟不似酒,倒像是果汁,入口滋味甘甜可口,回味无穷,于是很豪爽的喝了个干净。

      又见皇帝看了太子一眼,太子便起身说了些客套话,大概讲的是今日设宴,大家也算沾了宁王的光,又夸宁王英勇平乱,蓝家少主本事超凡,然后率众臣子以掌声相贺。

      宁王起身,酒敬诸位,谦虚了一番,把功劳又推给蓝家少主,将一杯酒仰脖饮尽后复落座。蓝家少主这才起身,对众人微微颔首,没做过多推诿,只是将杯中的酒饮尽了。

      经历一场恶战,又马不停蹄的长途跋涉来到京师,蓝家少主的身子如今似乎十分虚弱。

      入座后,还低咳了两声。

      而后贵妃轻轻击了两下掌,娉娉袅袅的舞女便依次上场起舞。

      卷卷早前听闻蓝家少主是个玩蛇少年,且又相貌丑陋。因那日只瞧见了一辆华丽的车撵,甚至连片衣角都没见过,是以产生了好奇之心。

      主要是当时看见宁王骑马他却坐轿子,内心就只有一个想法:这蓝家少主面子也忒大了些。

      但她坐的这个位置委实刁钻,因蓝家少主身后恰恰摆了一盏宫灯,身旁又站了位蒙面的紫衣女子,叠着重重障碍和灯影,任凭卷卷伸直了脖子,也只能看见那少年着一袭白衣,身形修长,右半边眼睛似乎被一枚银白的精雕面具挡住,微微反着灯光,便再无其他。

      卷卷吃着糕点,握着刚从河里捞起来的果酒巴巴望着对方许久,慢吞吞的想,既然带着面具,那定然是为了遮丑,看来华音说的没错。

      蓝家少主大约确实长得可怖。

      今次夜宴,贵妃安排了雅荷郡主献舞,她曾听华音说过,这个雅荷郡主才华横溢,但却从小体弱多病。

      雅荷郡主曼妙的舞曲看的众人大喝精彩,而蓝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神色平静的看着园中歌舞升平,兴致似乎并不高。

      面对雅荷郡主主动抛过来的白色水袖,他也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随即从抛过来的绸缎之下将手抽了出来。

      见状,身边的紫衣少女眼角一弯,同他说了些什么,便端着酒杯去找了宁王。

      那少女甫一离开,光线乍明,冷白的月光将少年的轮廓印的清晰,卷卷的脑袋懵了懵。

      她想,那些关于蓝家少主长相丑陋的传闻大约有些失实。

      在她读书的明德书院,活泼的少女常常会谈论一些闺话,思春的年纪,偶尔谈论谈论男色并非奇事。

      在这些少女的心中,甲字班的君姓师兄算的上俊美,乙字班的种姓同窗样貌也不赖,但被誉为院花的却是院长。

      倒不是因为他是院长才称他为院花,乃是因他确实长相俊美,又有传奇故事作为背景傍身,是为各班女弟子心中可远观不可亵渎的精神偶像。

      但这个蓝家少年,哪怕是被银色的面具挡住了一只眼睛,光看一张侧脸的轮廓,也依然能够看出他气质疏冷,外貌绝佳,该是这个宴会上一道难得的风景。

      卷卷捡了个便宜,正好瞧见他往右边的紫衣少女望去,留给卷卷的便是一个左边侧脸的轮廓。

      但见他眼睫密长,鼻梁挺拔,只是凉薄的嘴唇缺少血色。

      灯影下,那似动未动的喉结给他的侧影增加了一丝男性独有的感性。

      显然,蓝少的反应让雅荷郡主软绵的身段尬了一尬,娇艳的脸上忽然涨的通红,原本烂熟于心的舞步也在此刻突然顿在原地。

      空气中,似乎听到有谁吸了一口凉气。

      却在下一个瞬间,一名粉衣舞姬抛来一截轻薄的绸纱将二人隔断。

      身后的舞姬也趁机簇拥上来,将雅荷郡主簇拥回了主场。

      蓝少微微抬手,指尖便多出一只巨大的蓝色蝴蝶,那蝴蝶在他收指的片刻,颤动着翅膀飞了出去。

      就在卷卷还在恍神的刹那,那只蝴蝶飞到空中,忽然翅膀一震,化作缤纷的落英。

      再眨眼看时,竟是一片翩翩起飞的蝶丛,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灵动。

      方才雅荷郡主示好蓝少被拒绝的尴尬,在这一刻俱都变作被奇景惊艳的感叹。

      一曲舞罢,蝴蝶又忽的散开,化作点点荧荧星光,最后泯灭在夜色中。

      卷卷回味着方才忽然出现的壮观景象,心中大呼过瘾,再看向蓝少时,发现蓝少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遥遥望着数丈开外的蓝少,不知为何,吓的浑身一抖,连忙将目光移开。

      太子见风使舵的将蓝少夸了夸,又问他方才雅荷郡主的舞姿如何。

      雅荷郡主闻言,和着少女独有的娇羞将萤莹的眸子投向蓝少。

      夜风拂过丛林,带着周遭的宫灯的晃了晃。

      蓝少抬手将泛白的食指横在唇上咳了两声,勉强挽起一个笑来。

      他微微颔首,正欲开口时,胸口的躁动却如黄河决堤般再抑制不住,突然身子一倾,撑着案桌吐出一口血。

      殷红的血洒在案上的白瓷碟中,映着烛光格外扎眼。

      手中酒盏猛地倾洒,太子惊的几乎跳着站了起来,嗓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焦虑,“快,快宣御医!”

      先前站在她身边的紫衣女子急急赶上前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似是在把脉。

      见那紫衣女子过来,蓝少像是松了一口气,把着她的手臂卧倒在她怀里,靠着她的肩闭眼轻轻喘着气。

      “如何?”老皇帝走下主位,就着贵妃的搀扶行上前来。

      片刻之后,紫衣女子从袖中拿出一只白色瓷瓶,倒出一枚紫色药丸,喂到他唇中,嗓音淡淡的,“无碍,只是旧疾复发,吃过药休息片刻便好。”

      老皇帝这才舒了口气,抬手令人将他带到偏殿去休息。

      为了照应方便,紫衣女子也随着一同跟了去。

      朝中众臣这才恍然大悟,这个传说中的蓝家少主,纵有通天的本事,却也抵不过是个短命鬼的命脉。

      卷卷看着蓝少被人扶走时的孱弱背影,瘦的风一吹便倒一般,在心里替他叹了口气。

      蓝家少年平定内乱,也算奇才,且又生的如此好看,只可惜韶华不为少年留。

      目送蓝少远走,太子忽然觉得河中酒盏瞬间就不香了,他抬了抬手示意雅荷郡主落座,回到自己位子上时脸色青苍。

      倒是老皇帝坐的住,很快便整理了宴会的氛围,将一切都平和下来,不多时,便同太子作起了行酒令。

      酒过三巡,皇帝借口不胜酒力,扶着贵妃的玉臂离了席。

      看着老父亲忙不迭停的应付着应酬,卷卷百无聊赖地剥着案上的葡萄,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偶尔抬眼,能看到坐在她身边的妹妹苗小玫也从流水里打了杯果酒喝。

      枝头的月轮藏进云层里,连带着夜色都模糊了些。

      三杯两盏果酒下肚,卷卷感觉脑袋有些晕晕的,半阖的眼皮沉重不堪,恍惚中看到一双黄色的云纹靴向小玫这边走来,再往上一些,看到明黄的衣料上针脚密集的绣着一条通红的四爪龙。

      她怔了怔,想到来人的身份,大抵是哪个皇子。

      晃了晃不大清明的脑袋,再抬眼看过去,正是此次战役获捷的宁王。

      他眼底含笑,提一樽酒壶走过来,拦住小玫弯腰取酒的手,“小孩子家吃什么酒。”

      小玫是卷卷的妹妹,才十二岁,年纪虽然不小,但也不算大。

      小玫舔了舔唇,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呐呐道,“这个好甜。”

      宁王将小玫手里的酒盏接过来,手腕一转,盏中佳酿便被倾倒在清水河中。

      然后倒上了自己手中酒壶里的橙色液体递给她:“尝尝这个。”

      小玫看了他一眼,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酒盏从宁王手里接过来,闻了一下,“好香啊。”然后抿了一口,立马皱起了眉头,忙将口中液体吐到杯中,墨黑的眸子里盈出泪花,“酸......”

      其实宁王和小玫玩的要好,大家都是知道的。

      卷卷大概是果酒喝的有点多,脑子想问题不大清晰,听到小玫说酸,一时只想到这是什么变了质的果汁。

      “这是什么......”她踉跄着站起来,想要看看宁王到底给小玫喝了什么,却不料被脚下的矮凳绊了一绊,整个身子便往一旁的清水河里摔过去。

      剩下的几个字含在嘴里,被溅起的浪花掩盖。

      倒地之前,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被一股温热覆住,然后一起栽进了河里。

      随着巨大的水浪翻起,被惊动的吃瓜群众们纷纷聚拢过来,看着水里一圈一圈荡开的涟漪,眼里心里都在感叹:这个人真是好倒霉。

  • 作者有话要说:  《金主大大请不要太早嗝屁》新文试读:
    第一章:坐地起价
    九月的天,骄阳似火,像是要把人晒化。
    雁杳山上,云雾缭绕,遥目可见一条长阶隐在山腰。
    谢宓撑着一把黑伞走在羊肠小道上,阳光照在黑色的伞面上,却隐约泛出了金光。
    五年过去,她已经从一个十二岁的秋水儿长成了娇媚可人的少女模样,为了行事方便,换了一身男装。
    从十二岁长到十七岁,她一直都不知胸为何物,所以这身男装倒是十分衬她。
    因为不想跟过去有什么牵扯,也改了个名字,叫谢宓(fú)。
    最近九州推栏上流传着一句话,“雁杳山上雁杳门,宝光阁内藏乾坤。”
    说的是一年前雁杳山的弟子意外获得一把宝剑,此宝剑厉害的紧,乃是从当年倚剑阁遗址处拾得。
    据说是数一数二的绝世兵器。
    雁杳门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平日里捉捉妖都尚且有心无力,自然是无人能够驾驭的了这把神器,于是在九州推栏上发出名帖。
    诚邀天下修真者前来参加望剑大会,寻找此剑的有缘人。
    倚剑阁,当年名噪一时的铸剑山庄。
    其山庄铸造的兵器,把把都能排上名剑榜。
    可惜七年前,惨遭妖物毒手,一夜之间满门覆灭。
    据说,老庄主甚至被妖物投入火炉之中,死相极为凄惨。
    数月前,得知救命恩人对此剑颇感兴趣,谢宓便应诺而来。
    谢宓本身对这个望剑大会并无兴趣。
    感兴趣的是她的救命恩人,据说是倚剑阁灭门惨案中幸存下来的遗孤,将琴。
    将琴虽然在灭门惨案中活了下来,但身体一直不大好,且行动不便,遂委托谢宓全她心愿,取得宝剑。
    当年谢宓曾托人去莲云村找过堂主,却了无音信,去人连莲云村的入口都没找到,因此耽搁。
    恰逢那时一直照顾将琴的婆婆也去世了,谢宓便一直留在将琴身边照料,直至她提起望剑大会一事。
    不过说来也奇怪,九州推栏上说雁杳门是个小门小派,可门派占领的地理位置却是个风水宝地,灵力相当充沛。
    尤其是山后的一片树林,普通人肉眼看上去只觉得郁郁葱葱,草木种类繁多,但这一块地皮在修仙者眼里却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灵气波动,惹的谢宓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谢宓刚走到雁杳门山门口,就看见高耸的牌楼下人山人海。
    望剑大会在三天以后才开始,但雁杳门似乎很是缺钱,给提前到达的修真者提供了付费房间落脚休息。
    最关键的是,山下没有村落或者城镇。所以来早了的修仙者只能自觉地排着队等交钱入住。
    自然,当中也不乏有囊中羞涩的修真者交不起房费,小声同门口收费的师姐商量:“这三百块灵石贵了些,可否打个折?我可私底下另外给师姐一块灵石,权当是孝敬......”
    通常来讲,灵石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因为一般人没那么有钱,所以大家把下品灵石统称为灵石。
    “不可。”对面师姐冰冷的神情告诉他此事没得商量。
    那人回头看了看身后队伍长龙,吞了吞口水,正犹豫的紧了紧荷包,忽然被他身侧的人一推,“三百块下品灵石都出不起,穷鬼速速退散!”
    “哼,若非看在听雨寺的面子上,谁愿意过来当冤大头。”身后有人不满道。
    “就是,若非听雨寺出面发英雄帖,谁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且听说那把剑非同小可,是当年倚剑阁花了数十年时间才冶炼出来压箱底的宝物。”有人应和道,“如此宝物,雁杳门却消受不起,只能寻天下豪杰,觅天选之子。”
    “可惜望剑大会的天选之子只有一个。”谢宓跟着叹息道。
    “你不知道吗?为了不让需求武器的修真者白来一趟,雁杳门门主特意拉了凌云刀庄赞助这场大会。”身后之人拍了拍谢宓肩膀,凑近同她道,“听说凌云刀庄此番加盟带来了极品宝刀,参与大会者还能打特价购买,所以即使脸黑不能够成为那把宝剑的有缘人,也是有机缘成为其他宝刀的有缘人的。”
    所以雁杳门的望剑大会并非只有一把宝剑。
    当然前提是
    ——你足够有钱。
    “凌云刀庄?”谢宓有些纳闷,“哪个凌云刀庄?”
    从前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号。
    “就是这几年兴起的凌云刀庄呀!”那人提到凌云刀庄,两眼放光,“那凌云刀庄的庄主可是了不得,虽是个未经修炼的凡人,可仅用四年时间就将凌云刀庄的名声在修仙界打了起来,不可谓不俗。”
    为经修炼的凡人,参与修仙者的事情,确实不简单。
    谢宓颇觉有趣。
    而这个时候,雁杳门的掌事考虑到往来人流太多,客房有限,突然开始坐地起价。
    “什么!五百块灵石?你抢钱呢!”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临时搭的收银柜旁喊道。
    负责收钱的师姐面不改色的拨着算盘,“房源紧张,不住拉到,下一个。”
    “哼,你小小一个雁杳门,莫要欺人太甚!”那面临突然坐地起价的修真者的随从气急败坏的薅起了衣袖,怒道,“不就是个阁楼么?我们家公子今日便破了它!”
    说罢,簇拥着自家公子就往山上闯。
    收钱的师姐一见这架势,索性算盘也不拨了,支肘看那仙友往山上一座宝塔的方向飞去,似乎是早已预料到结果一般的叹了口气,对众人道:“各位仙友若是都觉得我雁杳门弱小可欺,也尽管可往宝光阁一试,且看诸位能否近的了这破宝阁的身。”
    她将那“破”字咬的极重,说完还顺手用术法在空中画下一张光图,图上所绘,正是从此处通往宝光阁的线路。
    而方才那同谢宓搭话的人又推了推他:“听说那把剑便就是被封印在这宝光阁中,仙友是否一起去看看热闹?”
    谢宓一口应道:“这般热闹,可不得去?”
    同谢宓搭话之人名叫叶知秋,同谢宓一样是无门无派之人,不同的是谢宓对如今的修真界新闻一概不知,可叶知秋却是个百事通。
    据他所说,修真界有一个按照修为厉害程度排名的榜单叫金英榜,若是有意,可挑战金英榜榜上有名之人,从而使自己也能榜上有名。
    而此次望剑大会,汇聚各路英才,自然也给了那些想要名列榜单的人机会去见识榜上英雄的身手,从而知己知彼,了解以自己的实力,去挑战谁才能稳操胜券。
    方才怒火中烧要闯阁之人似乎是天下金英榜排行前一百的大佬,具体叫什么他忘了。
    而雁杳门的修士,没有一个进了金英榜的,所以他笃定,那个什么破阁楼肯定拦不住大佬。
    那宝光阁瞧着离山门牌楼相去无几,可众修士飞了许久,才发现原来是山坡众多遮挡了视线,牌楼与宝光阁隔着好几座山头遥遥相望,山中遍布重重院落与蜿蜒水流小河。
    给人一种雁杳门门派名声不大,鼎盛时期却也曾繁盛无比的错觉。
    大家越过沟壑和小山,转过隘口,林色便换了,映入眼前的是满目疮痍。天上挂着烈日,微风轻拂,枯枝落叶便如浮萍飘零空中。
    宝光阁如一尊庄严佛像居高临下的立在高台之上,周身泛着金光,四下却死寂地连只蚂蚁都瞧不见。
    但见高台之下遍布道道金光,想来便是雁杳门所设下的重重结界阵法。
    但以大家的想法来看,这雁杳门门庭冷落,又在修仙界毫无名气,在此处布下的结界也未必能有多了不起,拦得住大佬一个人,也拦不住在场这么多人。
    但那闯阁的大佬拎剑站在第一重阵法中,却久久未有动静,看热闹的人群蹲在宝光阁周围的各个山头中,目不转睛的等大佬提剑开动。
    在座的人皆是各怀鬼胎:若是大佬真破了结界,那势必会有一群人会前仆后继的往宝光阁里冲,到时候自己也跟着冲进去,谁拿到那把剑,就是谁的。
    这种想法,自然连谢宓也不例外。
    只是大佬呆滞时间过长,大家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身旁的叶知秋一拳头锤在地上:“他在干嘛呢?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是怕了吗。”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向大佬丢过去一块西瓜皮。
    “......”
    但大佬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座各位都知道这雁杳门不是什么名门大派,所布结界自然不能有多精妙,”不远处有个清朗的嗓音冲他喊了一声,“可仙友却迟迟不动手,这是什么情况?”
    言罢,半颗西瓜的空皮囊也被扔过去,将将套在大佬头顶的发髻上,像是戴了个西瓜帽儿。
    “哟!瓜大郎?”他拍手笑起来。
    谢宓也捂嘴笑了。
    叶知秋笑不出来,不屑哼道:“这家伙真是不怕死。”
    谢宓刚想问怎么了,就看到一群人气势汹汹冲出来对着那扔瓜皮的人吼道:“敢对我们公子不敬,是想找死吗?”
    话音刚落,人群便纷纷自觉让开一片,那领头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大壮,身后跟着六个猛男,个个精神抖擞,双目炯炯,看这架势,应是那阁前大佬的随从,难怪叶知秋会那般说。
    扔瓜皮的人卧在躺椅上,隐在一粉衣女婢撑的竹伞下。
    从谢宓的角度只能看到此人锦衣玉冠,一身娇生惯养之态。
    那缓缓抬起的手指柔软娇嫩,没有半分修习之人应有的老茧,应不是修行之人,甚至给人一种羸弱不堪的感觉。
    他又从女婢手里接过半块西瓜,没所谓的道:“怎么?想打架?”
    话罢,空中簌簌落下一排黑衣人马,齐刷刷拦在那七个随从面前,个个手握宝刀,眼神凌厉。
    那为首的大壮莽的很,见状并不害怕,红了眼大喝一声只管提刀向前冲,身后猛男们也随之挥舞拳头冲上来,大家打成一片,一时间好不热闹。
    但长得壮不代表身手好,大壮几人很快落于下风。
    没想到对方一个瘦小的武士两拳就能把大壮摁倒在地,在哎哎呀呀的惨叫声中,还是那吃瓜的少年抬手开口:“教训一顿就好了,别真伤了他们。”
    那揍人的黑衣人当下就停了手,整整齐齐的回到了吃瓜少年身边立着。
    大壮被卸了一条手臂,模样有些狼狈。
    “呸!虚有其名。”有人啐道。
    叶知秋一看这场面,也嫌弃的白了一眼大壮:“嗐,实力不行就别乱惹事了嘛。”
    还没等谢宓说什么,就觉得脚下地面一震,宝光阁那边突然炸开一道金光。
    “快看!”有人指着下面轻呼道,“那人可真有意思。”
    底下闯阁的大佬像是忽然醒了一样,着了魔似的到处乱砍,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着着:“别过来,离我远点,都别过来!”
    谢宓揉了揉眼睛,只见地下金光乱现,并无其他人或者物,那大佬似乎在砍空气。
    叶知秋见此猛锤了一下掌心,豁然开朗:“看来他这是被阵法的里什么困住了心智。”
    但依旧有人不服,“这阵法看起来也就这样嘛。”
    “那可是金英榜第陆拾玖名道友,这都还没摸到阁楼大门呢。”有人怼了一句,“换你,下去也得这样。”
    “难道非要缺胳膊断腿的,才算是厉害的法阵吗?若是那样,此刻怕不是又有人要说雁杳门视人命如草芥了吧?”一雁杳门的弟子穿过人群,同众人道,“这只是第一道法阵,诸位要是想见识更厉害的,若是能过第一道法阵,您大可往里走,我雁杳门绝不多说一个不字。只是届时生死有命,我雁杳门概不负责。”
    此刻倒是没人再敢说瞧不起雁杳门结界的话了,却有人叹道:“雁杳门是否把这结界范围设置的有些夸张?”
    谢宓只心道:不夸张的话,宝光阁怕是此刻已经被踏平了吧。
    “公子!”大壮瞧见阁楼动静,忽然惊呼一声,也顾不得许多,便带着人齐刷刷跳了下去。
    这时候,一众看热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说什么,倒是先前那吃瓜的人不淡定的跳了起来,咬牙切齿道:“铁憨憨你这时候跳下去,不是去送死吗!”
    说罢,一个西瓜顺着抛物线砸向大壮的后脑勺。
    Bang——
    大壮:“谁他妈拿暗器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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