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囚徒》酒尾仙旎

7、第 7 章

　　动力是动力，但是能力还是那个能力，心里再壮志豪情，林蝶音的基础差是个事实，题目还是得一道道地刷，但是好在她从来是个听话孩子，在认准目标好，便老老实实地往前冲。

　　同桌震惊她的改变，小小声问前桌：“音音是受什么刺激了么？”
　　前桌啃着辣条，迷茫地摇摇头。

　　同桌感慨：“如果音音是我爸妈的孩子，现在肯定高兴疯了。”
　　因为家长会来的是爸爸，加上她退步严重，她在之后得到的“奖励”是两门课外辅导班。

　　林蝶音坐在房间里，抬头看向窗外，偶尔会有一两只鸟儿飞过，时不时还会看见飞机留下的白色长尾巴。

　　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努力，只是有一种直觉，在她生命里拥有的人和感情太少了，她很多事靠的是本能。

　　她本能得靠近周遥，现在也本能地想要靠近谢司珩。

　　在学校里努力，积极听课，下课问文体，家里还有一位学神辅导，林蝶音成长虽不算很快但是也非常惊人，在两周后得周考中。
　　她考了90分。

　　在拿到试卷的那一刻，林蝶音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考出的分数。

　　放学后，同桌叫住已经装好书包的正准备走人的林蝶音：“音音，今天是我们值日。”

　　“喔。”林蝶音拍了一下脑袋，高兴傻了，赶紧放下书包，和同桌一起打扫卫生。

　　回到家里，林蝶音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数学试卷，走到谢司珩的房门前。

　　房门没有关，开了一条缝隙，她敲了敲谢司珩的房门，把房门开得大了一些。

　　谢司珩斜靠着椅子，穿着休闲白色短袖，同款浅色系的裤子，看起来干净又清爽，衣服是那种非常柔软的质地，妥帖地勾勒处他的肩膀到脊骨的流畅线条，显出清隽的少年气。

　　他散漫地掀开眼皮，回头扫了她一眼，整个过程手下的笔没停，懒洋洋说：“进来。”

　　林蝶音推门进去，入目是白和浅蓝色系的房间，东西整洁的摆放无不显露出主人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这不是她第一次进来。

　　她一手拿着卷子，另一只手在背后关上了门。

　　谢司珩侧着身，侧脸线条利落，长睫毛轻轻地颤动，他写完了一整道题，才慢条斯理地丢下了笔，抬头看向林蝶音：“哪题？”

　　“不是题。林蝶音摇头，脸颊泛着淡粉，眼睛亮亮的，她把试卷放到他的桌上，压住了他写的练习册，语气掩饰不住的喜欢，还有一点小小的得意，“我考了九十分！”

　　谢司珩微挑眉，似乎有些诧异，拿起桌上的试卷，随手将桌上那盒车厘子塞进她手里，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臂搭在扶手上，举着试卷，仰着头，喉结因为后仰的姿势线条凸显出来。

　　他在看她整张试卷的答题过程。

　　林蝶音捧着那盒车厘子，很自然地在另一张粉色的椅子上坐下，椅子是定制了，她的身体最舒服的弧度，这里有一张，她房间里有一张。

　　她低头吃了一个车厘子，目光漫无目的地在这个房间里扫了扫，落在了桌面上被一本课本压住的纸张。

　　上面的大字让人熟悉，她瞅了一眼谢司珩，他正把试卷翻到下一面。

　　她没忍住，把那张纸扯出来一看，果然是家长会通知单。

　　也不奇怪，本来就期中了，各个学校开家长会或早或晚也就这段时间了。

　　谢司珩很快浏览完林蝶音的答题过程，这张卷子比较简单，换作其他卷子应该不会得这么高分，但是这张卷子，林蝶音几乎把自己能够拿到的分全拿了，这两周倒是没白费他的心思。

　　房间里很安静，男生懒洋洋靠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扶手，这是他在思考时的小习惯。

　　谢司珩慢悠悠地想着下一步的补习计划，这段时间他也忙，老师让他带队参加全国物理竞赛，以后得分点时间到那边。

　　他大致思考完，侧过头，看见林蝶音往嘴里喂车厘子的时正皱眉看着他的家长会通知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这儿好像更随意了。

　　他没怎么在意，把她手里的通知单随手拿了过来，放回了桌上，下巴抬起往桌上一点，示意：“来看这张卷子。”

　　林蝶音的注意力还在那张通知单上，头跟着目光转过去，下意识说：“今早叔叔好像说要出差，我妈妈好像也说过要在外面袋几天，她带了好多裙子。”

　　谢司珩嗯了声，拿着笔，在她的试卷某一题上画了个圈，余光中，小姑娘压根没看过来。

　　他啧了一声，不大满意，拿着笔的手抬起来，手指一点，笔帽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

　　谢司珩面无表情：“看试卷。”

　　林蝶音捂住脑门，目光不得不落在自己的卷子上，可是因为心里记挂的是，嘴里还在说：“明天开家长会，哥哥岂不是没有家长去参加？”

　　现在关心什么破家长会？
　　谢司珩无语，有你你这小朋友什么事啊。

　　谢司珩看林蝶音还不专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笑了，语气冷淡：“林蝶音，我再说一次，看题。”

　　林蝶音回神，看向谢司珩，果然被吓住了，不敢再胡思乱想，乖乖地看向自己的错题。

　　谢司珩简单的很讲解了几道大题的思路，让林蝶音回到自己房间找来练习册，他圈出了一些题目，让她把卷子里的错题写一遍，反思自己错误的原因，再把他圈出来的做一遍，然后就把她赶出了房间。

　　林蝶音拿着那盒车厘子，还有红彤彤的卷子回了房间。

　　她坐在书桌前，心不在焉地吃着车厘子，第一次没听谢司珩的话，笔在草稿纸绘出乱七八糟的图案。

　　____

　　第二天，林蝶音起床，谢司珩已经不在家了。

　　平时的周末，有时候她会犯懒躺大半个早上，但是这个早上，她只比平时去学校的时候起得晚了一点点。

　　林蝶音吃完早餐，看了一眼时间，背上书包，匆匆地跑下楼，来到公交车站，找到了去徽高的公交车。

　　徽中和她的初中在不同的方向，她从来没到过那边。

　　上车后，林蝶音有点怕自己坐错：“叔叔，这是去徽高的公交。”
　　“是啊。”

　　林蝶音挑了个座位坐下，虽然从昨晚看见那张家长会通知单起就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但是真正实践起来她还是感觉到恐惧。

　　林蝶音下了公交车，第一次过来，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这里比初中要繁华得多，徽高校门一眼就看见了。

　　校门口挂着大大的横幅，写着欢迎家长们到来的标识语，门口站着两排志愿者领着家长进去。

　　林蝶音背着书包，仰头看着校门，心像是要跳出胸腔了，手心冒出细细的汗，站在门口还一会儿，深呼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跟在一个家长身后就进去了。

　　结果门口的保安叔叔几乎在瞬间注意到了她，眼神精明得厉害，又见其他大人没人关注她，立刻走过来喊住了她。

　　保安叔叔弯下腰：“小同学，你怎么进来了，这可不是初中啊。”
　　有时候一些小朋友迷迷糊糊，或者被家长送错的，就会傻傻地进校门，他待在徽高这么多年，离谱的事不是没见过。

　　林蝶音被叫住后，心跳更快了，看见穿着制服的保安，像是遇见猫的小老鼠，整个人慌慌张张的。

　　保安叔叔没想吓唬她，见可可爱爱的小姑娘缩着小脖子战战兢兢的，脸上的表情温和了谢：“别怕，叔叔就问问。”

　　林蝶音握紧书包带，咽了下口水：“我，我没走错，我来给哥哥开家长会。”

　　给哥哥开家长会？
　　保安叔叔听见这话，下意识觉得她是跟家长一起来的，有些家里不止一个孩子，孩子年纪小又没人照顾，带来开家长会的也不少见。

　　这怕不是跟家长走散了，或者是趁家长不注意溜出学校玩现在又跑回来的。

　　他听到林蝶音知道现在学校在开家长会，就更肯定猜测她是跟家长一起来的。

　　他想了想，问：“你哥哥在几班你知道么？”

　　林蝶音乖乖回答：“高二一班。”

　　保安叔叔又问：“知道怎么走吗？”

　　林蝶音摇了摇头。

　　要是平常，他是可以亲自送过去的，但是今天忙，其他保安又不在这，他是实在没空。

　　就在这会儿，他忽然听见一个家长问高二一班怎么走，一个志愿者小姐姐刚好回来，马上带着笑容：“阿姨，我就是高二一班的学生，是今天的志愿者，我带你去。”

　　家长反应过来：“好的，麻烦你了。”
　　“应该的。”

　　保安叔叔走过去跟那个志愿者小姐姐说：“把这个妹妹也带过去，她是你们班同学的妹妹。”

　　志愿者小姐姐扭头看过来，看向拘谨不安的林蝶音，态度柔和：“小妹妹，跟我走。”

　　林蝶音跟保安叔叔说了谢谢，连忙跟了上去。

　　这个家长一路有很多问题，志愿者姐姐都在回答她的问题，也没太多精力分给林蝶音，只是时不时往后看一眼她还在不在，倒是让跟在后面的林蝶音紧绷的心放松开不少。

　　只是越靠近教室，她心里的紧张到底还是越来越多，担心哥哥不高兴，担心待会儿家长会严肃的环境，甚至很想直接跑了。

　　快到高二一班的教室，这会儿那个家长终于不再问了，志愿者小姐姐偏头看向乖巧跟在后面的林蝶音，笑着问：“小妹妹，你的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林蝶音眨了下眼睛，一时沉浸在自己脑海里制造的恐惧中，现在还是有点胆怯和害怕的，于是第一次回答的声音有点小。

　　志愿者小姐姐弯下腰，笑容温柔亲切：“抱歉我没听见，再说一遍好么？”

　　林蝶音舔了下唇，乖乖地回答：“我哥哥叫谢司珩。”

　　志愿者小姐姐愣了愣，低头认真看了看林蝶音，心想没听说谢司珩还有个妹妹啊。
　　不过这兄妹虽然长得不像，不过这脸，倒是都长得分外出色。

　　三人已经到了教室门口，志愿者小姐姐还要继续去接人，看向教室里聚在一起玩游戏的一群人。

　　家长会明目张胆玩手机，老师是懒得管的。

　　志愿者小姐姐往教室里喊了一句：“谢司珩，你妹妹来找你了。”

　　这个游戏是最近爆火的，技术要求非常高，目前还没有人能够打败最终boss，此时谢司珩却已经在最后一关，周围的男生全都目光炯炯地盯着看，气氛十分的火热紧张。

　　比起四周人的紧张和紧绷。

　　谢司珩这位正主倒是不紧不慢，虽然和boss一样都是残血，他却气定神闲，按部就班就要再开大招把boss打死，此时听见这话，愣是手一滑，眼睁睁得看着操纵的小人被boss捶死。

　　“卧槽死了！”
　　“就差那么一点！”
　　“太可惜啦吧！？”

　　谢司珩没心情管他们，那个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幻听开呢，结果一回头，那小姑娘还真真实实地站在那儿。

　　在视线对上的那个瞬间，林蝶音肉眼可见的慌张，眼神也几乎在对上的那一秒躲开了，但是过了两三秒，又强撑着转了过来，还英勇无比地朝他走过来。
　　如果不是脚步僵硬，那可能就表现得更好了。

　　谢司珩侧过身，握住手机，微眯着眼：“你怎么在这儿？”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游戏中回神，跟着谢司珩的目光看向林蝶音。

　　林蝶音被这么对人注目头有点晕乎乎的，怂得不行，还是梗着脖颈，一张白嫩的包子脸上一脸正经说：“我来给哥哥开家长会啊。”

　　谢司珩：“……”

　　你说什么？
　　给我开家长会？
　　真特么荒唐。

　　其他同学，以及正在教室坐着的正无聊的其他家长看着这个比他们矮上许多的，不是小学就是初中的小姑娘正义凛然地说要给谢司珩开家长会，一下子就笑出来了。

　　“卧槽谢司珩你妹妹真可爱啊。”

　　“给你开家长会诶哈哈哈哈。”

　　林蝶音本就凭着一股子劲儿挺着，鼓起老大的勇气来这儿，现在被一群人哄笑，吓得立刻后退了半步，脸刷地一下涨红了，完全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谢司珩荒唐过后也觉得好笑，但是他看见小姑娘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怜巴巴快要掉下来的样子，轻咳了一声，勉强收敛住了。

　　他放下手机，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林蝶音瞅了他一眼，迟疑了片刻，慢吞吞地走过去，来到谢司珩面前。

　　谢司珩眼眸含笑：“给我开家长会啊？”

　　林蝶音沉默了两秒，点头。

　　谢司珩：“胆子真大啊。”

　　林蝶音不知道这算是夸奖还是批评，握着书包带的手指紧了紧，没有吭声。

　　忽然有个男生，语气特贫：“珩哥，你这妹妹真好玩，我要是有一个就好了。”

　　谢司珩抬起眼眸，一脚踢过去，语气冷淡倒：“滚远点儿。”

　　这里热闹的笑声非常地吸引人。

　　就在这会儿，高二一班的班主任也溜达进来了，看见这儿围着一群人，走过来：“围在这里做什么呢？”

　　其他人转头侧身：“老班。”
　　“没干什么。”

　　视线一下子就开阔了，班主任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站着的林蝶音，微愣了愣：“这是谁啊？你们围着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有人抢答：“这是谢司珩的妹妹，来这里给他开家长会。”

　　班主任：“……”
　　他是认识谢司珩的父亲谢国升的，也知道对方忙，谢司珩的成绩稳定，没什么问题，家长来不来也无所谓，但这个妹妹他怎么没听说过。

　　现在让一个初中生的小姑娘来开家长会？
　　这帮小兔崽子合伙逗他呢？
　　他看向情绪似乎不太对的小姑娘，总觉得他们的话很不靠谱，但是对个小姑娘塔态度很温和：“谢司珩的妹妹？”

　　小姑娘舔了下纯，紧张地点头。
　　看把人家吓得，这群兔崽子真是不知分寸。

　　班主任斟酌了一下语气：“他们说，你来给他开家长会？”

　　面对的事老师的问话，林蝶音头皮发麻，心头那点勇气腿得啡快，哪里还有面对其他人的勇气。

　　在这个时候，她下意识看向这里让她最有安全感的人，也就是谢司珩。

　　谢司珩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懒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皮，微拖长了尾音，显得格外吊儿郎当：“问你呢，看我做什么？是不是给哥哥开家长会啊？”

　　班主任现在都觉得他混。

　　谢司珩其实不过是恶劣得起了一下嘟哝的心思，并没有思考太多，还是高估了林蝶音的承受能力。

　　他也没想到，林蝶音经历了一夜的挣扎，经历了保安叔叔，还有一众的家长，最后还有最最最最最最……恐怖的班主任。

　　求助无门的情况下，林蝶音的情绪一下子就崩了。

　　下一秒。
　　就见小姑娘红了眼睛，抽了一下鼻子，却还是也不敢说谎：“是，您…您有什么问题可以跟……跟我说，我回…回家会教，教育他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谢司珩：“……”
　　班主任：“……”
　　其他人：“……”