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剖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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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带着酒气的热气喷在她的耳畔，抬头便看见一双清润温和却含着笑意的眸子，那眼中毫不掩饰的钦佩和热切让她心里噗通一下，暗道果然喝酒误事，她这种没节操的家伙就算了，连他也不避讳，看来的确是醉得不轻。
这伏羲琴还是回去慢慢想办法吧！以清儿的容貌，色诱？这戏份还颇值得期待，但是考虑到历史上嵇康提出的“存天理以灭人欲，越名教而任自然”的闪亮亮的口号，这可操作性颇值得商榷。
扶住他的手站稳了，然后马上推开和他保持一定距离道谢，也明白他对自己的兴趣，仅止于方才那曲悠扬激越的琴曲而已，可是历史上著名的黄钟大吕式的人物，尤其还是一个玉像一般的男子用如此热切钦佩的目光看着你，任是她也有些飘飘然。
忽然间，烛火一晃，屋子里瞬间沉浸于难以察觉的阴暗，这一下顿时让彼岸从昏昏沉沉的醉意中清醒了几分，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警戒地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真是不让人消停！这么强烈的妖气恐怕不是普通妖精所有的，她瞟了一眼席上众人，一会儿如果真的交手的话，为了免人怀疑，而且避免伤及无辜，还是到僻静处解决好了。
就在凝思感应妖物的藏身之处的时候，却没发现对面的嵇康用略微诧异和探究的目光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等到她睁开眼时，嘴角一抽。
这是那个路过的妖物？怎么又完全感应不到妖气了？难不成真是来打酱油的？
席上的人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好几个已经喝得躺下去了，也就没有注意嵇康和她之间微妙的气氛。
而那山涛半倚着屏风又喝了一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一瞟，摇摇晃晃地走到嵇康跟前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颇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一般笑道：“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哈哈哈！”席上众人都被山涛这刻意的轻佻打趣给震撼到了，几个已经捂着肚子开骂：“山涛你这厮，舞文弄墨半生就是风月场那点穷酸调子罢了！竟然逗弄起叔夜来！”抢着上前就要灌酒，其余躺下的也只有笑闹的力气，连站起来都不能够。
嵇康素来知道山涛诙谐风流，平素这样玩闹惯了的，也不在意，笑着打掉他挑着自己下巴的扇子，也跟着有些摇晃地坐了下去，没想到山涛迈着醉步一摇三晃地走到放着七绝琴的案几边，歪着脑袋研究道：“以前也曾听叔夜你拨弄过这琴，如今听弟媳弹来，也幽幽切切让人不禁随着琴音而舞动心弦………”
说着说着，他竟然拿起案几旁用来割肉的匕首喃喃道：“传言，上古伏羲氏因为恋慕孔雀女而坠入魔道，曾遗留下伏羲琴一把，更说此琴有着操纵万物心灵的妙用，难不成………这真是上古时期的那把七绝琴？”
“等等，山兄，你要干什么？！”嵇康的一声惊喝将晕晕乎乎的彼岸都给吓醒了，看着他近乎慌乱地向山涛那边扑去，想要阻拦正拿着匕首想要剖开琴身的山涛。
这一来将彼岸也吓了一跳，转眼看满屋子睡得横七竖八的‘尸体’，又有谁注意到这里？她咬了咬牙，暗叹酒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发疯都发到这个份上了！如此珍贵的琴若是被这疯子剖开，大为可惜不说，伏羲琴被毁了她怎么回去！？
见到嵇康来夺，山涛摇摇晃晃地嬉笑着将七绝琴一把抢过，呢喃不清地道：“真是小气，我今天非要看看这琴中究竟有什么奥妙！”说着已然跑到桌子对面那着匕首就要划下去，这便嵇康一声大喝：“山涛！”
山涛被这声怒喝激得迷迷糊糊的眼有了几分清明，随即又混沌下去，而嵇康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匕首就要划上自己素来得心应手细心呵护的古琴，真是又可惜又痛心：“山涛！我不惜变卖了东阳的旧业来得到此琴！你素知我对着古琴的喜爱，便真的忍心做这焚琴煮鹤、大伤风雅之事吗？”
看到素来平和温润的嵇康也慌了神，山涛熏得红红的脸露出些许木然的神色，然而就在那一刻，彼岸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那一抹混沌和幽暗！
该死！这人定是被妖物控制了心神！
竟然可以不用上身就远远地控制人的神智和行为，加上此时这个山涛正是酒醉而不设心防的时候，更加容易被侵占。
暗暗咬紧了牙关，彼岸拼命地捻了一个“御”字诀，念念有词之后双指并拢指向山涛，突然见山涛的身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俊逸的面上露出幽暗而麻木的神情，眼中寒光一闪，匕首便对着七绝琴就要划下去。
彼岸暗叫不好，飞身上前二指并拢，拼了命地想要按住他的眉心，可是却被他反手一肘打在小腹上，顿时痛得像是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彼岸暗咒一声，就在那一刻，忍着痛闪电般将手指按在他的太阳穴上，念起了曾经救了她一命的‘普心咒’，而那妖物的妖气异常强烈，牵引着山涛的身体立即反击，只见山涛狂怒似的挣扎起来，眼中眼光一闪转身掐住她的脖子，她已经忙着念咒和按住他的心智，没法分出手来反抗，顿时被他掐住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惊诧过后的嵇康急忙奔上前来用力掰开山涛的手，却没想到山涛此刻发狂的力气奇大，竟然嵇康一时也无法制住，而彼岸虽然气都快喘不过来，也不管嵇康和山涛闹得多凶，静下心神开始念咒。
渐渐地山，涛的身子静了下来，眼中的幽暗混沌终于渐渐褪尽，而剩下正常醉酒的迷惘，摇晃了一下，往地上缓缓倒下去。
忽然见窗外白光一闪，便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中。彼岸顿时一惊，却也知道妖气散尽，再也赶不上了。
这个妖物，那简直将要超凡入圣反而内敛于周身的气息，还有轻而易举不用上身就能够牢牢控制人心的术法，她根本无法明确地分辨出他道行的深浅！想到方才在窗外依稀看到的那双冷冽冰寒的眼睛，她心里浮现略微有些不安的感觉。
那是杀意！毫无温度宛如注视着尸体一般寒冷的杀意！
先前碰到的妖魔中最强的不过是千年妖魔九婴和千年僵尸旱魃，而且九婴还是在师傅的帮助下抓住的，这下子突然要她面对一个拥有更深道行的不知名的妖物，又没了师傅的帮助，她该怎么办？
但是这个妖物似乎没有想要她的性命，只是单纯地想要毁掉那琴，否则凭他的道行，杀了她绝对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想。
不过这也真好证实了，此琴绝对是货真价实的伏羲琴！一瞬间脑海中转过这些念头，她赶在山涛摔倒之前，眼明手快地接过了他怀中的七绝琴，顿了一下，然后交到惊惧稍定的嵇康手中。
看到琴身毫无损伤，他微微松了口气，温润平和的眸子带着惊诧和犹疑打量着她：“我从来不知，吕兄的妻子竟然还会如此高明的法术。”
真是好心没好报！她瘪瘪嘴翻了个白眼：“我也从来不知，保护了他人心爱物事，却连声谢谢都没有反而被劈头责难。”
这一句说得嵇康温润的脸上微红，淡淡一笑道：“不错，是我冒犯了。”说罢颇为真诚地对她鞠了一躬：“多谢！”
看到他清润的眼，她想起方才自己拿到琴的那一瞬间，真的想要就这样解开血咒带着伏羲琴一走了之，不过鬼使神差般地，她还是将琴还给了他。她抿唇嘲笑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好心，难道真的是宓荼的精魂融合的缘故么？
不过仍旧扶他起来：“不用多礼，这样珍贵的东西，毁了实在可惜。真不知道那方的邪魔外道，竟然想假借山公子之手毁了这宝物！”
他细细打量彼岸的眉眼，复又浮上那抹温润的笑容：“原来………我猜的没错。无怪方才乍见你时，总觉得你眉宇之间隐隐的清气环绕，略带梵音圣光，而且术法纯正，想来修的是善道，只是不知道你是从何修的道，为何吕兄全然没有同我提起过？”
看着他请润眼里涌起的淡淡逼迫，纵然是她也觉得有着压力，正在想着是和盘托出还是蒙混过关，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兰如同天籁的声音：“小姐？”却在进门看到这酒气冲天横七竖八挺着的尸体目瞪口呆。
彼岸顿时如获大赦，果然贴身丫鬟最贴心啊！肯定是听那些夫人说自己被困在摘星楼于是来救场子了，好小兰！急忙转身对着嵇康行了一礼：“时候不晚了，奴家先去歇息了，还请公子也好好休息。”
没等他反应，她就急忙拉着小兰出门去，出来时见到外面服侍的丫鬟仆役，也不得不做起女主人的样子吩咐他们好好照顾客人和公子。
看着灯火通明的摘星阁，彼岸忽然狡黠一笑，对于得到伏羲琴的事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剖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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